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关上车门,重新发动车子,速度缓慢,因为前方会陆陆续续的有乘客。
真的。大妈坐在扶手旁边的椅子上,右手抓紧扶手,看向我,阿轩,看你面带桃花,走桃花运了?
呵呵,我微笑着说,我挺喜欢桃花,可惜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哈哈,阿轩,你要是恋爱了,每一天就都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大妈的话有深度有哲理。我向大妈竖起右手大拇指。车子刚滑行到陈家新村的路口处,上车的乘客有十来个,大多都是年纪偏大的,因为他们都不用上班,要为生活奋斗的基本一大早就出门了。如我所料,其中没有我想见到的那笑的清静而温雅的动人女子。
等那些经不起速度和激情的大妈大叔一一坐好,我才再次发动车子,这次速度可以达到正常了。只要不太拥挤,一个来回三个小时足够的。路况稍微好点,两个半小时也是可行的,不过我一般都控制在两个小时45分钟。
我一天跑四个来回,除非大事,不然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虽然有点累,但我还能承受,偶尔想换个工作干干,或者换辆车开开,最好是辆法拉利或者兰博基尼。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如此之多,但我遇到的真心不多。平淡一词用在我身上再也贴切不过。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我还年轻,偶尔也会想来个轰轰烈烈的什么的。可惜不知是老天爷真心眷顾我,亦或者真心不眷顾我,反正我没遇见。总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这也挺好。
每天开着车,所见所闻所想所感都不过是关于乘客的一切陈芝麻烂谷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了,仔细关注,有些小事还是相当有趣的。有句话说得好成败在于细节,所以偶尔我也会将一些有趣的小事编成个小故事。
可能是我文化太低,编故事的能力太差,原本有趣的故事自我的笔下出来后可能就变得不那么有趣了。很多时候我看着自己笔下的故事,反复研读,自我感觉还是蛮有趣的,可一到别人眼里就变了。
有人说我浪费笔墨,我回复说我不用笔用键盘。人家就说我浪费力气,我说我打字速度很快,好比轻舞飞扬。人家又说我糟蹋键盘。我怒了,回复一句,你她妈爱看不看,不看拉倒。我写个故事,招谁惹谁了,非得这样编排我。我又没找你要钱,给你白看白消遣了,你还不乐意。去你大爷的,什么玩意,哥我不写了。
人家又说这样最好,你不写我不看,世界一片安宁。这下我真的怒了,噼里啪啦狠狠回复,草泥马的蛋,哥决定要写,一直写下去,一直写到老,一直写到死,因为我要把这世界搅得永不安宁。
可人家又好死不死来一句,期待你有这个本事,别让我等到下辈子。这下,我彻底无语了,惟有泪千行。临了有一位妹妹留下一句,哥哥,其实你写的很不错,至少我看着感同身受。我再次泪崩,感概这个世上还是有人有眼光的。于是,继续写,准备写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那位美眉决。
终于到了风区终点站中山公园站,我下车,买了瓶可口可乐,我很少喝这个的,此刻想喝就买了。听说这玩意杀精,我不太信,因为这玩意要是杀精,避孕套和避孕药恐怕就不好卖了。
我蹲在地上,一边喝可乐,一边抽五块钱一包的黄河牌香烟,一边双眼贼溜溜的到处乱看,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我挺喜欢看美女的,只不过冬天的美眉一个个穿得像个熊猫,实在难以美到何处去。不像夏天,一个个像热带鱼,光华琉璃,目不暇接。
最主要的是我的脑海中依然被那可恶的莫小雨占据着,实在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搞得我没心情,也没胃口。
帅哥,时间到了。车上的一个满脸痘痘的哥们叫我。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他也不年轻了,怎么还满脸青春痘,我想哥们是不是憋得太久太厉害,内火中烧,才集中一起崩坏了他那张脸。
我没搭理他,扔下没抽完的黄河烟,站起来用脚碾灭,将还剩下一半的可乐想喝完,实在喝不下去了,还剩下一半的一半,随手投向一旁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准头不好没中,又跑过去捡起来准备继续扔进去,一个捡破烂的大妈跑过来找我要,我递给了她。折身上车,发动车子,往回跑。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这车来车往中不知不觉的偷偷流逝,留不住,唯有伤。寒风起,白云落,日暮穷途。我像只迷途的羔羊一样操控者7路公交车盲目而沉寂的来回奔跑。很多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我在操控这辆破车子,还是这辆破车子在操控我,答案是不明白兼无聊。
终于到最后一趟了,又到了世纪广场站。为什么说又呢,自然是因为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了莫小雨。期盼着与一个人第二次在某个相同的地方相遇,自然用又一字是非常恰当的。
此刻,天寒地冻,万籁俱寂,车外唯有寒风咧咧,呼呼作响,听在耳里就感到冷。车里加上我这个司机也就8个人,可以说是非常空旷冷清。惨淡算不上,因为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站台上两个人等车,一男一女,男的学生模样,二十来岁。女的怎么跟莫小雨有十分像?不对,那根本就是莫小雨。看到她上车,我脑袋一片空白中又有烟火绽放,所以那烟花看起来异常璀璨和剧烈。我对她笑了笑,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好看。
莫小雨也笑了笑,依然笑的那么悠远宁静。淡淡的烟霭般,轻轻的流水般,清迷幽幽,无声无息。长发披肩,内嫩的面目盈盈如画,就在我的面前,却如飞花袅袅,飘忽不定,迷离徜恍。
这么近,那么远。这么真实,那么虚幻。好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发,或者摸摸她的手。但我终是不敢,一直克制着。也未必捉摸得住。
怎么这么晚?我试探性的又随意性的询问。
她一边塞三个一元硬币,一边随意性的回答,刚下班。
我微微挑眉,什么工作,这时候才下班?
我需要的工作。她逃避性的回答,脸上却仍带着疏远而迷离的笑意。随后转身去后面找了一个靠窗的空位做好,塞上耳麦,一边静静地听着音乐,静静地看着并不好看的窗外。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深夜的世界,真心不太好看。那些建筑物堆积在阴暗中,如同潜伏的狰狞恶兽,张开一张张丑陋的大口,仿佛时刻都在等候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有太多自我迷失的,有太多自我放逐我的,有太多自我抛却的,所以它们绝不缺少食物。
阳光明媚我是喜欢的,灯火辉煌我也是喜欢的,唯独不喜欢这深沉空寂。让人觉得太过孤独和凄凉。然而莫小雨此刻出现了,我的情绪感到从未有过的欢快和满足。就像一个饿极的人,突然饱饱的享受了一顿美食,那感觉妙不可言。
情绪好,车速就容易上去,一直登上风雪桥,乘客也就增加了两位,加上我,统共12人。过了风雪桥,陆陆续续有人开始下车,到了香城师范大学南门站。如果我也算是个乘客,那么此刻只剩下我和莫小雨依然还在坚守。
车子稳稳的停在在陈家新村的村口,我控制后车门开启,莫小雨离座,下车之前,看了我一眼,脸上有淡淡如雾霭一般的笑容。我没有转头看她,不想暴露太多自己对她的迷恋。但摄像头拍下了她下车前的表情动作,虽然不甚清楚,我依然看到了她的笑。
我也对着屏幕里的她笑笑,即使她看不见我的笑,也没有向我挥手说再见或者晚安。我回头,看着她转身,如一缕幽灵,寒风冷,背影浅,飘进了阴暗深邃的陈家新村村口里。月冷露寒,悄无声息,渐行渐远。
直到完全看不见,我才回过头来,控制后车门关上,重新发动车子往终点站停车场冲去。停好车,检查一遍,确认无漏。穿好外套,因为被靠了一天,倒是不冷。下车,关门。
楚晨超市依然开着,推门进去,携带着缕缕寒气。超市里空调没开,人迹罕至。盘踞在此的阴冷空气,沉淀了太多太久,显得比门外还要冷清阴寒。我下意识的束紧衣领,直接去饮料区提了两瓶1.5升康师傅矿泉水,去收营台买单。
看店的是三十来岁的老板娘,如果不是因为太瘦,姿色可多加二三分。我想她如果不这样熬夜拼命,应该是个颇有韵味的女子。她在烤电烤炉,没等她起身过来,我拿着三张一元纸币向她挥挥手,确认她看清楚了,在收营台上放下钱,提着水往门外走去。
她可能还在那里吃夜宵。想到这,我不禁加快步伐,几乎是跑到那家川味面馆的。昨夜的老板,昨夜的店铺,三个悠悠吃面的陌生客人,没有见到莫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