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保密局，一进机要科，管佳乍然站起身来，拿着一份红头文件走到温良身边，二话不说就把他拉进了科长办公室。

上头又下来了新通知，鉴于机要科与吴局长和段老头的死亡案件牵涉颇多，组织决定从机要科内部选调两名科员去警局配合警方调查工作，最终人选由新任科长来定。

“新任科长？新任科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没露面呢，怎么定人选。”说着，张千千和徐恒宇也挤进了科长办公室。

管佳斜了张千千一眼，摇摇头，“你呀，还是没说到点子上，关键是‘组织决定从机要科内部选调两名科员去警局配合警方调查工作’这一句，你们就没听出点儿什么问题吗？”

“你是说我们不应该配合？”张千千又问。

没等管佳回打，徐恒宇摇了摇头，“我看不是，这个通知里，配合不配合的并不重要，因为他们也没说怎么配合，这话说的含糊，像是没经过考量，随意发出来的。”

管佳点点头，“老夫子说的对，但是，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

“那关键到底是什么，好管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张千千央告道。

温良思索片刻，沉吟道，“管姐说的关键是这个通知里提到的组织，这个组织连名字都没报出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平常下发的通知，总会写着某某局某某处，甚至会具体到某某科室，这是为了划定责任以便追责，可这个通知就一个‘组织决定’就乱点鸳鸯谱，这有点儿太随便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且不说保密局机要科和警局分属两个系统，不能随意选调人员，即便是可以随意调派，那也应该说清楚是哪里的决定，只说了一个‘组织’，这是什么组织呢，这组织有多大的权力，有没有权力调派人员，这些我们一概不知，这就像明眼人是听瞎子指路，你明知道他在胡说，可又不好意思否定，还就得按照他说的走。”管佳说道。

徐恒宇从管佳手里接过那份红头文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管姐，那这文件是谁送来的呢，送来的人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管佳听了，嗤声说道，“你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儿我就有气，送文件的人可是个大人物，人家来到咱机要科扔下文件就走了，我追上去问，他连个屁也不放，就像谁欠他钱似的。”

“这人谁呀，你跟我说，我去找他。”张千千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找人开打的架势。

管佳冷哼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何定远。”

“何定远？”

“就是他，我们保密局的何代局长何定远，你要算账就去吧，我给你加油。”管佳冲张千千撇撇嘴儿。

张千千霎时没了脾气，后撤一步到了徐恒宇身后，像没事儿人似地拍打着徐恒宇的肩膀。

“他怎么还亲自送文件呢，办公室里那么多人还得他自己亲自跑一趟？”徐恒宇小声嘀咕着，也不知是在问谁还是在自言自语。

“这就更说明了这个通知的特殊性，否则何定远也没必要亲自跑一趟，或者可以这么想，正是因为这个通知内容含糊、不明不白，所以何定远才亲自过来送文件，否则，我们很有可能会质疑这份文件的真实性。”温良接过徐恒宇的话头，分析道。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份文件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文件中提到的要选调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必定会是自己，只是不知道另一个会是谁。

徐恒宇将文件看完还给了管佳，本要说什么，可看了一眼管佳又把嘴闭上了，看样子是有所顾忌。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张千千问徐恒宇。

管佳也紧着追问，“有什么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你刚才看我一眼，是在顾忌我吗？”

被管佳看穿了心思，徐恒宇也没办法再躲了，直言说道，“其实，我只是有个想法，我觉得这份文件很有可能是国安局下发的，而且，有可能是第四处，”徐恒宇说完，又怯怯地看了一眼管佳。

管佳是国安局第四处的出身，这是大伙儿都知道了的，更知道管佳向来以第四处为荣，所以因故怀疑到第四处头上，徐恒宇没把话说得太死。

“有可能？”管佳砸么着这三个字，目光如钩撕扯着徐恒宇的脸问道，“有多少可能，你有把握吗？”

“不敢说十足十的把握，但我觉得，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能调动和平衡保密局和警局势力的组织，国安局是最符合条件的。而在国安局里，说到安插人手、调配资源，分管线人管理和地下活动的第四处是最擅长此类事务的。所以，我才怀疑这个下发通知的组织就是国安局第四处。”徐恒宇解释道。

听了徐恒宇的话，管佳再没多言，神情平和，也没有要责怪徐恒宇的意思。大伙儿都明白，管佳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徐恒宇的分析合乎情理，是目前为止最能立得住脚的推论。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没人说话也没人离开，四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就那么僵直地站着。

白洛辰拎着十几份早点进了机要科，见人都挤在科长办公室，推门走了进来。

“你们吃早点了吗？”

一句话，僵住的四个人像是被解了穴，总算是活了过来。

尤其是张千千反应嘴快，一个跨步上前接过了白洛辰手里的早点。

“怎么买了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白洛辰平然笑了笑，“不知道大家喜欢吃什么，所以就每样儿都买了点儿。”说完，白洛辰直直地看了温良一眼。

温良一愣，心说，难道这些早点原本都是给我买的吗，她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儿都买了一份儿？那她这意思是——

“哥，想什么呢，来先吃饭。”温良正想着，张千千将他一把拽出了科长办公室，从白洛辰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偷偷看了白洛辰一眼，竟有些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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