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喜欢怪罪别人？却不反省你自己？你怨恨太深，执念太深，没救了。

怨恨也罢，执念也罢，没救也罢，是我的事，与你何干？请让开。

阿轩已彻底死了，不复存在了。我的声音异常平淡，并不打算让路。

死了又如何？那我便让他死都不能安生。莫小雨的声音淡漠却充满怨毒。

我不懂爱，但我却知道你这不叫爱，你这叫自私偏激。想必是你故意将阿轩的阴魂封禁在江水之中，蛊惑他吞噬哪些水中阴魂，你这么做就想南风说的，只是想要巴阿轩变成真正的阴魔，好永远留在的身边。

她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如一头倔强而又愤恨的凶兽。

我淡淡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不若，我给你一个选择，如何？说完，我缓缓抬起左手，当着她的面摊开手掌，露出里面那颗心形的血晶，血晶中阿轩的记忆残魂一闪一闪的发着微光，仿佛心脏在微微跳动一般。

看到血晶中的灵魂残片，莫小雨明显的颤抖起来，死死的盯着血晶，神色变幻不定，时而哀伤，时而痛苦，时而怨恨，时而愤怒，总之复杂无比，轮番上阵，和南风一样变幻莫测，就连电视换台的速度恐怕亦是远远不如的。果然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怎样？我盯着莫小雨，淡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现在我交给你，怎么做，你自己决定。说完我递向她，看她要怎么做。

她的右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而后缓缓而逐一的松开伸直了五根手指，摊开手掌。一如她的内心，看起来封印冰冷，可是只要开启一丝缝隙，便很容易的被攻破侵入，异常的脆弱易碎。

我将那颗血晶轻轻放在她的左手手心中，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说实话我不想也不屑多看她一眼，抬头朝萧诗道，你不回学校？

呵呵。香儿抱紧我的右手臂，我们彼此依偎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十来分钟，我们便到了公交站台。还是六天前那个公交站台，此刻这个公交站台上还有两个人在等车。看到这两个人，我不禁笑了。

一个三十几岁带着书卷气的男子，一个和香儿差不多大的女孩。

男子正是六天前那晚在这里等车的男子。而那女孩正是那个叫做萧诗的女孩。

这个男子我不了解。这个叫做萧诗的女孩我也不了解。但我能肯定一点这个可爱执着点女孩一定是在等候夜。深更半夜，几次徘徊街头，停驻公交站台，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陌生男孩。这份执着和情深，我想是个人都会感动感慨。

男子还是那个男子，衣着，动作，神情和六天前那夜几乎一样。期盼中带着忧伤，兴奋中带着迟疑。还真是够矛盾的，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是等车，还是等人，或者是等待什么？可是车到了他也不上，也许人到了他也不敢问候一句。奇怪的复杂的麻烦的人类啊。

萧诗还是那个萧诗。消瘦的，可爱的。可能因为没有看到夜，故而眉宇间尽是遗憾和失落。她还是那样喜欢轻咬着下唇，导致下唇微微苍白。正是这个习惯性的标志性的表情和动作，让她的形象十分生动迷人。我想，她定时十分喜爱夜的，夜也定然是十分喜爱她的。

只可惜，夜终归是夜，虽然我们共用一体，相生相克，可是完全相反，千差万别。我知道夜几乎不可能享受我和香儿这样亲密疯狂的甜美生活。因为他无法碰触到那可爱的女孩，那女孩也不可能真正碰触到他。否则，带来的只能是毁灭和痛苦。

想到这，我心里边有些难受。我多想去改变这一切，颗弱小的我根本无力去改变，我无法像夜那样霸气的向天地宣战，也无法做到向夜那样冰冷的决绝。

我左手提着小行李箱，站在男子的右边，香儿则抱紧我的右手臂站在我的右手边。叫萧诗的女孩则站在男子的左手边一米开外。

虽然我和夜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但是一眼看去，区别还是很大的。男子转头看了我一眼，随手摸摸眼睛，向我十分善意的浅浅微笑。我向他轻轻点头，微微一笑。

萧诗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我和香儿，他看着我的侧面，微微皱眉，也许觉得有些眼熟，也许想到了别的什么，总之盯着我的侧脸看了许久。我没有动，只是安然恬静的等候着６路公交车。

萧诗咬着下唇的力度，微微加大，秀美越蹙越紧，一双凤眼一直停留在我的侧脸，不曾转换。我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她这么挣扎纠结的模样，我也十分挣扎纠结，好比肠子打结了似的，相当难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虽然我和夜长相一模一样的，但是我们又实实在在是完全不同的独立的两个生命。

我默默调动我那微弱的本魂之源，缓缓覆盖住我的脸，形成一张无形的面具。然后我转头，看向萧诗，脸上带着温和而礼貌的笑容。她看到我看她，微微一愣，随后仔细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看清楚了，所以她显得十分失望落寞。因为我这张脸跟他想要见到的脸还是有些区别的。因为那张看不见的面具，所以给她的眼睛造成脸一种错觉。虽然相似，但不是相同，虽然区别不是很大，可不是便不是。

萧诗对我报以歉意的微笑。从她那微笑里我看到了忧伤和疼痛。所以我也陷入来忧伤和疼痛之中。

这么晚了还能有车吗？香儿柔声询问。

还有一趟，６路公交。我收回神思，温柔而深情的看着香儿。

听到６路公交几个字，香儿微冷，颇为英气的双眉微皱，仿佛两个持剑的侠客预备对决，另有一番空灵的味道。她思索片刻，而后才恍然大悟，急忙轻声询问，是那个广为传说的６路公交车吗？

我轻轻点头，你怕吗？

香儿和我四目相对，深沉凝视，过了十来秒钟，一张五官分明，精美异常的脸渐渐宁静下来，温柔如水。我们真的要搭６路公交车吗？

从她的话语中我听出了一丝犹疑和一丝兴奋。这就是人类的好奇心吗？我似笑非笑的故意逗弄她，你害怕吗？你应该听说过，很邪门的哦？

她微微抱紧我的手臂，微笑着说，怕是自然的，但是有你在，我又不怕，因为你会保护好我的是不是？

我伸出左手轻轻拍打她凉凉的脸蛋，微笑着说，那是，放心，传说不过是传说，跟事实相差甚远。

呵呵。

我轻呼一口气，抬头看向左手边的男子。男子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也转头看向我，我们互相报以十分客气礼貌的微笑。

男子淡淡询问，你们等车？

我轻轻点头，反问，你也等车？

男子浅笑，笑中带着微苦。轻叹一声，我是在等，可是？他轻轻摇头，自嘲似的叹息着。

既然一直在等，车来了自然要上去。我颇有深意的笑着说。

男子不语，只是一只自嘲的苦笑着。

我接着说，人一生，很多事，都需要勇气。你需要到达的彼岸，也许就只差那样一步，只要你抬起脚，跨出那一步，你想要的目的地说不定就到了。

男子看了我一眼，似有所思，沉默不语。

我接着说，等车也好，等人也罢。车会老，人也会老。终有一天，你等的车也许不再来，你等的人也许也不再来。而你也许不会再等，也许无力再等，也许的也许。人生最多不多百年，也许就在这多少个也许中悄然而逝了。

我话音刚落，６路公交车便缓缓向这边驶来。

车还是那辆车，小雨还是那个小雨。车里依然没有一个乘客。

车来了。我对身边的香儿温柔的说，随后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身旁男子的肩膀。男人微愣，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点头，提起小行李箱，准备上车。

６路公交车缓慢而稳当的停留在公交站台前，前后门打开。我对身旁的香儿微笑着说，不要怕，我们上车。

香儿轻轻点头。她在我的前面先上车，我而后才上车，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５块和一块１块塞进钱箱中。我看了一眼女司机小雨，她也看了我一眼，瞳孔萎缩，又仔仔细细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确认了我不是夜，而后神色很快便恢复了冷漠平静。

香儿坐在夜第一次坐过的位置上，我则坐在她的身旁。旁边放着我们的小行李箱。我用双手握紧香儿凉凉的双手，希望能给予她一点温暖。透过玻璃窗，我们可以看见窗外站台上的男子和萧诗。

萧诗略作挣扎挣扎和犹豫便上车了，小雨看见她，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厌恶和怨恨。不过粗心大意的萧诗根本看不见。她有些羞涩和畏惧的喊了一声，小雨姐姐。塞了三个一块的硬币进钱箱里。

小雨淡淡的看着前方，根本不搭理萧诗。她尴尬而傻傻的摸摸后脑勺，而后坐在６天前那晚夜坐过的空位。

站台上只剩下那个男子，他的拳头微紧，正在挣扎着是否要上车。看他那副纠结的软弱的模样，我忍不住轻叹，不再理会她，而是看向香儿。

香儿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这车真的有点邪门呢，怎么都没有人上车，空洞洞的有些吓人。

我轻轻拍打她的手背，微笑着说，不用怕，这么晚，没人打车是很正常的，再说了，不是有我们吗？

呵呵。香儿紧紧依偎着我，一脸的甜美和幸福。至于６路公交车那些可怕邪恶的传说对于她来说仿佛就是个屁。这才是我的香儿。

小雨淡淡的面无表情的望了站台上的男子一眼，然后发动车子，关上车门，车子缓缓向前方驶去，大概驶出了十来米远。男子突然拔腿狂奔，很快便追上了车子，他一边小跑着让身体保持着车速的平衡，一边敲打着前车门，一边呼唤着，我要上车，请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