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然霜眨眨眼睛，只觉得头壳一阵闷疼。

这个声音是……惠妃？

几乎条件反射般从地上跳起，却又因为无法把握平衡而险些摔倒。

低头一看，竟然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然霜挣扎了一下，发现绑的还挺严实的。

“不用挣扎了，你逃不了的。”这声音慵懒无力，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般，兴致索然。

然霜猛然抬眸，冷冷瞪视高台上慵懒横卧的女人——惠妃。

“为什么不杀了我？”她冷冷问。

毕竟，她晕迷了那么长时间，惠妃要是想要她的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我不杀你。”惠妃眼眸微转，悠悠然起身从座上起身，婷婷袅袅走到她身后，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因为我又突然不想杀你了。”

然霜一瞬间警惕起来。

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额午餐，惠妃不想杀她，必定会有其他打算。

“你想干什么？”

惠妃凑近了看她，修长白嫩的手指微微抬起然霜下颌，仔仔细细打量她的眉眼，似乎头一次认识然霜一般。

然霜狠狠撇开头，将自己的下颌移开。

惠妃不以为意，只重新抚摸上她的面颊，轻轻笑道：“我发现你的魅力很大，就这么除掉了你，也着实可惜。以前，我还以为你不过一个徒有外貌却胆小怕事的花瓶，但后来我发现你有勇有谋，原是我看走了眼。呵呵呵……”

然霜握紧手掌，抿紧嘴唇不言语。

应对犹如蛇蝎般诡谲的敌人，她要以不变应万变。

惠妃描摹她的眉眼，越发笑的妖娆妩媚：“反正你也杀不了我，我如今也不想杀了你。不如，你为我办成一件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有这么好心？

惠妃摊开手掌，状若无辜道：“反正现下时节，你也无路可走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何必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呢。”

她的意思是，反正我无论如何都杀不了她，就算现在要了我的命也可，不如还是乖乖听话，为她差遣……

“哼！”然霜勾唇一笑，微微抬高下颌道，“噬心散解药拿来，还有，我无意后宫妃位，往后会一直保持太监身份。若是事成，就放我自由，离开京城！”

惠妃双眸一亮，然后掩唇呵呵一笑：“如此岂不甚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单瓶，放进然霜怀中道，“此乃噬心散解药，回去后一日一粒，三日之后，毒必已清完。”

这便是惠妃的诚意了。

然霜脸色稍缓，用眼眸示意自己身上捆绑的绳索。

惠妃扬手一挥，青娥立刻上前松绑。

然霜拂动手腕，淡声问：“你要我为你办何事？”

“真是快人快语啊，我怎么以前不曾看你做事如此雷厉风行。”惠妃见她神情不虞，微微一笑，便附耳过来，道，“事情也简单的很，大皇子不是对你青眼有加么。我就要你在三日后的皇子诞辰上，与他演一场颠鸾倒凤的戏。叫皇上看见后，让他彻底失宠，从此无缘君位。”

然霜心里震慑，抬眸看来，眼底一片雪色华彩。

“为何要对付他？”

毕竟惠妃底下除了然君公主，并无子嗣。这夺嫡之争，怎么样也轮不到惠妃。

缘何惠妃却要她去害萧辰顺？

“这就不是你能问的事了。”惠妃显然不愿与她说明自己的打算动机，旋身坐下，喝了一口茶。

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拒绝。

然霜拧紧眉头，一言不发。

忽然一阵吵闹的脚步声渐近。

“母妃，我有事要见您。”然霜回头，与然君惊讶的眼神对个正着，“小然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然君公主。”然霜低眸，弯腰行礼，再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堂堂公主殿下，整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惠妃娥眉皱紧，眼神闪现不耐烦情绪，显然对然君的态度要冷淡许多。

然君一听，果然态度恭顺很多，就连语气都低下去。几步细细走到跟前跪下，规规矩矩行礼：“儿臣，拜见母妃。”

“嗯，跑到我宫里来，是为何事？”惠妃低眸喝茶，语气淡淡，竟然连一丝眼神也不多给然君。

然霜在一旁见了，不禁皱紧眉。

难道这然君公主，乃是惠妃收养的女儿？

然君双手相握，搁在自己腹前。眼神飘到一旁站着的然霜身上，神情竟然有点羞赧，道：“母妃，儿臣今日来，是想与母妃讨个人。”

“什么人？”

“母妃，儿臣想要小然子做我的贴身太监，他会驯马，儿臣想要他教我驯马。”

“哦？”惠妃显然惊讶了，眼睫一抬，扫到兴奋的然君身上，再挪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然霜身上，“你要小然子以后跟着你？”

“嗯，母妃，你就答应儿臣吧。”然君流露女儿娇态，但却不敢上前与惠妃真的腻歪撒娇。

却不想，惠妃微一沉吟，竟然招手叫然君上前来。然君愣住，半晌回神，赶紧喜不自胜却又小心翼翼地膝行向前，“母妃？”

惠妃难得地将手缓缓放在她头顶抚摸，模样竟透出一点慈爱道：“不过一个奴才罢了，母妃难道还能不应了你。只是，你若将他要去，定不能亏待了他，知道了吗？”

然君欣喜极了，自然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儿臣喜欢小然子，自然会待他极好。”

一听“喜欢”二字，殿中人的眼神全数变化。

惠妃一瞬恢复，一手点了点然君鼻尖道：“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个词能随意脱口而出吗？你已经大了，怎还能像往常一般口无遮拦的。”

然君一瞬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在惠妃面前低下了头，半晌也没憋出一个字。

惠妃慢慢收回手，靠向靠枕，慢悠悠道：“好了，我也累了，你们先回去罢。”

然君见母妃已经闭上眼，遂压低声音，规规矩矩拜下扣头道：“听闻母妃身体抱恙，儿臣祝愿母妃身体早日康健，洪福齐天。”

惠妃摆摆手。

然君再拜：“那儿臣先行告退。”然后才悄无声息起身，一步步后退到然霜身边，抓了她的手，便转身疾走。

出了紫薇宫宫门，立刻撒丫子奔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小然子，你以后就是我然君的人啦……哈哈哈……”声音娇嫩如银铃，盛着微风刮到耳中，传达出纯然的快意与欢乐。

然霜在身后跟着跑，闻言也笑了：“嗯，奴才往后就靠公主保护了。”

“嗯，我一定好好护住你，不叫宫里任何人伤你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