他浑身都剧烈地颤抖着,然后猛然起身,踢开座椅,发疯似的向KFC外狂冲而去,很快,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我笑了笑,想必他以后会很乖,会做个好人的。
我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可能会感激我。
她正好来到我的面前,看着马凌消失的背影,微微蹙眉,似有所思,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四目相对间,她的神情淡定而从容,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恐惧。
她优雅而从容地端坐在我的对面,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单独面对她,说实话,我有些紧张,暗暗深呼吸,我轻轻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不,死人而已。”她淡淡道:“这里很安静,很好。”
“死人总没有活人可怕的。”我总算放下心来,微微笑道:“餐可点好了?”
“点好了。”
看着她,我很想将她看穿,但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遇到死人,亲眼看见一个人死去,她竟然毫无畏惧,她的成熟、沉着和冷静,让我惊叹和臣服。
稍作沉默,她凝视着我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询问:“马凌,是被你吓跑的吧?”
我知道瞒不过她,也没想过要瞒她,便大方而自然地迎着她的那平静而又清冷的目光,诚实而淡然道:“是的。”
她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死去的森哥和跪在他身旁的黑熊与黑蛇,然后回头看着我,不露声色道:“想必他们就是早上欺负你的人?”
“是。”我的回答干脆而利落。
我静静地凝望着她,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娓娓道来:“我和马凌相识多年,深知他不是个胆小如鼠之人,他方才那般惊慌失措的逃离,只能说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而那亏心事一定跟那三人有关。想必是他请那三人教训你,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刚教训过你的人,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暴毙在自己的眼前,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恐怕都会感到恐惧和害怕的。”
有人说,聪明的女人有时候很可怕,可是一个既聪明又绝美的女人,有时候便不是可怕,而是恐怖了。
面对着既聪明又绝美的她,我发现自己变得极为愚蠢,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我只能笑了笑,是敬佩,也是赞叹。
“我替马凌向你说声抱歉。”她的语气轻柔而又真诚。
我微微笑道:“不用,想必他以后会学会收敛和尊重。”
她静默不语。
鼓起勇气,我看着她,认真而诚恳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慕幽香。”她的回答并未有任何迟疑。
我心中欢喜,急忙问道:“哪个mu?”
“慕斯的慕。”
“奇特很迷人的姓氏。”
她幽静不语,人如其名,有幽香阵阵,透骨xiao魂。
有警报声突然传来,急促而尖锐,粗暴地撕破了那一份来之不易的恬静和美好。
我和她几乎同时转头看去,一辆救护车急停在KFC前面的停车位上,从车上下来三男一女四个医护人员,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急冲冲地冲进了KFC里面。
听到警报声,已经回过神来的黑蛇和黑熊看到医护人员,不禁大喜,二人急忙呼唤道:“医生,这里,快救救森哥。”
一位男医生用最快的速度给一动不动的森哥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随后看着黑蛇和黑熊,摇头叹息道:“呼吸和心跳已经停止,浑身冰冷而硬化,且硬化的程度颇高,据初步判断,最少已经死亡了一个小时左右。”
黑蛇眼睛爆亮,有些阴晴不定。
心思单纯的黑熊呆怔片刻,然后瞪着那位男医生,怒吼道:“不可能,你一定看错了,森哥在十分钟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至少死了一个小时?”
那围观的几人也满脸狐疑不解,有人嘀咕道:“不可能,我们都看见了,这才过去十分钟而已。”
我心中早已有数,所以并不奇怪。
慕幽香静静地望了森哥的尸体一眼,似有所思,然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只是一眼,却别有意味。
我心中咯噔:“难道她怀疑是我做的?”
我想这不可能,所有人都亲眼看见那森哥是急病暴亡,跟我这个端坐在十几米外的人又怎会有任何瓜葛?
可她不一样,至少她不是平凡之人,也许她能看出一些端倪,也未可知。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我大声的向全世界宣布人是我杀的,又有几人会相信?
人们恐怕只会把我当做一个想出名想疯了的神经病。
没有人会相信我能隔空而无形的杀人。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信,但我知道那人的确是我杀,至少是我下令杀的。
世人往往如此,他们只看得见表面,而看不到本质,他们也只在乎表面,而不会在乎本质。
对于真相,他们往往视而不见。
真相,往往不是用眼睛就能看见的,而是需要用心。
但我知道,我面前的她会相信。
我不恐惧,也不害怕,因为在我看来,他死有余辜。
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杀人,我也不认为我是在杀人,我想这也不会是我最后一次杀人。
在我的眼中,他们与垃圾无异。
这世上垃圾太多,有关部门清理不过来,甚至不愿意清理,不过我这人有些洁癖,一旦碰到了我,或者惹我不快了,我就会忍不住清理掉。
看黑蛇的样子,恐怕他早已确定森哥的死亡,只是听到医生的结论,也十分意外和惊诧,眉头深锁,若有所思,似想到了什么,急忙询问道:“医生,你肯定吗?”
男医生稍有不悦,但还是点点头道:“我检查过无数的尸体,这一点自然敢断定,绝不会有错,置于具体的结果,需要法医鉴定。只是现在,还有必要去医院吗?”
黑蛇沉沉道:“当然去,总要试一试,说不定只是暂时的休克。”
“对对对,赶紧抢救啊。”黑熊焦急附和着。
无奈,四名医护人员相对苦笑,便抬着森哥的尸体离开了,黑蛇和黑熊紧跟其后。
就在出门的那一刹那,黑蛇突然回过头来,遥遥地、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只一眼,却充斥着一股浓烈而又阴沉的杀气,如有实质,摄人心魂。
我神色不变,也毫无畏惧,淡然而平静地回迎着他的目光。
一众上了救护车,拉响警报,快速离去。
但是KFC里面的气氛却并未松缓下来,反而被一股压抑而又沉郁的气息所笼罩。
方才那几个围观之人默默散去,有人轻声嘀咕道:“真他ma的见鬼了,明明才断气十来分钟,那医生却偏偏断言死了至少一个小时,偏差怎会如此之大?”
另一人皱紧眉头,稍作沉思,猛然瞪大眼睛,惊慌而恐惧道:“不会吧,你可还记得刚才骤然急降的温度?”
“记得。”那人满脸狐疑,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失色失声道:“不会吧,这白日青天,就这么邪门?”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这世上邪门之事本就太多,此地看来恐怕不是什么善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那赶紧走吧。”那人说完,便急忙率先离去,另一人也急忙跟上。
随着众人轻声的议论,KFC里面渐渐被一股诡异而又可怖的气息给笼罩着,不出片刻,除了我和慕幽香之外其余的客人都相继离开散去。
甚至有大半店员都因为害怕和恐惧而跑到了KFC的外面,站在日光之下悄声议论。
只有店长还带着几名较为胆大的店员硬着头皮坚守在店中。
我暗暗说了声抱歉,他们今天的生意恐怕是没法做了,近段时间恐怕也都会有不小的影响,不过,时间一久,人们自然会淡忘掉的。
时间,可是这世间最厉害的武器,可以腐朽了一切,让一切都烟消云散。
那么遗忘,便是我们人类特有的一种本能和本领。
空荡荡的KFC里,只有我和慕幽香两个客人,看上去极为冷清,也极为怪异。
我正想开口打破压抑和沉闷的气氛。
慕幽香先开口了,她凝视着我的眼睛,淡然而随意道:“他想杀你?”
我一时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纹着一只眼镜蛇的男子,他想杀你。”她凝视着我的眼睛,恬淡而平静,明明说着杀人,还是杀我,却就像说着一件毫不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