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礼俊和曹文彬。

杨明从他们包厢离开之后，曹文彬和张礼俊还在交谈。张礼俊一脸严肃，微微皱眉，对曹文彬说：杨明警惕性强，得沉住气，慢慢和他拉近关系，他的是不要着急，从长计议 。

得知杨明正在隔壁和同学聚会，张礼俊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眼睛微微眯起，脑海里迅速盘算起人际关系的棋局。在这个人情社会，人脉就是权力的延伸，人际交往的纽带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拿杨明来说，他背景特殊，平日里直接找自己和曹文彬帮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加上远在金湖县，平常想产生交集更是难如登天。

但杨明的同学是绝佳的突破口。张礼俊心想，围绕在杨明身边的同学越多，自己和曹文彬接触他的机会就越多。就算杨明自己不求人，他那些同学难保没有难题。只要这些同学有求于自己和曹文彬 ，双方产生交集的概率自然会大幅增加。

他心里十分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在互相麻烦、彼此帮衬中逐渐熟络起来的。想到这儿，张礼俊坐直身子，眼神坚定，将想法告知曹文彬，曹文彬心领神会，两人就特意过来跟杨明打招呼了。

此时的包厢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杨明身上和门口的两位领导身上，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张礼俊脸上瞬间堆满惊讶又亲和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珠子滴溜一转，意味深长地笑道：“咦？小朱，你和小杨是同学？这可太巧了！小朱，你这同学可不一般呐！”

朱凯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被点燃的火把，再看向杨明时，红得都快发紫了，羞愧与恼怒交织，让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尴尬。

曹文彬也笑着看向杨明，语气轻松，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和张市长吃完准备走，顺道来和小杨兄弟打个招呼，没想到小朱也在，真有缘。”

“两位领导太客气了，这让我实在受宠若惊。”杨明神色自若，上前握手，不卑不亢。

这一下，包厢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众人笑容僵在脸上，目瞪口呆，像被施了定身咒，嘴巴微张，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耳中所闻。

在座的都是大学生，脑子转得快，瞬间明白过来：刚刚还笑话杨明吹牛，敢情人家说的是真的，不仅和大领导喝了酒，领导吃完还特意来打招呼，这面子可太大了！

惊愕之余，众人满心狐疑，纷纷暗自思忖：杨明不过是个县局小公务员，凭什么能得市长和公安局长这般另眼相看？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眼神不时在杨明和领导之间来回游移。

朱凯彻底懵了，呆立原地，双腿微微发软，他本以为杨明是今日最大笑柄，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自己。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县局小公务员，究竟凭什么？他心里又嫉又恨。

沈浩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惊讶而微微抽搐，今天可算见识到什么叫一波三折的大反转。

林佳同样一脸惊讶，她原本认定杨明出了大丑，还觉得他变了，现在才知道，他还是他。

张礼俊笑着对杨明说：“小杨同志，我们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单纯来打个招呼，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你们接着玩，我和曹局长还有事就先走了。”

杨明谦逊回应：“好的张市长，您太客气了，我送送你们。”

这时，沈浩急忙绕过桌子跑上前，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张市长您好！我和杨明是铁哥们儿，大学睡上下铺。我叫沈浩，我爸是润园物流的沈建新！”

张礼俊眉梢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嘴角微微上扬，只淡淡一笑：“哦，你好你好。”

沈浩趁热打铁，急切说道：“张市长，我爸一直盼着能请您吃顿饭，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些？”他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身体微微前倾，就怕错过张礼俊的任何一个回应。

张礼俊听到这话，心里暗自得意，你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不过他可不会答应沈浩的要求，沈浩在他这里可没面子，想找自己帮忙，得杨明开口才行，这样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如果是什么顺手的事，他就处理一下，还能让杨明欠个人情。于是，他装作不经意，轻笑着说：“再说吧。”

听到这话，沈浩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根，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他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火辣辣的，只能干笑两声掩饰窘迫，身体不自在地扭动，眼神也变得有些闪躲。

两位领导与杨明握手道别，杨明送到门口，朱凯则一路小跑跟上，殷勤地帮张礼俊拎包，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谄媚，完全没了刚才嘲讽杨明时的嚣张模样。

杨明一回到包厢，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他。除了周雯，其他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那些之前嘲讽过杨明的人，脸上还隐隐透着羞愧，他们有的低下头，不敢直视杨明的眼睛，有的则小声咳嗽，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沈浩第一个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抓住杨明，语气里满是埋怨和急切，双手用力摇晃着杨明的胳膊：“杨明，你可太不够意思了！你什么时候认识张市长和曹局长的？怎么一直瞒着兄弟我？刚刚和朱凯聊张市长，你一声不吭，还当不当我是兄弟？”

杨明无奈苦笑，摊开双手解释：“浩子，你误会了。我也是今天喝酒时才认识的张市长，真没有故意瞒着你，这事儿说来话长。”

他满一脸无奈与苦笑，他也没想到，张礼俊和曹文彬会特意过来跟自己打招呼。不过，这种打脸的感觉好像还挺爽的，朱凯这会儿应该已经无地自容了吧？

此时，朱凯已将张礼俊和曹文彬送上车。张礼俊摇下车窗，朱凯连忙弯腰凑过去，小心翼翼喊了声：“领导……”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充满了不安。

张礼俊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看着他，朱凯心里“咯噔”一下，作为秘书，他太了解领导这笑容背后的深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