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的神魂中有巨浪惊天,疯狂翻滚,有惊雷炸响,震动天地。
我急忙释放两道强大的灵识,猛然击散了那两团侵入我眼中的诡异白光,乘胜追击,直接想要轰进女孩的瞳孔之中。
然而,她的双眼外面却有一层奇妙的纯白色结界,尽管淡薄,却容不得我的灵识侵犯丝毫。
对峙了十来秒钟,我只能放弃。
并不是我打不开那扇灵识之门,如果我不顾一切,定然是能够打开的,只不过恐怕不但要伤了她的眼睛,我自己的灵识也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伤害我自己。
收回灵识,双眼传来一阵隐隐的刺痛,那是灵识受损后的反噬,不过并不严重。
而女孩双眼外那层玄妙而神奇的纯白色结界也随之消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那一定是好东西,跟白的本质十分相似,是白最喜欢的食物,如果,白能够吞噬掉的话,对于白和我来说都有莫大的好处。
可我,却没想过要去吞噬,因为看到她那双纯净透彻的眼睛,我无法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此刻的女孩只是看着我,无知无觉,双眼清澈明亮如星钻,对于刚才我暗中的试探她毫无知情。
看着她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出现了变化,微微有些急促,心跳渐渐加速,从原本的一分钟十次,变成了十二次,直到十五次。
原本近乎冰封的心脏,咔嚓一声出现一道细微不可见的裂缝,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急忙稳固心神,强制让呼吸和心跳恢复如初,心脏上那道细微至极的裂缝缓缓合拢。
我暗自深呼吸,静静地看着女孩,只是无法真正的做到古井无波和气定神闲,依然有些不可抑制的蠢蠢欲动。
这种感觉让我是十分厌恶,甚至隐隐感到烦躁和难受。
灵识微动,隐没不见的那朵三十六瓣黑莲凭空而出,轻轻旋转,闪耀着至阴至寒至暗的黑色光芒,我的灵识和躯体完全沉寂下来,但那微妙不可控制的情绪却是无能为力。
暗叹一声,我的嘴角缓缓上翘,凝视着眼前矮我半个头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不算很漂亮,至少不是那种让人感觉很惊艳的女孩,但是很耐看,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韵味,越看觉得越美丽。
漂亮和美丽不一样,漂亮不过是皮相,而美丽却是隐藏在皮相之下的内涵。
漂亮与美丽还是需要用心去区分的。
女孩一头黑发随意扎成一个马尾辫,精致温润的五官,毫无修饰,柳叶眉翩然轻飞,舞动出绝美而暖人的圣洁光辉。
肤如凝脂,鹅白细嫩,吹弹可破,精致无暇,特别是那双眼睛如秋水剪眸,清澈、纯净,亮汪汪的,如那传说中的水魄冰晶一般玲珑剔透,深深吸引着人,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想,拥有一双如此干净和纯粹的眼睛的女孩,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孩。
但我不喜欢她那样的眼神,因为很容易让人沦陷进去,难以翻身。
轻轻闭上眼睛,再次张开,女孩正一脸羞涩的看着我,窘迫而可爱。
我压制着心神的躁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孩。
女孩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听她的声音,要哭了似的。
她的确是想要哭的,看得出来,从小到大,她估计第一次干出这种出格而又让人感觉羞愧的事情。
我轻扬唇角,淡淡问道,你什么不是有意的?
女孩双手绞捏在一起,涨红着脸,轻轻道,我不是有意拉着你跑的。一边偷看着我的脸,每看一眼,她的双颊便更红一分,似燃烧的红霞,能滴出血来。
我不带任何感情的咄咄逼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我跑呢?
女孩轻咬下唇,我注意到她每次咬下唇,一般都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女孩抬起头来正视着我,鼓起勇气道,我当时就是想拉着你跑,不想你被那两个女人纠缠。
我微愣,嘴角微微上翘,你怎么知道是她们纠缠我,而不是我要纠缠她们呢?
我……女孩咬咬下唇,声小如蚊道,我感觉她们不正经。
你的意思是你拉着我一个陌生人跑就很正经?
女孩一愣,我知道这句话很不好听,一旦说出来,便会伤了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这句话直接一下子就轰进了她的心脏上,伴随而来的必将是一阵剧痛,尖锐而凌厉的扫过她的心脏,五脏六腑,整个身体,整个灵魂。
她忍不住微微颤抖,泪水瞬间便盈满了眼眶,却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我好像听到的她在喃喃心语,原来你把我也当成了不正经的女人,原来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原来是我自己太天真了。
我暗叹一声,却依然面表情。
女孩缓缓抬头,不看我,而是仰望着昏暗的夜空,无星也无月,只有寒冷的空气流动,眼泪倒流进眼眶深处,没有流出来。
让微红着眼睛,看着我,脸上挤出一丝落寞而哀伤的笑容。
向我轻轻躬身,失魂落魄道,对不起,刚才是我鲁莽,多有打扰,还请你见谅。祝你玩得开心快乐。夜渐深了,我先回校去了,再见,你多保重。
女孩说完,仍然很不舍的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咬咬下唇,转身离去。
我淡漠而平静的看着女孩转身离去,看见她双眼通红,看见她香肩微颤,看见她双手绞捏,看到她的脚步虚软无力,看到她的倩影孤单落寞。
可是除了眼巴巴的看着,我又能做什么?
我知道刚才自己那句话说得很重,伤了她的自尊和心灵。
其实我不愿意伤害她的,但那又能怎样?
我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缘分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来不过是偶然的,走却是必然的。
缘来缘去终究一场空,情聚情散终究一场梦。
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一切尚未开始,便已注定悲哀落幕。
不如不开始。
没有开始,自然便没有结局。
没有结局,自然就没有所谓的因果。
女孩走得很慢,但始终没有回头,我的灵识一直跟随着她,不是不愿回头,而是不敢回头。
我笑了笑,除了笑了笑,其它的我也做不了。
忍不住轻叹,微微皱眉。
轻叹间,皱眉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而后转头继续往前面走去。
人生总是要往前走的,只是不知终点在哪里。
而我更是要一直往前走,因为我和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那尽头也许就有一切因果的解锁。
就这样,她走她的,我走我的。
过了这个焦点,便错开了。
也许还能交错,也许便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
可她终究还是不忍,还是忍不住,她知道自己太过天真,太过软弱,太过无能。
所以她停下逃离的脚步,转身,想要再看我一眼,回头的那一刹那,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人来人去,车来车往,哪里还有我的身影。
她就那样呆呆的立在原地,痴痴的遥望着我消失的地方。
时光翩然轻擦,眉目依旧如画的少女,目光透过喧哗热闹,固执而哀伤的纠缠着谁的轮廓,谁的眉眼,谁的唇角?
泪,终于忍不出流下,模糊了视线,钻石一般划破美丽的容颜,坠落而破碎在凛凛寒风之中。
能说是寒风太过无情吗?
哦,风本就是最无情的,留不住抓不住。
或者只怪那个如夜一般的我太过无情?
还是说我根本从来就是无情的?
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这昏暗寂寞的夜才知晓吧。
可我本就属于夜。
我本就是夜。
灵识传递过来的画面中,女孩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默默的落泪,如画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说不出的悲伤,一如茶蘼花,开在最绝美璀璨之时,而后迎来最凄凉的凋谢。
许久,女孩终于无力的转身,移动脚步离开,很快她那孤单而落寞的身影就淹没在人流之中,一如破灭的浪花,似从来都不曾绽放过。
我,走得很慢,也许只是想绵长那1500米的灵识笼罩范围,却始终都不曾回头。
人生也许需要很多懂得回头,可我回不了头。
既不回头,今夜种种,注定便如逝水了无痕。
我突然觉得有些渴。
每次心烦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口渴。
不远处正好有个商铺,我去商铺里买了一瓶怡宝矿泉水。
给了老板娘一张十元,三十来岁的老板娘淡淡的看着我,一张布满雀屎的马脸垮拉着,好像别人欠她几百万似的。
她接过我递过去整整洁洁毫无皱褶的十元纸币,粗黑的浓眉微皱,意味深长的瞥了我哟眼,不知在想什么。
找了我一张五元和三张一元的纸币,不过那张原本很平整的五元纸币在她递给我之前我看到她故意愤恨用力的搓揉了几下,看起来皱褶不堪。
我接过钱,轻柔而缓慢的将那张被她蹂躏过的五元认真捋平,而后放进elle牌子的黑色钱夹里,对她淡淡一笑,转身往商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