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得太快,林默也始料未及,面对如此刚猛的拳头,他只来得及将千丝剑意护在胸口。
剑意撕碎了拳头上的血肉,但是却没有拦住汹涌而来的力道,林默呕出一口鲜血,向后退了几步。
林默眼中闪过狠厉的神色,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中,绝对不能被压制,他停住身形,一剑刺出。
挡住千丝剑意的翠绿光盾应该是某种只能用一次的护身宝物,此时已经逐渐开始消散,林默的剑便落在了此处。
以这名武师的实力,躲开这一剑并不困难,但是他的双手已经被废,就算躲开了这一剑,也已经没有了杀死林默的力量,所以他面带疯狂之意,扭转身子避开了离渊,随后猛地用脑袋撞向林默的太阳穴。
此人的脑袋很硬,林默被撞到的一瞬间,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感扑面而来,好在千丝剑意极有灵性,割断了那名武师的脖子。
一人死亡,死斗便算是结束,蝴蝶刚忙跑到林默的身边,将他扶住,但是视线的余光则看到,有两名那家武师,上前走了一步,想要趁着林默还没恢复过来之前下黑手。
这两人刚动,便有一名来自大将军府的武宗站了出来,只要这两人敢再上前一步,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大将军府的威慑力极强,这两人沉默片刻,将自己的脚步收了回来。
他们心有不甘,但是大将军府有人站了出来,他们也只能按照规矩来,等林默恢复以后,再进行决斗。
但是忽然,其中一人的视线落在了蝴蝶身上,他沉思片刻,便开始向蝴蝶说起了荤话。
“小娘子,我看你身材不错,怎么,林默这小身板还禁得住你用?要是他不行了你跟哥哥我张张嘴,我保证把你伺候舒服了。”
蝴蝶对这些话置若罔闻,她轻轻地捂住了林默的耳朵,不想他的心神受到这些污言秽语的影响,但是突然,林默伸手攥住了她洁白的手腕,随后踉踉跄跄的站直了身子,看向了那个嘴里不干不净的人。
他的实力,比林默刚刚杀死的这名武师还要强,他看着林默,脸上满是挑衅的表情。
林默很生气,但是越生气,他便越冷静。他后退两步,拉着蝴蝶的手坐了下来,随后开始蓄养魂力与心神。
眼看林默要继续和这些人死斗,蝴蝶咬着嘴唇,轻声劝说林默,“就是些脏话,说过就散了,不用太过于在意。”
闻言,林默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蝴蝶桃色的眸子,“说实话,你生气吗?”
蝴蝶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生气就要撒气,找茬就要做好被揍的准备。”林默抬头环视了剩下的八名武师一眼,“咱们不欺负别人,但是也不能被人欺负到头顶上了却什么都不做。人的本性就这样,欺软怕硬,一旦欺负你一次,你不反抗,很快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林默想着自己在林家受到的欺辱,语气坚定,“想不被欺负,简单,有人伸拳头打你,就把他的拳头砍了,有人用嘴羞辱你,就把他的嘴撕了。”
话说完,林默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休养起来。
那名武师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出声嘲讽,“一张伶牙利嘴,莫不是你以为杀了几个废物自己就天下无敌了?”
林默眼皮子都没有抬,“你在武者境后期的时候,打得过废物武师境吗?”
那人没回答,啐了一口,又开始重复那些污言秽语。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中迎来了一位客人。司阵道人近几日为了战千里之死一事四处奔走,如今已经花费了极大地代价,说服了几个个战千里有交情,闹得最凶的老家伙,如今闹得最凶的就只剩下了大将军府和军部。
他知道老马说的是对的,这两家的争端并非因为个人意气或者旧日恩怨引起,而是权力分化导致结果,命中注定会有这样的一次争端,即便不是拉瑞那列,还会有其他的大将军和军部重臣起冲突。但是他想试试,不是因为叶寒,而是他对林默隐约有一丝的愧疚,如果能说服大将军府暂缓争端,那家肯定也能退一步,林默的染尘路,走的会顺利很多。
司阵道人在会客厅里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拉瑞才出现。
两人曾经有过数面之缘分,见到拉瑞的一瞬间,司阵道人发现,拉瑞比想象中老的要快,他的鬓间已经染上了白霜,眉宇间的杀气已经褪去很多,如今的拉瑞更像是一个寻常的父亲。
难怪被排斥了这么多年拉瑞都忍了过来,如今却半步都不肯退让,想来是因为拉瑞感觉了自己的衰老,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一条出路。
两人都没有急着说话,都在互相观察,拉瑞听说了这些天司阵道人在安抚那些老家伙的愤怒,此时对于司阵道人到此的目的,已经猜到了几分。
司阵道人叹息一声,先开了口,“战千里死的的确是憋屈,那家的儿子也的确做了错事,但你也知道,那列现在就一个儿子了,拼着家破人亡他也不会退这半步,如果你坚持要死斗到底,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拉瑞气定神闲,喝了一口茶,满足的叹息一声,“咱们这一批人,都已经很老了,没有雄心壮志,也不想争天下权柄,要的无非是香火传承。你为了你的徒弟奔走多日,我现如今也不过是想给我儿子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司阵道人已经抓到了问题的重点,信誓旦旦的承诺,“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我窥星一脉不凋亡,就不会有人能动你的子嗣后代。”
听到这个承诺,拉瑞摇头轻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不想拉兹生活在窥星一脉的保护下,他应该是帝国最迅猛的虎,一生开疆扩土。”
司阵道人听完,沉默了很久,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么多年,拉瑞一直都不想争,甚至当年帝王派遣拉兹去那什手下的时候,拉瑞也未曾多言语,可为何如今他的态度一反常态?
拉瑞知道眼前这名道人在想什么,手里端着茶杯,带着些许追忆的神思,“我这一辈子就爱过一个女人,也只有拉兹这么一个儿子,我总担心自己的期望会让他压力太大,所以我一直都让他自己做决定。”
闻言,司阵道人的眼中闪过几分不可思议,难道说这么多年,大将军与世无争,只是因为他的儿子不想争?
拉兹没有否认他眼中的震惊,继续自顾自说着,“拉兹这孩子,像他母亲,脾气好,但是不会说话,不会跟人打交道,他不愿意参与这些腌臜事,所以我也就由着他去,本想着就这样,等我临死的时候,去向帝王讨一个承诺,保拉兹一生平安也就够了。”
说着,话锋一转,拉瑞的脸上闪过一丝自豪,仿佛又变成了当年的那个驰骋疆场的大将军,“但是他去了一趟天宗城,认识了那个叫林默的小家伙,看了世事,懂了什么是人情味,什么是喜怒哀愁,所以他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他想要争一争。”
儿子要争,当老子的当然要帮,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拉瑞心里隐约有些羡慕和嫉妒,因为拉瑞知道,自己儿子想要争,有很大程度上,是想要替那个叫林默的小家伙出一口恶气。
但是这也是拉瑞最骄傲的地方,拉兹有了兄弟,懂了道义人情怎么写,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司阵道人看着拉瑞,叹息一声,苦笑起来,“看来我今天找错人了。”
随后他视线一转,隔着门板落在了庭院里,似笑非笑,“小家伙,我该跟你谈的,对吗?”
拉兹不再躲藏,现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