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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高明!

###045章 尘埃落定

第二种战士送礼,是借助外力。或者是把家人从老家叫来,带些高档的‘土特产’,请领导们吃个饭坐坐;或者是动员在北京的亲朋好友,大张

旗鼓地来中队宴请领导。

更高层次的一种战士,简直是将中国的送礼文化掌握的炉火纯青。在社会上刚刚开始流行送购物卡的时代,他们已经将这种时尚的送礼文化带进

了部队,去外面大超市办个购物卡,东西小内容多,也方便隐藏和携带。一张购物卡种下了一份留队的希望,值不值?

当然,凡是给中队领导送礼的,那都还不属于最高层次,真正的最高境界,是低调。特卫局的关系网相当复杂,基层还差一些,要是到机关,随

便拉出一个来,兴许就是哪个副局长或者副团长的嫡系,或者与哪位重量级领导有着微妙的关系。当然,在基层这样的隐士高人也不少,而且有

不少人是机关委派来基层锻炼的,档案根本不在中队。这一类战士,那是绝对的惹不起。上面的领导一打招呼,中队主官就是乖乖就范。至于什

么转士官之类,那简直如同探囊取物。因此他们并不需要走送礼这道程序。

所以说,转士官的名额,在无形当中都被这些战士瓜分了……

我当然也能感觉到身边的变化,同一年度准备留队转士官的战友,拉屎的工夫都不忘记表现,只要有中队领导出现的地方,就有他们忙碌的身影

。床头柜里,早已备好了名贵的‘土特产’,随时准备把他们转化成通往士官大门的敲门砖。而实际上,所谓的特产,都是从北京大型超市或者

专卖店里买到的。在这座有着古老文明的国际大都市,中国的首都,还有什么东西买不到?当然,特产的真假,那就不好说了。

虽然我们家老爷子是送礼的祖宗,凭借送礼打通了社会和官场的任督二脉,才得以创下我们那份在全县都排得上名号的家业,但是我一点儿也没

受到他老人家的遗传和影响。我们李家不缺钱,送个万儿八千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我所追逐的,已经不是利益,不是那份转取士官后所能

享受的工资。我需要的是一个平台,是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平台!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有些暗示,会来的那么直接。

这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在外围站岗。十一点半,中队长查岗时,就跟我聊了起来。

中队长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们第二年的老兵也面临着走留的问题。想不想留士官?

我咯咯地一笑:想。我想留下考学。

中队长道:但是今年士官名额比往年要紧张一些,而且有好几个名额是上面内定的。我这边压力比较大啊。

我原本以为中队长说这番话是在委婉地劝我退出角逐,于是说道:其实我也是一颗红星两手准备,能留下最好,留不下也没关系。至少,自己努

力过了。

中队长道:小李啊我跟你说,可能你还不知道,其实我老家也是山东的。山东聊城。那时候祖辈儿闯关东,才到了辽宁。怎么说咱也算是半拉个

老乡,所以,有些事情,能为你争取的,我还是会为你争取。你学兵队也下了,这段时间工作也不错,得加把火巩固一下。否则留不成士官,太

可惜了!

我顿时愕然了!愕然的不是他的祖籍,而是他葫芦里卖的药。

我不是傻瓜,我当然能读懂中队长话中的潜台词。这个队长可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兵油子,以前他那么拼命地想要清除我这个害群之马,这会儿工

夫,竟然还跟我拉起了老乡关系?

老乡关系不是白拉的,你得会听话外音。

这是一种巧妙的暗示!

想的美!我李正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了,不送礼,不给领导表示,就留不成士官?

但现实往往很残酷。

一周后,号称中队第一情报员的文书,便将干部们在会上初步定下的十几个士官名额,公布于世了。

没有我!

区队长陈刚将我叫到他的房间,脸上尽是无奈,只是一个劲儿地拿牙签剔牙,头也不抬地说:“坐下。有件事跟你说一说。”

我从他的表情当中,印证了文书所传情报的准确性。

我笑了笑:“区队长,我知道结果了!”

区队长手中的牙签猛然断在口中,他咂摸了一下嘴巴:“我已经尽力了!不过,不过你也不要完全气馁。我问你,在特卫局,你有没有什么亲戚

?哪怕是机关后勤的小干部也行,能搭上话就有希望。”

我摇头:“没有。有也不用。”

区队长伸手点划着我的脑袋:“你小子,一根筋!你平时那些坏心思都跑哪儿去了?我告诉你,现在是和平年代,正面冲锋拿不下,那就得旁敲

侧击,你明白吗?”

我仍然是一笑:“区队长,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我现在心态很稳,留不了士官,也许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区队长骂道:“扯淡!你留不下我脸上有光?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我看好你,也相信你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骨干。但是有些中队领导-----唉

。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的差错,凡是进了学兵队的都留下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而且你还是这些学兵当中最优秀的一个。我真搞不懂,这些

中队领导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一个骨干,唉!”

我当然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中队长暗示我给他表示表示,我没动静。这是一个领导最不能容忍的蔑视,所以他不可能留我。为了面子,也

为了自己的威严。

但是我能将真相告诉陈刚吗?

不能。

饭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有些事情,只能硬生生地烂在肚子里。

陈刚见我不作声,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心态放平就对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希望。中队还掌握着两个机动名额,我会尽量为你争取。这段时

间,你要好好表现。李正不是我说你,你小子个性太强,不会表现自己。就说上次从学兵队刚回来,晚上别的学兵都抢着站岗去了,就你呆在分

队呼呼大睡。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给错过了,中队领导能对你印象好吗?再说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给领导留下的印象还没消除,你再不积极表

现,那就更……”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陈刚没说下去,而是一扬头道:“行了,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我这边给你争取一下,你呢,一方面积

极表现。一方面……当然,能活动活动最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明白。谢谢区队长。”

陈刚一挥手:“谢什么!好了,你回去吧。”

我刚想站起来,陈刚又恍然大悟般地伸了伸手:“等等!”

他从牙签盒拿出一根新牙签,重新塞进嘴里,噗噗地吐了两口,说道:“现在我再给你指条明路,你干不干?”

我望着他,期待他公布答案。

或许是陈刚剔牙的力度太大了,牙被剔破,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我提醒他道:“区队长,您牙破了!”

陈刚伸手拭了一下,一看手背上果真有鲜血,自嘲一笑,却又像是恍然大悟般地道:“看到了没有,得出血。关键时候,你也得,也得出点儿血

。我给你指条明路吧,让你父母来一趟,请请队长和教导员。有些时候,父母的话,管用。而且……你是聪明人,不用我点的太透吧?”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我并不想这样做,但是又不好拒绝陈刚的好意。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行。那我打电话问问,他们这几天有空吗。

陈刚道:“得快。现在中队一共还剩下两个机动名额,炊事班的小宋基本上已经占了一个,你知道的,队长对小宋印象不错。也就是说,真正的

机动名额,只剩下了一个,就一个!”陈刚一边强调着,一边喝了口水,很夸张地漱了漱口。

从区队长屋里走出来后,我莫名其妙地一笑。

军旅生涯末日的邻近,怎么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我努力了,改变了,却难以得到中队领导的认可,岂不遗憾?

但是我李正不是歪种,要我软下头皮给中队领导送礼表示,门儿都没有。既然这些歪风邪气已经漫延到了部队,那就让我善始善终地将一份清白

,留给自己。

留,要光明磊落;走,也要光明磊落。

平静的中队,仍然是那样的暗藏玄机。已经被确定留队的战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表现的力度逐渐减弱,再减弱。

而剩下的那两个机动名额,却成了香饽饽。但是明眼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名额,被后勤的战士占领的机率,更高一些。正如林学峰所言,后勤上

的兵,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去跟领导套近乎拉关系,你把公家的猪肉和从后勤部配送的好东西,都悄悄地送到了领导家里,领导能不重视你?

战斗分队就不一样了,哪怕你工作再突出,能力再强大,有个屁用?

能力是过烟云烟,利益才是永恒。

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下,优秀的士兵,只能沦为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11月下旬,白杨的树叶一夜之间落满了院子,凄凄冷冷的感觉,预示着老兵复员工作的正式展开。

但是为了保持中队的稳定,中队长迟迟没有公开留队士官名单。或许他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早已在文书的大喇叭作用之下,诏告了天下。

虽然明明已经知道自己不在留队名额之中,但是工作也得干,岗,还得站,卫生,还得打扫。

而实际上,通过小道消息得知自己已经没有留队希望的大部分战士,都已经暗中开始罢工罢岗,只等着脱下军装的那一天。

只有我仍然傻乎乎地按部就班,一班岗都没落下。很多战友都觉得不解,说李正你丫的是不是疯了,都要退伍了还站个屁岗?早不表现晚不表现

,现在表现有个球用?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哪怕是中队长将名额公布出来,我也会站好最后一班岗。

我觉得,这是一名军人,应有的素养。

###046章 人言可畏

区队长陈刚当然心里有了数,我已经被确定为复员对象,没有了任何留队的希望和余地。

但陈刚见我仍然按部就班一班岗一班岗地站,就暗中让领班员将我的排班哨牌从班次表上扣了下来。

每次与我照面,他都只是叹气。

这样的结果,让这个越来越器重我的直接领导,如同孤家寡人一样无助。我相信,他是尽力了!

我知道陈刚扔我哨牌,是处于一种什么动机。他是不想让我再做任何无用功,不想让我这样一个善始善终的战士,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看热

闹。

但我李正行的正坐的端,既然入伍伊始没有开好头,那我就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站好最后一班岗,扫好最后一次地,叠好

最后一次被子,出好最后一次操……

我相信,当我脱下军装的时候,我不会再后悔。

我用硬皮纸重新做了一个哨牌,排到了班次表上,继续站自己的岗。

陈刚绷不住了,跑到哨位上跟我摊了牌。

陈刚问:“李正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是干什么?虽然中队还没宣布留队名额,但那已经是板上钉了!你这样做,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吗?李正我告

诉你,真的,真的没戏了。名额已经报到了大队,大队也将名额报到了团里局里,档案都建起来了!”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实话,我任区

队长以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把你留下。还有十来天就要离开部队了,别把自己搞的这么累,你看四个区队,义务兵也好,士官也好,面临退

伍的都停了岗甚至停了训练停了工作。累了这么多年,该休息休息了。”

我笑道:“区队长,我不是想为自己争取什么。”

陈刚皱眉反问:“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道:“善始善终。我当兵的开篇没有写好,军旅生涯的句号,得划好。”

陈刚像是被触动了一下,嘴唇轻轻地抖动了一下,脸色显得格外窘异。他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真是搞不懂你!该表现的时候,你不表现。不

该表现的时候,你反而非要……好吧,李正,相信我的判断,中队没有留下你这个骨干苗子,将会是最大的损失。我相信你在地方上,一定,一

定能干好。”

我点了点头:“谢谢区队长。”

最后陈刚踩着沉闷的脚步声,离开。那旋律,有些忧伤,又有些无奈。

这天早上六点钟,站岗的时候,我遇到了久违的小红。她牵着小白狗在面前溜达,身影仍然如往昔那般美丽。但她的脸上,却浸着一丝不为人知

的伤感。

我本想跟她说几句话道个别,但是却控制住了自己。或许是受到上次事件的阴影,小红只是远远地望着我,伫立了半天,然后盈盈而去。

而这一幕,恰恰被领班员看到了。

现实总是阻止不了传闻的脚步,更阻止不了人言的可畏。

从这之后,中队顿时流传开了一个莫须有的版本。

战友们都说我站岗装逼,表面上是为了善始善终,实际上却是为了去会我的小情人小红。

这种议论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只是回之一笑。很多时候,问心无愧,足矣,何必在乎别人的褒贬?

但是非议传到了干部们的耳朵里,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中队长甚至因为这些非议,还亲自找到我谈话。

他一边熟练地翻弄着那部黑莓智能手机,一边用一种特殊的语调说道:“怎么,你跟小红,还没断?”

我道:“断了,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联系过。”

中队长皱眉道:“可是现在有人反映,说你上岗是为了见小红。我本来还以为你真的跟那些面临退伍的老兵不一样,你们区队长还在会上说你善

始善终,要坚持上好最后一班岗,坚持扫好最后一片地。笑话。宁可相信鱼能上树,不能相信你李正能重新做人。我警告你李正,可能你也知道

了,虽然你在部队的时间不多了,但是别再给我整这些男女关系。想整可以,等你脱下军装回到地方,你就是一天换一个,也没人管得着你。你

明白吗?”

我苦笑道:“队长,您听风就是雨。如果您一定这样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