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莽一甩胳膊,狠狠的朝着自己的伤口上砸了两拳,顿时纱布里边便被血液渗透,傅洪忙道:“哎呀,你这是干什么!”
当即吩咐下手赶紧给魏莽清理伤口,魏莽振声道:“先生,我魏莽怕的东西太多了,可我就是不怕疼!”
这一点,李元枭深有体会,在他用出绝技之前,他仅凭技巧和体力,揍魏莽能揍到双拳颤抖,这家伙仿若长了一身鳖肉,不知道什么叫疼。
“先生,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身体没问题的!”
傅洪看了一眼李元枭,李元枭接道:“如果可以的话,陪我出去一趟,路途有些远,其中定有凶险。”
魏莽不屑道:“大哥,这世上除了我老娘的头之外,你说让我砍谁我就砍谁!”末了赶紧加了一句,“傅先生不能砍,他救我老娘,又救了我,也是我的恩人。”
众人大笑,傅洪说:“只要是咱们大哥的朋友,你都不能砍,你记住,只听大哥的话就行。”
魏莽嘿嘿道:“那是自然,我不知道谁是大哥的朋友,谁是大哥的敌人,反正大哥让我砍谁,我就去砍谁!”
“好,魏莽兄弟抓紧休息,出发时我来找你。”
下午,傅洪取来账本,与李元枭细说目前帮派中的收入明细,这才几个月时间,傅洪竟然就把赵老爷所有的底子全部挖空了,那赵老爷最近都在变卖祖宅呢!
傅洪说:“我已经派人去买了,之后再转手卖掉,再赚一笔,只是……”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傅洪拱手道:“只是帮派越来越大,帮众越来越多,管理起来事务繁杂,怕是很难随时再与大哥出谋划策了,至少我很难离开大本营。”
李元枭道:“不妨事,你在后方,我放心,前方交给我。”
正道生意虽然挣的不多,但搬仓军的名号,至少在洛水镇,清凉镇周围是没有什么污点的,李元枭不急,他的目标永远不是要跟师父对着干,他只想找出仇人,至于师父,顶多就是利用自己罢了,还能怎么样。
拜别了傅洪,门外已风雨交加,李元枭回到自己家中,这是傅洪为他准备的宅院,刚一进院,便听到屋中琴声悠悠,李元枭站在门庭之外静听,良久之后才缓缓踱步,进屋道:“想我了吧。”
景若熙循声望去,喜道:“公子!”
她顾不上李元枭湿漉漉的衣服,起身扑到李元枭怀中,抱着李元枭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我儿时学琴,教师曾说,琴声即是心声,同样的曲子,不同的心声弹出来,自然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你本就弹奏《汉宫秋月》,又心不在焉,呵呵,一边想着我,一边生我气,是吧?”
景若熙用脑袋蹭蹭李元枭的下巴,道:“自从遇见公子,我才觉得人的降生是有意义的,我才明白,原来人的一生不是非要禁锢在黑暗的小屋里,我见了蓝天白云,野花小草,还有绚烂的烟花,我一想起这些,就会想起你,所以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
“喔!有这么夸张?”李元枭故意带着一丝坏坏的语调,调侃的景若熙红了脸,她轻咬红唇,点点头说:“风雨如晦,孤灯怨人,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哈哈哈,幽怨的妇人啊,你在跟我暗示什么?”
景若熙气的一跺脚,胸脯剧烈起伏,但又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得娇嗔道:“公子,你变坏了!”
诗经里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表达了女子见到意中人的喜出望外之情,景若熙更是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孤灯抚琴之际,看到李元枭忽然出现,更是喜不自胜。
“我可能要离开了,这一次会去很远的地方。”
景若熙转过头去,不再看李元枭,显然是在赌气,李元枭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景若熙拦腰抱起,惊的她抱紧李元枭的脖颈,就见李元枭一记踢腿,精准擦过茶壶盖,那茶壶盖像是一枚暗器似的,旋转着飞向纸灯笼。
啪的一声轻响,灯笼透,烛火熄,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寂静的夜,唯剩两人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屋外的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两个灵魂升腾而起,如水汽般浸入云层,在那天上飘啊飘啊……
“公子,那天你在街上走过,意气风发,白衣胜雪,我当时就在想,要是能与这位公子相识,该多好啊。”
“公子,你说这是一场梦吗?”
屋外风雨大作,窗前水雾氤氲,嗅着怀中佳人发香,李元枭沉醉道:“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这真是一场美梦啊。禅师说,老天会给每一个人惩罚与奖励,我想你就是我耗尽少年时的气运,才等来的奖励吧。”
李元枭一只手抱紧了景若熙,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片刻,而后掏出一枚精致的玉梳,缓缓放在景若熙手中。
“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景若熙噌的一下便坐直了,李元枭紧接着坐起,不等说话,景若熙便又扑了上去,啜泣不止。
“呵呵,不要哭泣,等我回来就娶你,到时将你娘从念云庵请回来,若是不愿再来世俗,就请傅先生两口子做我们的证婚人。”
两人的际遇太相似了,童年时家境优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灵魂共鸣,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只可惜李元枭家逢大灾,景若熙毫无自由,两个落难的人直到这场美梦的降临,才算上天成全。
清晨,傅洪派人来喊,说是客栈有人通知李元枭,要出发了。
李元枭回应了院外之人,看景若熙还在熟睡,便轻手轻脚穿衣,等他缓步走出院门,忽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看去,景若熙不知何时穿戴整齐,追了出来。
“公子……”
天还没亮,雨还未停,李元枭赶紧从门廊下拿过雨伞,撑在景若熙上方。
“公子,你答应我要回来的,我就在这等你。”
李元枭捏了捏景若熙的小脸,道:“你听,雨声越来越小,回去睡吧,等雨停了,我就回来了。”
景若熙心知肚明,李元枭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事,都是危险的事,她何尝不担心,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忽然加快脚步又冲了上去,将手中雨伞递给李元枭,抬头叮嘱道:“公子,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