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不许弟子死斗,但若是有解不开的大仇,可以在上报给师长与戒律长老之后,进行比武。
既然是比武,那么分出胜负即可,不能伤人杀人,所以在比武之中,不允许使用魂力,以免出现意外。
授课长老脸色稍霁,这应该算得上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而且提议决斗之人是严忱,若是林默赢了,钟家被迫赔了一万魂石,授课长老也能从此事之中脱身,不受牵连。
但是比武能不能成,还要看林默与钟大宇的想法。
钟大宇境界高处林默不少,而且颇为擅长拳脚功夫,自然是信心满满,视线越过严忱落在林默的身上,满脸挑衅,“我是无妨,就是担心有的人怕露馅,不敢应战。”
一方已经应下了比武,所有人自然而然的看向了林默,面色复杂的等待着林默的决断。
有好事之人起哄,让林默应下,也有几名与钟大宇交好的世家弟子,此时低声议论,丝毫不掩饰对林默的鄙夷神色,觉得林默必然不敢应战。
林默四下看了一眼,向着钟大宇微微颔首,同意了以比武来解决此事,不过林默心忧青鸟,想要知道老石究竟探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想要将比武约在明天。
在钟大宇看来,林默将比武的时间定在明天,必然是因为心中没有底气,出言嘲讽了林默的几句,惹来一阵叫好声,但是看林默没有改主意的意愿,便也答应了明天比武。
待到双方自愿约好之后,授课长老才起身来到林默与钟大宇的面前,将比武的不能使用魂力一事交待清楚,然后略带深意的看向钟大宇,“若是你比武负于林默,能否愿赌服输?”
耍赖会成性。授课长老能因为钟家的势力容忍钟大宇一次,但是决然不能出现第二次。
钟大宇终究只是子弟,还未能掌控钟家,对于授课长老,自然有敬畏与忌惮,所以他恭敬的向授课长老行李,“弟子当然愿赌服输,只是希望林默师弟此次不要再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否则当中被揭穿,有损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说完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之后,钟大宇带着他的几位朋友,转身向着山下而去。
随钟大宇的离开,今日的赌约便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其余弟子也熙熙攘攘的下了山,林默与严忱没有着急离开,因为授课长老给林默打了一个眼色,似乎是有话要说。
书亭逐渐安静了下来,林默的心神也逐渐安稳,此时他突然响起,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玄龟碑上,似乎与那位貌不惊人的老者有光,当他回头望去之时,却发现那位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林默心中微凛。老者不久之前就站在他身后三尺,可是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老者何时离开了此地,足以见得这位老者的境界深不可测。
这位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默带着疑惑看向了授课长老。
看到林默眼中的疑问,授课长老微摇头,并未将老马真实身份点破,沉默片刻后,十分突兀的开了口,“清风盈袖,白云苍狗。”
说完这八个字之后,授课长老便不再多言,起身踏上云海,眨眼便消失不见。
林默记性极好,将这八个记在了心里,但是不解其中深意,反倒是一旁的严忱很快便明悟,失声笑了起来,看向林默,“你看着这八个字,就没有想起一些身法武技?”
经严忱提点,林默恍然大悟,“两袖清风掌与闲云步?”
这应该是钟大宇所修习的身法与武技。
明日的比武中,不能运转魂力,决定比武胜负的便成了身法与武技。如今林默知晓了钟大宇的底细,胜算能更大些。
凡是明事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钟大宇的胡搅蛮缠,授课长老本应该站出来帮林默说话,但是他忌惮钟家,没有这样做,心中颇有些愧疚,所以才会将钟大宇的底细告知林默,算作补偿。
严忱上前两步,将手覆在林默的肩头,“不用感动,此事对你依旧很不公平。”
林默颔首,将钟大宇的身法武技记在心里,随后看向了老石,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焦急。
此时的书亭虽然四下无人,但依旧不是一个议事的好场所,严忱示意林默稍安勿躁,随后一行人回到了严忱的府邸,用封禁护住了书房,阻绝了窥伺的视线之后,老石才缓缓开口。
他知道林默最担心的是青鸟的安危,所以第一句便是告诉林默,青鸟没死。
压在林默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地,他长吁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只不过听完了老石的讲述,林默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青鸟虽说未死,但是处境也十分的危险。
此事要从林默离开的第二天说起。林默院落中的水井被人下了毒,所以青鸟只能去不远处的院落挑水。
路途不远,一来一回,用上魂力身法,至多也就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可偏偏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一位长老路过,看上去了青鸟的天赋,要将青鸟收为亲传弟子。
从外阁弟子的仆人一跃成为内阁的核心弟子,堪称一步登天,这是只有在戏文中才会出现的机缘造化。但是青鸟很清楚福兮祸所伏的道理,天降机缘,未必是好事。
所以青鸟告诉这位长老,他要等林默回来,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具体情形如何,老石也没能打听清楚,只知道最终青鸟被那位长老强行带到了内阁,如今说是让青鸟闭门清修,实则是将青鸟囚禁了起来。
严忱眉头紧皱,“很多年前,有几个得罪了帝都十四族的外阁弟子,也是这般好运,被收为了内阁弟子,但是最终都死在了执行任务的路上。”
不出意外,青鸟也会如同这几个人一般,死的合情合理,而且毫无痕迹。
那家的手段果然通天。
严忱在一旁看着沉默的林默,思索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想要让一位有资格收徒的内阁长老出手,不仅要有香火情,还得拿出一笔不菲的财富。即便是那家想要拿出这样的一笔财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那位仆人的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那家如此疯狂?”
林默抬头看着严忱,眼神之中的情绪变幻不定。
虽说他与严忱相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严忱的确帮了林默多次,林默对他也有些信任,只不过林默很是担心将信件的事情告知严忱之后,严忱会把事情捅到帝王的耳畔。
那家必然伤筋断骨,如今仅剩的一名继承者,肯定要伏法,但是如此一来,青鸟的性命也便走向了终结。
严忱何等聪慧,自然看出了林默的犹豫,他神色郑重,向林默保证“今日所闻之事,我绝不会说给外人,以帝王之血的名义起誓。”
这对于帝王一族来说,是十分有约束力的誓言,林默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严忱,自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交到了严忱的手中。
信中记载的是邱姓百夫长被陷害致死一事。
严忱的视线从信头看到信尾,随后脸色沉沉如水,厉喝一声混账。
终究是帝王子嗣,心怀天下,见有如此龌龊不堪,陷害忠良之事,自然怒不可遏。
林默想到了某张倔强的脸庞,心头亦有怒火翻滚,他看向严忱,“这只是那什做的诸多恶事中的一件。那家想杀青鸟,就是因为想要这些信件,保下那什。”
见严忱盛怒,老石叹息一声,“帝都十四族中,大多都不干净,尤其是近些年来,这些子孙行事愈发的乖戾,邱家这位忠将,只是被陷害而死的无数人中的一位。”
愤怒在严忱的胸间游走,坚定了他要夺嫡的心,只有当上了帝王,才能将这些的帝国的蛆虫尽数诛杀。
想要成为帝王,便要足够沉着冷静,所以严忱深吸一口气,脸色趋于平静,随后将信件还给了林默,“你打算什么时候用这些信件?”
在遇到严忱之前,林默身份低微,即便是有信件,也交不到那些有能力让那家伤筋断骨的人手中,所以他本想着进了内阁,再做打算。如今认识了严忱,便省去了这些麻烦。
林默目光坚定,告诉严忱,只要将青鸟救出来,这些信件便会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