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子停到胡景然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了李域的侧脸:“这儿很难打到车,把人尽快送去医院要紧,快上来吧!”
胡景然坐进后座。子音整个人就躺在他腿上,嘴里模糊地呢喃着。他将耳朵凑近才能听清她虚弱的声音:“好痛啊……”
子音一直表现得很倔强,伤得体无完肤也从不叫疼叫苦,神志不清时偶然流露的脆弱却如此令人怜惜。
胡景然轻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不善言辞的他不晓得应该如何安慰,只能无措地反复道:“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到医院了!”
也许是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子音恢复一点清醒,睁眼看到胡景然的一刻,虚弱脸上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胡景然心底剧震,更用力地把她抱住:“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他暗暗发誓,今后不会再叫人伤害她一根汗毛。
前头驾驶位上开车的李域,紧握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毕露,眼里满是深刻的嫉恨。
到达医院的时候,子音已经痛得全身痉挛,医生给她注射了镇痛剂之后陷入昏睡。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胡景然早失去了以往的镇定。
“病人的情况是旧伤复发造成的,本来好好调养不会太严重,只是这次的遭遇令她筋骨受冻很可能会造成永久性的后遗症,以后每逢天冷下雨就会发作。”
胡景然自责更甚,神情凝重,一走出病房就看见守在门外的李域。
他满脸愧色,低声道:“对不起!”
胡景然叹了口气,摇摇头,“无法挽回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说这些以及什么用!”
“都是我疏忽,不应该放苏小姐一个人!只是我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胡景然看着他神色真诚不似作伪,心中的怒气无从发泄:“阿域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把那些心眼用在我身上!”
李域蓦然变了脸色,“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这件事是我授意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
在他的地盘上头,如果没有他的授意或者暗示,不会有人敢动子音!
李域顷刻爆发了,温润如玉的形象一秒钟崩塌:“这个姑娘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你居然为了她来怀疑我!”
“阿域,我拿你当朋友才带子音来见你,”胡景然皱眉道,“希望你能接纳她,不要对她有成见!尽管你掩饰得很好,但从你们一见面起我就知道你对她抱有敌意!”
李域的表情忽变得极其危险:“我凭什么接纳她?莫非你对她……”扯住胡景然的衣领歇斯底里的质问,“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人吗?你要食言吗?”
“这样的话我从来没说过,以前只是没有遇到适合的人!”
“为什么偏是她?她有什么好的?你这么做对得起苦苦等候你20年的我……”
一声碎响,打断了李域的话,胡景然心中一慌,狠狠推开转身跑进病房。
李域消沉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我一直以为你无心无情,可是当我看见你第一次紧张一个人的时候,却更加绝望!”
胡景然身影顿了顿,“我和子音之间情况比较复杂,具体因由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推门走进了病房,胡景然只见玻璃杯摔碎在地,水流了一地,子音一脸无措,“我……我只是想喝口水。”
“你打着吊瓶,不要乱动!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手!”
胡景然抓过她的手仔细检查,还好杯子里装的温水没有烫伤,也没有被碎片割破。
子音眼角的余光看见李域靠在门边,用深冷的眼神注视着她,心头一跳,慌忙把胡景然的手甩开。
刚才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隐约听见两个人在门外说话,尽管听不清内容,却能从语气判断出两个人大概在吵架。
想起李域声音拔高后她唯一听清楚的那句话,子音心中惊疑不定,“你这么做对得起苦苦等候你将近二十年的我吗”,因为他暗恋着胡景然所以才对她抱有敌意吗?
子音虽是异性恋,对同性恋却没有偏见,只要真心相爱,性不要相同又有什么关系!
看见子音出神,胡景然不禁紧张问道:“是不是什么地方难受?我叫医生来看看!”
子音回神,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胡景然道:“刚刚秘书打电话告诉我公司遇到一点麻烦,需要我马上回国处理……”
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子音忙道:“公事要紧你赶快回去吧,我可以照顾自己,何况这里还有李先生呢!”
胡景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处理好之后我再来陪你!”
第二天一早,子音还没醒来,胡景然便动身离开。
离开前他对李域道:“我把子音托付给你,希望你不会再令我失望。”
子音醒来时,李域正坐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淡淡道:“景然一早的飞机走了,托我照顾你,床头柜上是从饭店打包的食物。”
子音道了谢。她的一只手还打着吊瓶,只能用另一只手撑着床面,艰难的坐起身,李域见状唇角微勾,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打开饭盒,子音但见一边是晶莹雪白的米饭,一边是精致的小菜,只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菜里的油甚至凝结了。
以子音如今虚弱的体质,这样的饭菜吃下去必定拉肚子,尽管她不想给李域添麻烦,不得不请他帮忙热一下饭菜。
李域道:“将就着吃吧,我可没景然那么好心凡是都迁就你!”
子音神情一滞,默不作声的盖上饭盒,穿鞋下床,把饭盒拿到手上后再次犯难了,她没有多余的手拿吊瓶了。
李域仍旧没帮忙的意思,子音倔脾气一上来,抬手就把针头拔了,血珠一颗颗冒出来也浑不在意。
吓得李域扔掉手机冲过去,捂住她流血的手背,按下床头的呼叫器叫来护士。“你发神经啊!我真是服了你了,跟我作对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呀!你又想害我被景然责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