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2)

刺眼,冲林学峰反问:“你睡觉还开灯,不费电?”

林学峰骂道:“废话,你不开灯谁他妈的能注意到猪圈有人?”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林学峰兴致勃勃地解释道:“看在你刚刚被学兵队退回来的份儿上,处于对你的同情,哥教你一绝招!我告诉你,还有十五分钟,队长会到哨位

上查岗,查岗就得经过猪圈吧?经过猪圈他一看灯亮着就知道里面有人,就会过来看看。当他看到我们跟猪睡在一起,会有什么感想?所以说,

干工作得讲究策略,得动脑筋,埋头苦干白搭,你得想办法让领导认可你!你平时干的再多,领导看不见不是白费吗?明白了没有……”

我心里暗骂:真他妈的阴险!

然而事实上,果真如林学峰所料,中队长在查岗的时候,路过并查看了猪圈的情况。当他看到我和林学峰可怜巴巴地睡在那个充满猪屎味儿的硬

床板上的时候,他甚至伸出了大拇指,大加赞赏林学峰对本职的投入和热情。而且,第二天早上饭前集合的时候,中队长利用很大的篇幅,表扬

了林学峰与猪同住的先进事迹,说他不怕苦不怕脏,为了养好猪,晚上忍着恶臭与猪住在一起,随时观察猪情……

听到这些,我心里朝天吼出三个‘呸呸呸’!

我感到很悲哀,为领导悲哀,更为林学峰这种老兵油子的投机取巧,感到悲哀。

我觉得,兵,不应该是这么当的!

确切地说,在生产组稀里糊涂地呆了两天,我的斗志便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何谈激情,何谈斗志?

我担心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将会变成第二个林学峰。

在某些角度上来说,我很不习惯部队的这种成长风气。在和平年代,部队里检验一个战士是先进还是后进,不是看你训练有多卖力,政治学习有

多刻苦。而是看你会不会抓细小工作。所谓细小工作,所囊括的内涵相当丰富,比如说打扫卫生,给领导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部队里很适合

林学峰这类人生存,因为他懂得怎样表现自己,怎样做表面工作。部队里经常抨击那些做表面文章的现象,但是实际上,领导内心深处,还是认

可的。明明知道你做的是表面工作,他还是要表扬你奖励你。因为你重视他,所以他要把你树为典型,让其他战士向你学习。

部队里的关系学,在某些程度上来讲,比社会上更复杂一些。社会上无非是权钱利益,狗肉朋友当道。但在部队,倘若你能处理好与领导的关系

,哪怕你训练不出色专业素质不过硬,那你也会前程似锦,拨云见日。反之,你军事素质再过硬,专业技能再精湛,没有领导的赏识,想在部队

有所作为也简直比登天还难。因为哪怕你是一块金子,也需要领导去发掘去进一步培养,你没给领导留下好印象,他培养你干屁?领导需要的,

是一个能听话会见风使舵的下属。就像林学峰,一个养猪种菜的老士官,为什么能连年立功受奖,甚至被树立为全中队的学习模范?原因很简单

:他懂得为兵之道。他能利用一切手段和方式,让领导认可自己,甚至是依赖自己。

林学峰很懂得从领导的闲聊和谈话中寻找进步的切入点,比如说有一天中队长和一个干部闲聊,聊到说自己的一个喝水的杯子摔到地上摔碎了,

挺可惜的。林学峰就找到垃圾筒里弄到了那个杯子的碎片,紧接着去外面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放在中队长的桌子上。对于这种细心的战士,领导

肯定要一查究竟,知道是林学峰给自己换了新杯子,那会是怎样一种感想?

一个小小的杯子里,蕴藏着诸多的为兵之道。

###041章 莫名惊喜

在这种环境之下,我觉得部队仿佛进入到了一种近乎畸形的状态。可能你各方面素质都不强,但你却深刻地领会了为兵之道,懂得如何取悦领导

,如何做表面工作,那你仍然是先进的;反之,你则是后进。

正如广泛流传的一句名言: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可如今,我沦落为一名猪倌。也许正如林学峰所说,猪倌有猪倌的好处,相对于战斗分队而言,自由了不少,而且容易出成绩。但是我毕竟不是

林学峰,像林学峰这样深深领会了为兵之道的战士,无论在哪位岗位上,也许都是领导眼中的先进份子。但是我不行,靠取悦领导巴结领导得来

的先进,我觉得那是一种耻辱。

尽管,现实很残酷。各种迹象表明,我只有变成林学峰式的先进份子,才有一线希望扭转自己在领导心目中那根深蒂固的屌兵形象。但我觉得,

这线希望,不要也罢。

学兵队的变故,让我重新丧失了得来不易的斗志。与猪为伍,我又开始了当和尚撞钟的日子。

日子过的比女人的长筒袜还要漫长,一天24个小时,对我来说,像是一年。而林学峰也一直不遗余力地想将我刻录成他的翻版,一有空闲便为我

传授为兵之道。我听了那些很现实但很畸形的理论,连一秒钟的热度都提不起来。

也许我是真的不适合部队。

我的生活模式,在生产组渐渐固定了下来。

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拉泔水,喂猪,杀猪,去菜地里拔草……

每次杀猪之后,看到林学峰熟练地将猪肉分成若干个等级,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不同的职务不同的级别,享用的猪肉也不同,中队长带回家

的是猪鞭和猪尾巴;教导员带回家的是里脊;两个副队长带回家的是瘦肉、猪肝和排骨。剩下轮到战士们享用的,就只有大肥肉膘子了!

我觉得他们带走的,不仅仅是肉,还有我那颗激情的心。

我习惯了和菜地里的白菜萝卜们交谈,习惯了站在猪圈外喊口令给大猪小猪们训练队列。尽管,它们从来都没有听懂过。

现实如此,我只有认命。

当然,我每天早上仍然会早早起床,跑步打拳,锻炼身体。

但那只是一种身体上的发泄,而并非是出于斗志。

我就这么认命了?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某些意义上来讲,猪倌和猪倌还不同,我和林学峰,有着本质的区别。都是养猪的,但是战友们显然更尊重他,但却鄙视我。林学峰深得领导

们的赏识,在各种场合表扬他树他为典型,就相当于树立了他在战士们心目中的威信。但我不同,我原本就是四大队第一屌兵,表扬和奖励对我

而言,远在天边。领导不在军人大会或者点名时为我穿小鞋,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且再加上我被学兵队退回,已经间接地导致中队领导在大队领导面前挨了批。在领导和战友们心目中,我仍然是一只害群之马,是一摊没有任

何价值的臭狗屎,哪怕是到了生产组喂猪,我仍然是屌兵,仍然是影响中队建设的罪魁祸首。倘若今年年底我们中队拿不到先进中队,估计中队

长会毫不犹豫地将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

我真的不想当屌兵。以前,屌兵的帽子是我自己扣上的;但现在,当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它摘除时,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将它扣回到我

的头上。这顶帽子太结实太牢固,就像是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我天天受尽它的折磨,但是单凭自己之力根本无法摘除。然而我比孙悟空的命运

要惨的多,因为能为他念紧箍咒的,只有唐僧一人。而我不同,所有人的讽刺和嘲笑,都像紧箍咒一样让我受尽煎熬。

要摘除紧箍咒,除非是观世音菩萨显灵。

谁是我的观世音菩萨?

那是我下生产组喂猪的第六天下午。

天出奇的晴,温度也出奇的高。天上没有一片云彩,那轮火热的明日,大公无私地燃烧着自己,为人间送上温度和光明。

我和往常一样,蹬着三轮车从食堂里拉回了泔水,然后开始清理猪圈卫生。

林学峰仍然是站在猪圈外盘腿而坐,叼着烟指导着我的清扫工作。不过或许是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指导方式有了一定的改善,没再骂粗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通信员风风火火地赶到。

林学峰问了句:“是不是领导下达了什么指示?”

通信员摇了摇头,转而冲正在猪圈里忙的不亦乐乎的我说:“李正,队长有请!抓紧时间,快点儿!”

我用迷彩服袖子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我这几天没犯什么错误吧?”

通信员不耐烦地道:“别废话!我哪儿知道!”

他转身而去,我从猪圈里爬了上来,将工具交给林学峰。林学峰瞪了我一眼:“快去快回,回来接着干!”

我想骂他一句‘黄世仁’,但忍住了。这家伙太会做表面工作,这几天养猪拔草打扫卫生全是我的活儿,林学峰光站在一旁指导。但是他的反应

特别灵敏,只要领导一过来视察,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起工具,迅速地投入到劳动状态中去。

我本想简单地洗漱一下,但是刚进了洗漱室,通信员却又出现在面前,冲我骂了起来:“你还磨矶什么?领导们都等着你呢!”

我只能是简单地洗了把脸,带着一身猪屎味儿,敲开了中队长的房门。

我尚且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中队干部几乎都到齐了。中队长、教导员,以及两个副队长、副教,都挤坐在床上,正中间坐了一个英俊的少校军官。

见我到来,中队长冲那位陌生的少校介绍道:“他就是李正。”

少校军官微微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上下审视我一番,画蛇添足地追问了一句:“你就是李正?”

由于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职务,我只能敬礼答道:“报道领导,我是李正。”

中队长不失时机地向我介绍道:“这位是团训练科洪参谋。”

我马上补充了一句:“洪参谋好。”

洪参谋一挥手,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你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儿?”还没等别人搭话,他便接着说:“收拾东西,跟我走!”抬腕儿一看手表:

“三十分钟,够不够用?”

我惊愕地望着洪参谋,追问了一句:“要,要去哪儿?”

中队长冲我呵斥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这么多废话!”

但洪参谋却简捷地回答了我的疑问:“回学兵队。”

闻听此言,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惊喜仿佛来的太突然了!我做梦都不会想到,团训练科的参谋会亲自开车过来接我回学兵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又是上次那个神秘的老者帮了我?

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但是不方便刨根问底,只能双手有些颤抖地冲洪参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洪参谋,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或许是我们的谈话,被通信员或者文书从外面偷听到了,消息很快长了翅膀,在整个中队传播开来。在我打背包收拾行囊的时候,全中队各个年

度的战友将我们分队围的水泄不通,纷纷向我了解内情。但实际上,我也不清楚内情。一向擅长捕风捉影的文书通过各种迹象分析出,在我背后

,很可能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只是我保密工作做的好,一直没往外透露。

我只是苦笑:我来北京就一光标司令,哪来的靠山?

但是如果不这样推测,仿佛又很难解释。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结束了短暂的猪倌生涯,起死回生地恢复了学兵身份。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就在洪参谋道出‘学兵队’三个字的瞬间,我已经感觉到,我心中那几近熄灭的激情,被这三个字猛地又

点燃了。

二十分钟后,我提着整理好的东西走到值班室门口,洪参谋象是听到了动静,主动走了出来。

在中队一行干部的陪伴下,我和洪参谋上了车,驱车出了院子。

洪参谋打开了半扇车窗,叼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将烟灰潇洒地往外弹了弹,目不斜视地说道:“知道为什么你又回去了吗?”

我使劲儿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洪参谋稍微放慢了一下车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姜副团长的意思。”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怎么又跟姜副团长扯上了关系?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一个副团长的份量,在其它部队,副团长一般是中校顶多大校。但特卫团的编制比较特殊,团长是将军,几个副团长军衔最低

的也是大校。

姜副团长,大校军衔,据说今年有望提少将。他兼任特卫局副局长,主要分管特卫局各单位的各项训练工作。目前因为教导大队特训队比较多,

警卫队、学员队、学兵队三个重量级特训队,以及中办职工和陆续将要到来的共建单位学生的军训工作。他都在统筹负责。所以他一直在教导大

队亲自坐阵统筹指挥。

然而我对这个姜副团长虽然比较熟悉,也见过他几次面。但是他绝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那他怎么会派洪参谋过来接我回学兵队呢?

###042章 不该救你

正疑惑间,洪参谋接着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个角色!你被学兵队退回之后,几十个女职工跑到姜副团长门前请愿,并且还起草了一份文章,交

到了姜副团长那里。姜副团长将你的事情深入地调查了一下,发现这里面有猫腻儿。在会上,姜副团长严肃地批评了教导大队的相关干部,并对

学兵队中队长提出口头警告。本来,木已成舟,姜副团长并没想把你请回去,因为那样会造成很大的舆论压力,会让学兵队队长失去威信。但是

那些女职工偏偏跟姜副团长唱起了对台戏,非要力保你回来。最后姜副团长妥协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啊。”

我恍然大悟!关键时候,竟然是那群颇有正义感的女职工们帮助了我!

但我还是禁不住提出置疑:“姜副团长会向女职工妥协?”

洪参谋叹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啊。你可不要小看那些女职工,都很有背景。而且,姜副团长思来想去,觉得有些不忍心以断送你的前途为

代价,来维护学兵队队长的威严。你小子还真是个暴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