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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雨停了

洪氏医馆门前,魏莽已经准备妥当了,为了保险期间,傅洪给他准备的有雨伞,至于唐盛,倒是不用着急去,若是有用得着之时才去也不迟。

大老远看见撑伞的李元枭,魏莽就收起了自己的雨伞,忙给李元枭撑伞,道:“大哥,我来。”

李元枭道:“不用。”

可他拗不过魏莽,被魏莽执意夺走了手中雨伞,撑在了自己头上,李元枭道:“你伤口还未痊愈,不能沾水,你自己撑伞。”

“我没事!”

“这是命令!”李元枭站定身子,凝声道。

魏莽有些难为情,见李元枭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点点头说:“那好吧。”

跟在李元枭身后,魏莽总觉得很别扭,自己明明是他的小弟,小弟自己撑着伞,却让大哥淋着雨,他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到了客栈,七坝头胡琴以及九坝头高屠早已准备完毕,看见湿漉漉的李元枭,以及后边撑伞的小弟,高屠调侃道:“这谁是老大谁是小弟啊,几天不见,混成这样了?”

魏莽一听,嗖的一声从后腰抽出来一把宽背刀,那把刀的刀背极其厚重,少说得有三十斤往上,一般人连提起来都费劲,可在魏莽手中却是如同小刀般轻松,而且那把刀不光是重,上边竟然镶嵌有一串彩色宝石,以北斗七星状分布,端的是一把好刀!

“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一个字,老子现在就劈了你!”魏莽瞪着眼睛往前一步,把刀尖直接顶在了高屠面前,就快戳脸上了,这架势哪里是吓唬人,摆明了随时都会砍人!

胡琴都吓住了,心说这家伙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她打量着此人,面门皆是横肉,又一脸络腮胡,比起高屠更显凶恶,一时间倒是让高屠给镇住了。

“呵呵,大兄弟,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兄弟开个玩笑,别紧张。”她纤纤玉手,拍了拍魏莽满是老茧的大手,示意魏莽收起宽背刀。

看着高屠屁都不敢放的样子,倒是让李元枭很意外,看来古人讲,恶人还需恶人磨,是有道理的。

四人这就迎着黑暗,踩踏着雨水出了城去。

李元枭轻声道:“兄弟,你这把刀从哪来的?”

魏莽得意道:“傅先生给的,他说这可是好刀,是一位前朝刽子手老了之后钱花光了,没钱吃酒,就将这把祖传宝刀给当了,但这刀太重,别人都使不了,傅先生就送给我了。”

“好,此刀与你甚是般配,驾!”几人快马加鞭,奔向猫儿岭。

……

洛水镇外念云庵,一个背着长剑的黑衣人,正猫着腰蹲在寺庙顶上,他望着大殿里那些常伴青灯古佛的尼姑看了半天,最终将目光锁在了一个妇人的身上。

那妇人虽说一脸平静,但敲木鱼,掐念珠,诵佛经显然都不比别人纯熟,待到众人都回房休息时,只剩那妇人一个,还虔诚的跪在神像前,敲着木鱼念着经。

黑衣人快走两步,朝着寺内一棵古树跳去,在半空中像是一只猿猴般灵活,单手扒住树枝,一个摇晃,卸掉冲击力,平稳落地。

他走的很轻,来到大殿门前,那妇人还没意识到身后有人,直至身后传来了一句:木成夫人,别来无恙。

这妇人正是景若熙生母,景木成的夫人,秀兰。

秀兰一怔,回头看去,但见大殿门前站着一个黑巾蒙头,黑巾蒙面,一袭黑衣,身背长剑之人,她问道:“您是……”

那人冷笑一声,也不摘面巾,只是忽然变了一种古怪的腔调,说道:“夫人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

秀兰一听这声音,惊道:“是你!”

啪嗒一声,手中木鱼佛珠掉在地上,秀兰眼中噙泪,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琳儿,为何啊!”

说着说着,秀兰眼里的泪开始往下掉。原来,此人正是她带着景若琳出逃那天晚上,忽然杀出来的山匪,那山匪不劫财不劫色,到了车马之前,二话不说便揪出景若琳,一剑刺死,并且冷声说了一句:“想出洛水镇,得看我答不答应。”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她没见到那个黑衣人的长相,但这声音,她恨一辈子!

此时,那黑衣人又是冷笑一声,一把揪掉脸上面巾,同时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夫人,我曾经也伺候过您,但我伺候太爷多年,是太爷收留了我,给我吃穿,在景家我只看太爷脸色,我只听太爷吩咐。”

“你们这群人,联合外人,杀我恩人,断我衣食父母,景家人一个都别想活!”

原来此人正是景家的一个普通家奴,不成想他却是景太爷,也就是那个狗妖的死忠小弟,当晚假扮山匪杀死逃走的景若琳,便是出自他手。

“可那景太爷是个狗妖,他害我景家,你不能颠倒黑白,不分是非啊!”秀兰哭着说道。

那人冷哼一声,咬牙道:“我不管!我知道他是狗妖,又如何!他对我恩重如山,他是我衣食父母,你们杀他就是杀我,废话少说,下地狱去吧!”

剑芒一闪,噗嗤一声,秀兰应声倒地,血溅佛堂。

黑衣人快跑几步,脚尖点在雨水中,猛地窜起,踩踏几下墙壁,腾身翻出了念云庵的围墙。

而后他快步赶回洛水镇,自从景太爷被干掉之后,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李元枭,他知道自己不是李元枭的对手,所以他蛰伏许久,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李元枭要出远门,他终于等到了,他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杀死景家所有人,为自己恩人报仇!

前半夜,他已经杀死了景家其他人,刚才又杀死了木成夫人,整个景家,只剩下了景若熙!

回到洛水镇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时分,天还没亮,雨仍未停,他来到景若熙的宅院外,仔细倾听,不成想,巷子尽头忽然走进一人,直奔此处,他连忙快跑两步,翻墙而上,躲在了隔壁宅院的房顶上。

那人提着一盏灯笼,来到景若熙的院外,喊道:“李大哥!李大哥!”

不多时,李元枭从里边出来,到了院门口问道:“何事?”

“傅先生说,客栈里的人通知您,要走了,您准备一下。”

李元枭应了一声,赏那下人了一些碎银子,这就回屋收拾了一番,等他刚走到院门口,便见景若熙追了出来。

那黑衣人看的真切,就是那张脸,只要是景家人,都得死!

但此刻李元枭正在他身旁,他不敢动手,只能耐心等候。

他见李元枭在院里撑开一把雨伞,与景若熙对话两句,而后便出了院子,朝着小巷尽头走去,等到快出巷子时,景若熙又快步追上,将雨伞递到了李元枭头顶,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景若熙回来时脸上带着笑。

黑衣人咬牙道:“就是此刻!”

待到景若熙刚回到院内,黑衣人快速在房顶上跑动,景若熙刚进入门廊之下,忽然头顶上黑影一闪,但见一个黑衣人腾空翻转,从房顶上落下。

景若熙娇呼一声,“你是谁!”

黑衣人冷声笑道:“大小姐,不知道您对我有印象吗?”

说话间,他揪掉脸上黑巾,景若熙看了一眼,道:“噢,是你啊。”

景若熙之前听其母秀兰说过,她把景家的家奴都遣散了,有很多家奴哭着说不想走。

没想到此刻又见了以前的家奴,景若熙问道:“从良哥,你现在过的好不好,缺不缺钱花?”

黑衣人刚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便愣在了雨水中,他呆呆的问:“你……你记得我的名字?”

景若熙道:“当然呀,你叫姜从良嘛,给我送过饭呢。”

他的手,有些迟疑了,他已经杀死了所有的景家人,这是最后一个,他从未动摇过的心,在这一刻,有了那么稍微的,丝丝的变动。

“轰隆!”

一声雷响,震醒了逐渐癔症的姜从良,他咬牙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恩人,便是景太爷,大小姐,我并不欠你!”

没等景若熙反应过来,呛郎一声,剑芒一闪,景若熙应声倒在门廊下,手中玉梳摔成了两半。

姜从良收回宝剑,快步跃上围墙,消失在了雨夜。

倒在地上的景若熙,并未伸手去捂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她感觉呼吸很难,她拼尽全力往前爬,去捡那摔成两瓣的玉梳。

一半在门廊,一半在雨中,当她拼尽全力爬进雨水里,将那摔碎的玉梳再拼凑完整时,喃喃道:“公子……你答应过……我的……你一定……能……平安回来……平安……回来……”

雨停了。

手心中用力握成一体的玉梳,不知何时已成两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