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道：“我六岁的时候，我妈妈突然精神失常，三年后又突然清醒，然后便拥有了一身超凡入圣的木雕技法，然后我的脸便被毁容，随后她便拿出了这副面具让我戴上，我已经戴了整整六年了。”

玄寂疑问道：“请问施主您的妈妈为何突然精神失常？”

我微微蹙眉，略微沉吟，便放开了胸怀，实话实说道：“因为一个男人，确切的说那人还是我的父亲，他在我的妈妈还怀着我的时候便离开了我们，妈妈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雕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他。”

玄寂似有所思，随后微微变色道：“原来如此，其实，六年前老僧便已经苏醒，原因正是因为我脸上的面具自行脱离而后消失不见，但邪恶的力量还残存在我的体内，所以当戴着面具的你再次出现，便回归了面具之中。想必你妈妈精神失常的那三年，这面具的主人一定出现过，只是你们没有看到而已。”

玄寂盯着我的眼脸，沉声问道：“请问，施主你的妈妈清醒之后，还有什么异常吗，或者说过些什么怪异的话？”

稍作沉思，我便想起了妈妈毁我容颜之时所说过的话，眼睛微亮，我急忙道：“我记得我妈妈说过她付出了生命，付出了灵魂，付出了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那个男人回到我们的身边。”

玄寂那双沧桑的眼睛瞬间爆亮，似有金光流淌闪烁，刺人而夺目，他直直地盯着我，兴奋而激动道：“果然如此，施主，老僧敢断定，你的妈妈一定是遇到了这面具的主人，从未被蛊惑和控制，如果，你想得救，就要找出这面具的主人。”

我苦涩而哀叹道：“我妈妈已经死了，而且，她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玄寂微愣，眼中的金芒迅速熄灭掩去，轻声叹道：“也对，ta又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轻易的找到ta。”

我急忙问道：“那您知道ta是谁吗？”

玄寂摇摇头，苦笑道：“老僧并不知道。”

我无力而苦闷道：“那ta到底想做什么？”

玄寂叹道：“老僧也不知道。”

慕幽香冷冷道：“那您知道什么？”

玄寂凄凄一笑，苦涩道：“老僧知道ta当年选择了我的大师兄，但从未选择过老僧，老僧我不过是一捧肥料而已，而今天，ta再次选择了你。”

玄寂长叹一声，轻轻道：“也许，从你一出生开始，你便被选中了。”

我恼怒道：“为什么？”

玄寂凄怆道：“后来我才明白，我的大师兄其实从一出生便被选中了。其实，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棋子。”

慕幽香沉沉道：“大师，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玄寂沉默，而后盯着我和慕幽香，沉沉道：“你们要想办法找到我的师父。”稍作停顿，他怨恨无比道，“他一定知道。”

“您师父？”我和慕幽香同时盯着玄寂。

“对。”玄寂的回答坚定而冷酷，他看着我们，双目有金光流淌，灼灼燃烧，他说：“老僧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但老僧我都可以活下来，活这么久，作为老僧的师父为什么就不能活着？他一定活着，一定就在某处，静静地注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和慕幽香已经冷静下来，因为他说的很对，他都可以借由这么一个诡异而可怖的茧而活下来，他的师父自然也可以。

一想到有那么一双寂静而又邪恶的眼睛正盯着我，我就感觉瘆得慌。

我疑惑道：“大师，看您的样子，您似乎很恨您的师父？”

“师父？”玄寂喃喃自语，神色却是无比的悲哀和痛苦，挣扎了许久，他才渐渐恢复宁和与平静，轻叹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你不去找他，他迟早也会来找你。所以，你不必去找他，因为你一定找不到，就算是老僧我，也绝对找不到他。”

“为什么？”我和慕幽香齐齐地盯着他。

玄寂淡淡道：“因为他一定不是之前的模样，如果不用一些妖邪的手段，是不可能活到今天的。”

我和慕幽香对视一眼，都很赞同他的说话，毕竟长生不死，只是神话传说。

一时间，我们都陷入压抑而难受的沉默之中。

一声轻叹，玄寂凝望着我，平淡而恬静道：“如果老僧没有看错，小苏施主命格玄诡，想来是有大造化之人。”

“命格玄诡？大造化？”我不解而疑惑的看着玄寂。

慕幽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玄寂，静静凝听。

玄寂沉静片刻，看着我淡淡笑道：“也许小苏施主您能打破这个阴谋和诅咒也未可知。”

我疑惑道：“此话怎讲？”

“从面相来看，小苏施主绝非短命之人，不过却有一大劫。”玄寂神色平静，一本正经。

可在我看来，却觉得他有点像是大街上的那些算命的骗子。

但我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不管是如何活下来的，那知道的一定远比我们多，本事也远非我们所能猜测和想象。

稍作沉吟，我好奇道：“大师，您还看出了些什么？”

玄寂凝视着我，微微笑道：“除开面具，小苏施主可还有些什么特殊的事情？”

我想起了我夜夜所做的那个梦，看了一眼慕幽香，随后娓娓道来：“自从我戴上这张面具起，我几乎夜夜都做同一个梦……”

当我讲完那个梦，我静静地看着慕幽香，想看看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她也正看向我，目光恬静如水，有些出神，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似乎又有些变化，只是一时间我看不太通透。

当我看向玄寂，玄寂也正看向我，只是他的目光十分复杂，似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和故事。

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我敢断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说不定真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只是，很显然他不愿意说，至少现在不愿意说，那么我便不问，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暗暗深呼吸，我疑惑道：“大师，这个梦预示了什么？”

玄寂幽幽轻叹，而后沉默。

我淡然笑道：“大师不妨直说，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玄寂幽幽念叨：“死才能生。”

038

“我不懂。”我微微皱眉，因为死才能生这话听来真不好听。

慕幽香神色微凛，盯着玄寂，但并未发问，似有所思。

玄寂意味深长道：“时机到了自然就会懂的。”

“什么时机？”我一脸好奇的盯着玄寂那双此刻看去显得幽深至极的眼睛。

玄寂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我脸上的面具。

我疑惑道：“大师，您在看什么？”

玄寂静默不语，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我紧皱眉头，转头看了一眼慕幽香，不安而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

慕幽香轻轻道：“面具。”

“我当然知道面具，除了面具呢？”

“没有。”

玄寂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淡然笑道：“老僧只是想看看施主面具之下的真面目而已。”

我睁大眼睛，盯着他，震惊而好奇道：“大师，您能透过面具看到我的真面目？”

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的模样了。

“这世间大多世人都是双眼蒙了尘，看不穿看不见事物的本质。”玄寂微微一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我和慕幽香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小苏施主聪慧伶俐，自会明白老僧的意思。”玄寂凝视着我的眼睛，轻声笑道：”小苏施主，做人做事不必总是在意他人的眼光，做好本我便好。“

我好奇问道：“何为本我？”

“本我既是真我。”

“那又何为真我？”

“真我既是本心。”

“那又何为本心？”

“本心即是本性。”

“那又何为本性？”

“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一切随心随性，率真而为，自然而然。”

我点点头，微微笑道：“谢谢您，我明白了。”

“施主真明白了？”玄寂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我点点头道：“这很简单，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白就好，只是施主一生注定起伏不定，波澜壮阔，大喜大悲，但有时候需懂得看开和放手方能成就无上大道。”玄寂幽幽叹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阿弥陀佛。”

我和慕幽香都没有听懂玄寂话中的真义，一时间如坠云雾，有些晕迷。

玄寂转头看着慕幽香，静看良久，轻声叹道：“小施主，过去的已经过去，何苦执念？千年前的你不是你，千年后的你也不是你，现在的你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