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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悲绝

然后我的脑海中响起了玄寂的声音:“师兄,这五百年我修习佛法,明悟了许多,不管是泠雪,还是我,亦或者小师妹,还有你经后所遇到的很多人,也许都只是为了你而存在的,你要保重,另外,我有一个弟子,名叫心无涯,你们总会相遇的,如果可以,还请师兄能够帮我照顾照顾他。”

沐月猛然抬头,惊惧而又恐慌的盯着我,焦切道:“哥哥,你没事吧?”

那一刻,我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魂界星空,本来隐匿着的白花莲自行浮现出来飞速旋转着,爆发着温暖而圣洁的白色灵光。

那原本十分暗淡的星空,所有微弱的星点迅即无比的明亮起来,不到五秒钟,所有的星点已经亮到了极致,整个星空都充斥着那璀璨绚烂的彩色星光。

那一直隐匿不见的另一个魂体也轻轻浮现,他的身体依然被那黑色光茧包裹着,身下那朵黑莲花和我的白莲花一样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爆发着玄黑色阴寒而邪魅的光芒。

我呆呆地看着脑海之中的变化,差不多持续了半分钟,所有的彩色星点才渐渐暗淡下来,不过这次看去,那成千上万颗彩色星点明显比刚才要明亮了一些,整个星空看去都是微微亮的。

我知道刚才魂界星空之所以发生变化,定然是因为那颗金珠,而那颗金珠恐怕便凝聚着流花的力量。

当白莲花停止转动,大小看起来变化不大,却增加了九片花瓣,如今是十八片花瓣。

那朵黑莲花也停止了转动,笼罩着另一个魂体的黑色光茧也已经消失不见,露出了一身黑袍的他,他盘坐在黑莲花之上,此刻脸色已完全恢复了正常,除了过于苍白之外,没有任何异样,我更感觉到他被神雷银龙重伤的身体不但已经完全恢复,恐怕力量还暴涨了许多。

那朵黑莲花原本也是九片花瓣,此刻也增加了一倍之数,变成了十八片。

这一刻,我感觉我的力量暴涨了,虽然不知道攻击力有多大多强,但我感觉我很强大。

沐月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出现了意外,急忙一把抓住我的双手,恐惧不安道:“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随后咬牙切齿、怨恨滔天道:“流花,你连死都要算计哥哥,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安生,我会灭你折家满门,让你折家鸡犬不留,从世间除名。”

沐月的话,吓了我一跳,我急忙回过神来,看着她,柔声笑道:“沐月,别担心,哥哥没事。”

见我说话,沐月盯着我看了足足三分钟,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后怕道:“哥哥,你真没事?”

我微微笑道:“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再记恨流花了,他并未害我,反而将一种强大的力量给了我。”

沐月微微蹙眉,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会,才舒展眉头,柔声道:“哥哥看起来是不一样了,看起来更加光明温润,仿佛光明之子。”她停顿片刻,冷冷道:“不过折家,我不会放过的,不为我自己,只为了他。”

我轻叹道:“傻丫头,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对不对?”

沐月哀笑道:“他伤害了哥哥,我恨他,可是他进入折家,受了多少苦多少罪,我全部都看在眼里。我并不怪他杀了我,因为那女人的确太狠了,用言语羞辱他就算了,差点活活的打死他,他怎么也是她的亲弟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我知道虽然不能牵连别人,可是他那时候身心灵魂俱是怨恨,根本没有自己。也在那时候我才明白有时候亲人整起亲人来,原来比外人还要狠。”

我温柔而又怜惜的看着沐月,反过来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心疼道:“其实就算过了五百年,你也从未改变过。” 我眼眶微红,柔声道:“被封印了五百年了,哥哥对不起你。”

她上前紧紧地抱住我,她的身躯娇小玲珑,凸凹有致,但是气息太冷太寒,如果不是我拥有修为之力,而且力量还不弱,恐怕一般人都会直接被冻僵,她身上的气息有点像我那魂界星空中的另一个魂体,不过没有他那样的极致和纯粹。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松开我,羞涩道:“对不起,哥哥,我抱着你肯定会冻坏你的。 ”

我微微笑道:“没事,想抱就抱,你不是说哥哥是光明之子吗,所以哥哥不怕冷,正好还可以给你温暖与光明。”

她娇媚浅笑,依然是五百年前那个单纯而又真善的精灵女子。

然后我想到了慕幽香,其实从走进这片梅林,第一眼看到她我便想到了慕幽香,隐隐的我觉得慕幽香的消失与她有关系,我盯着她那双漆黑如墨玉般的大眼睛,柔声问道:“沐月,哥哥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哥哥?”

她微微躲避我的目光,幽怨道:“我知道哥哥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泠雪在哪里对不对?” 

我尴尬一笑,柔声道:“她不是泠雪。”我转头看向那棵并蒂梅,轻叹道:“泠雪已经死了,和扶风一起死了,他们已经化为了这株并蒂梅。她是香儿,是慕幽香。”

沐月转身,看向那株并蒂莲,痴痴道:“其实,我知道,你和扶风哥哥不一样,你们并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我沉默片刻,轻轻道:“沐月,香儿对哥哥很重要,还给哥哥好吗?”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浅浅一笑,温柔而又忧伤,然后回过头去,轻轻走向那株并蒂梅,站在并蒂梅下,回过头来,看着我,苦涩道:“没错,是我让人将她带来的。”

我轻叹道:“当初,她并没有做错,不能怪她。”

她冷笑道:“她不是没有错,她错就错在不该让哥哥爱上她,她错就错在不该化成人跑去找哥哥。她是一株梅,就该好好的做一株梅,如果她不出现,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苦笑道:“你也知道也许,也许只是也许,已经发生的再也无法改变了。”

她转身,抬头看着并蒂梅的枝桠,幽幽道:“你说的对,发生的就再也无法改变了,所以,哥哥已经死了,泠雪也已经死了,流花也死了,只有我还这样孤单而可耻的活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她转身,看向我,轻笑道:“可惜你来晚了。”

我微愣,猛然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那双漆黑的眼,压抑着恐惧和愤怒,颤抖道:“沐月,你告我,你不会伤害她对不对?”

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敏感而又悲伤的笑容,淡淡道:“我已经喝了她的血,吞噬了她的魂。”她说完后,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就像一幅被永远定格的画。

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她,那一刻,我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痛苦,亦或者是绝望,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一步一步没有自已的走向她,走到她的面前,我痴痴地问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哀笑而讽刺道:“因为她抢走了我的哥哥,因为她害死了我的哥哥。”

我伸出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肩,浑身都无法克制地剧烈颤抖着,张了张嘴巴,却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轻轻道:“你很想杀了我是不是?”

我的身上猛然腾起一股白光,白光似在剧烈燃烧,燃烧成银色的烈焰,光明炙烈,如同太阳,从她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我看到了我的样子,我看到我身上熊熊燃烧着的银色烈焰,我看到我的双眼变成了银色,里面有两朵银色火苗,疯狂摇曳着。

她被我紧抓着的柔弱双肩发出一阵嗤嗤嗤的灼烧声,有黑色烟雾从我的手指间不停的冒腾出来,很快就被我手上的银色烈焰焚烧成虚无。

她的脸色渐渐透明,表情却无丝毫变化,依然静静地看着我,就好像当初她选择面对太阳的时候一样,只要能感受到一点、感受到一次太阳的光明与温暖,即便是灰飞烟灭也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折这一刻我就像当初的扶风一样,看到她这种眼神,实在不忍下手杀她,有的只是难过和心疼。

一瞬间,我身上所有的火焰都熄灭了,同时也熄灭了我所有的愤怒和绝望,只剩下一片空洞和悲绝。

我无力地松开了她的肩膀,双手虚软地垂落下来,身上所有的力量都仿佛不被掏空了,连站都站不稳。

我笑了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

我只是笑了,是笑她,是笑我,还是笑这天地?

我缓缓转身,便要离去,应该离去了,香儿死了,这一切便都与我再无任何关系和瓜葛。

前生的记忆纠缠着今生这幻世浮尘,伤人致死的不是那刀剑和阴谋,而是从岁月里走来的你以及这转世而来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