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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芳踪不见

清晨的冷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颤。望了一眼对窗,依然紧掩。转身钻进卫生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右手小臂上刮出的伤口,水很冷,却没有我的心冷。收拾好地板,天已经大亮。我靠着门窗,抽了一支烟,思绪纷杂迷茫。

自那以后,我的情绪都不太好。但开公交车不同于其他的工作,稍微不小心,那可是天大的祸事。所以开车的时候我尽量不胡思乱想。然而每次在开车经过世纪广场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莫小雨,下意识搜寻她的身影,停车等候的时候也会延迟。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晚上最后一趟,在世纪广场站,不管有无人上车,我都会等候半个小时,每一次我都带着落寞和暗淡开车离开。

对窗依然紧闭,再也不见晾晒过任何衣物。再也见不到那优雅而动人的身影。我却习惯了对着那扇窗,轻轻的抽烟,轻轻的说话,轻轻的说晚安。

已经有一个星期不曾开过电脑,不曾看过书。总是躺在床上发呆,或者胡思乱想。昏昏沉沉的入睡之后,总会梦见她。都是一些奇怪的梦,在不见她的第五夜,我梦见她赤身luo体的爬上了我的床。

那一夜,无比真实。我抱着她,抚摸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温软细腻。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淡雅清香。她始终不说话,总是面带醉人的笑容。我紧紧的拥抱着她,需索着她,呢喃着,乞求着她不要离开我。

当我爆发之后,她起身浅吻我的额头。她的唇温软甜美,好像花蕊。然后,她赤身luo体的下床,一步一步往窗门走去。我大叫一声,别走。想要追她,却发现浑身乏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穿越窗门,她回过头来向我淡然浅笑,穿越窗门,不见踪迹。

当我能够动弹,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不过是一场chun梦,床单棉被一团糟乱。然后我赤身luo体的呆坐在床上,望着昏暗的窗门,一动不动整整半个小时。同时,我流泪了,无声的流着眼泪。

那天,我实在无法忍耐下去,跑去询问26栋的房东,房东给的答案是莫小雨已在五天前退房搬离。房东很高兴,听她说莫小雨搬离的时候并未要求退租金和押金,而她当时只带走一只随身的行李箱。

我早已知道结果,只是不愿意相信。当结果一旦真正的揭晓,那一刻我发现我的心仿佛被活生生的挖走了一大块,从此鲜血汩汩,残缺不全,只要一想到她,就会没来由的一阵绞痛。

那天开始,我依然开着7路公交车。因为我要生活,我要活下去。我的人生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我明白自那一刻起,她的身影和笑容便成为了我心脏被挖走的那一部分,将一直伴随着我,就这样悲伤而迷惘的走下去,也许在某天突然就忘记了。

我渐渐又习惯了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宵夜,一个人站在窗前抽烟,一个人对着那扇紧掩的窗轻轻的说话,一个人躺在窗台上发呆。几乎每个晚上半夜都会醒来,有时梦见她,有时什么也没梦见,不管梦见与否,都会穿着小内裤静立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对窗发呆片刻。

每一次,我都依稀的感觉到她就站在窗前,因为不愿意见我,所以一直紧掩着窗帘。闭上眼睛,我甚至能听到她温甜的呼吸,清幽的芳香,柔婉的微笑。然后我会开始轻柔诉说,她只是静默的聆听。

那时我终于明白只要我想她她就在我身边句话的意思。是的,只要我想她,只要我心里有她。她就一直在。眼睛看不见,但只要你闭上双眼,打开你的心扉,你就能看见,她一直都在你身旁不远处,一伸手便能碰触到。

不见她的第十五天,当我推开门,透过窗,看到对窗的灯亮着,我欣喜的几乎大叫出来。可是当我兴冲冲的跑到窗边,没有看见她。看见了另外两个女孩子。那两个女孩子都穿着睡衣,站在窗前聊天。

长发披肩的女孩子长相平凡,不丑不美,不过看样子身高不低于165厘米,身材不错。还有一个女孩子略矮,扎着马尾辫,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浅小的梨涡,十分清纯可爱。

我的贸然出现,吓到了她们。看清她们的样子后,我身心涌起一阵失落和疲倦。我略带歉意地对她们说,对不起。

长发披肩的女孩看着我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向我略微矜持而造作的笑了笑。我不喜欢她的笑容,不如小雨的真实和温婉。出于礼貌,我也淡淡的笑了笑。

倒是马尾辫女孩,羞涩而可爱的向我眨眨星辰一般明亮的大眼睛,略带调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哦?

我对这个女孩的第一感官很好。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好女孩,简单,温存,善良,真实。莫小雨是个很会掩藏的人,也是个很不会掩藏的人。因为莫小雨本身就是个真人,虽然感官并不真实,甚至飘渺而虚幻。但我知道她是个真人。

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无疑也是一个真人,所以我对她笑得很温柔很真诚。

大街上,人来人往,真人又有几个?大多人都带着面具。浮生面具三千个,有几个敢真面目示人?这女孩很对眼缘。

我强颜笑问,你们今天搬来的?

披肩长发女孩温柔而妩媚道,对。以后我们也算是邻居了,还请互相照顾。

我轻轻点头。看向梨涡女孩,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与礼貌。我注意到长发女孩见我将目光停留在梨涡女孩的脸上的时候,她细长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我嘴角上翘,轻轻冷笑,对长发女孩的厌恶更添了三分。

梨涡女孩天真而率直道,我不住这里,我刚上学,还不能出来住。她上前抱住长发女孩的手臂,很亲昵的说,这是我表姐吴枚,我叫萧诗,我今天帮表姐搬到这里的。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我表姐哦。

我轻轻点头,想着梨涡女孩刚才介绍的两个名字,原本心里的不悦顿时少了几分。一个叫无没,一个叫消失,这名字还真够奇葩的,不知道她们的爹妈是怎么想的。无就是没,消失了自然还是没有。

长相不一样,名字倒是有异曲同工之效。想着,我差点没笑出来,只是憋着,怕惹他们不高兴。我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微微笑道,我叫顾长轩。

叫无没道女孩看到我憋着笑,脸颊涨红,眼里闪过不悦,我只当没看见。而叫消失的女孩用一双乌溜溜的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真的有些不适。想笑,一直憋着,没笑出来。

无没急忙说,我是口天吴,木文枚。

有些粗细胞的萧诗这会儿好像才想到她名字带来的窘迫,急忙调皮道,我是萧何的萧,唐诗的诗,不是你想的那个消失额。

我恍然大悟,略带歉意的笑道,吴枚,萧诗,学生?

吴枚轻轻点头。

萧诗笑着说,我刚在香师上大一,我表姐也是香师的,不过已经大四。

好学校。我轻声夸赞,平淡道,我没上什么好大学,现在是一个开公交车的。

听到我说我没读好大学,只是个开公交车的,吴枚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淡。

萧诗不曾多想,率直而无邪道,那以后,打你的车能不能免费?

呵呵,我笑着说,可以。

真的啊?

比真金还真。

萧诗还想说什么,吴枚适时插话,略带歉意地笑着说,对不起,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还有课,想必顾先生也累了。

我瞟了吴枚一眼,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那时我突然想笑,但我没笑。只是轻轻点头,对萧诗说,不早了,两位晚安。

萧诗向我挥挥手,眨眨眼睛,微微笑道,晚安。

吴枚没有说话。

我不再搭理她们。刚转身,身后便传来对窗关窗门和拉窗帘的声音。我自嘲而虚软的笑了笑,笑别人,也笑我自己。我知道,那间屋子自今日开始,再也不属于她,她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而我,再也不能当作她还在那间屋里。

关上窗和帘,我胡乱而麻木的剥掉了身上的衣物,赤身luo体的钻进卫生间里,站在喷头下,拧开闸门,冰冷刺骨的寒水喷薄而出,与我的脸颊头发皮肤接触的一刹那,我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浑身刹那间起了一层恶心的鸡皮疙瘩。

深呼吸,不让自己冷的颤抖。我就这样淋了几分钟冷水,浇灭了身心里所有的火焰,整个人陷入一种空白的清醒。那时候,我终于明白,莫小雨真的走了,我也许再也看不见她了。然后,我哭了,只是因为拎着冷水,无人能看见我的眼泪罢了。

洗完澡,换晾好衣物。别开窗帘,推开窗门,我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黄河烟,靠着窗台缓慢的抽着。对面的窗台上晾着女人的衣物,就像莫小雨在的时候一样。屋里有女人轻微的说话声,陌生而又真实,却不熟悉,亦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