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走的很慢，其实很快，一步百丈。长袍和长发飘摇着。光着脚，什么都没有穿。那袭身影看起来修长而单薄，但是散出的灵气波动，却是铺天盖地，仿佛能够镇压一切。所过一切，仿佛都要臣服，就连寒风，空气都静止不动，是畏惧，是绝对的压制和掌控。

很快，那袭身影就静立在莫小雨的身前上方。很安静，绝对的安静。寒风自动避开他的身体，向别处呼啸而去。在他周遭千米开外，寂静无声，一切都像被封印了一眼。他的长发，身上的黑色长袍，纹丝不动。那一刻，他就像从九天下来的神祗，漠然俯视世间的一切。

我能看见那袭黑影，夜也能看见，那个莫小雨也应该看见了。其他人，除非灵识开启，超凡入灵之后才能看见，一般是看不见的。

香儿，萧诗，那个男子看样子都没看见。但是看不见不等于感觉不到。他们自然感受到了那股可怕沉闷的气息，就连呼吸，心跳都变慢了许多。一个个脸色苍白，心惊胆寒。却说不出话来。那种灵魂深处感受到的压迫和危险的感觉令他们不敢动弹，只能傻傻的承受着。

我感受到香儿的手越来越冷，神色苍白，毫无血色。我急忙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她，不怕，没事。随后灵识微动，灵界中，宁静的阳湖中的阳性灵水猛然爆射出一团团银色圣洁而炙热的灵光。通过我的身体缓缓传导入香儿的身上。香儿立时便感到那来自灵魂的压力剧减，冰冷的身体也渐渐温暖温热，感觉舒服了很多，僵硬的身体也能稍微的动弹了。她知道是我所做，并不多问，只是温柔浅笑，白，谢谢你。

我轻轻在她额头浅浅一吻，我说过，无人可以伤害你的。

她笑了笑，倾城绝世，超凡脱俗，缓缓上前，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唇。

也忍不住翻着白眼，坏坏的笑着传音，你们注意场合，这是公共汽车，不是你家，饥渴的话，回去大战三百回合也没关系。

我拥抱着香儿，不无得意地向夜传音，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你又不是没有？何必说话这么酸？

哼。夜冷哼一声，几许盯着那袭黑影。

我也盯向那袭黑影。

只可惜，我修为太弱，夜修为大损。只能看见那袭黑影悬立虚空，却无法看清他的面容。那张脸一团模糊，如烟似雾，根本看不清楚。最为诡异的，能看见的人，看着那张脸的时候，心中想着谁，那张脸就幻化成谁的模样。比如我想到母亲，那张脸就变成母亲的样子。我想到香儿，立马就变成来香儿的样子。实在是诡异而可怕。我忍不住传音给夜，夜，怎么回事，根本看不清楚，想到什么就看见什么？

夜早已冷静下来，虽然是滔天的仇恨，但是也明白鸡蛋碰不过石头。顶多自取灭亡，好坏还能留石头一身蛋黄和蛋清，恶心恶心石头。只是来场风吹雨打，石头依然干净如新，不留痕迹。这还只是鸡蛋碰石头，我估摸着，要是我和夜上去和他动手，根本就碰不到人家一片衣袂，先不说会不会死，却是绝对恶心不了人家的。所幸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和夜别的不多，时间多。总有一天，就算是神魔，也得把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拉下去，到时候再扒光他，狠狠往死里揍他一顿。

夜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他很强大，超乎我们想象的强大。就算我完好如初，竭尽全力也碰不到他一根头发。就算我魂体大成，成就魂灵境界，在他面前也是蝼蚁一只。夜缓缓松开拳头，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神色苦涩，虚软无力，灵魂深处传来一股颓败和悲哀。

我急忙传音，夜，你怎么了？他就那样不可战胜？

夜苦笑道，据我所知，魂灵之上乃是虚阴实阳，从阴化阳，从黑暗转为光明，那已足够强大了吧，荒古冥狱的阎摩狱尊便是虚阴实阳境界。如果说世间有神，阎摩狱尊便勉强可算是。至于传说中的荒古冥王，我没见过，只听说他乃真灵境界，真正的已超凡脱俗，生命悠久，可达万年，几可称神。可是却还不敢自我称神。因为上面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传说中的强大存在。眼前的这个恶魔，我想，就算是传说中的荒古冥王来了也只能跪地膜拜。

我惊悚失色，失声传音道，这么可怕？夜，你别吓我好吗？

夜无力摇头，颓败不堪的说，我不吓你。你没看见吗，他肆无忌惮的杀戮人间，荒古冥狱却从来不派人前来指责干预，甚至不敢吭一声，你就会知道他有多可怕了。

我微微皱眉，冷笑传音，那又怎样？我们才多大，你怕了吗？

夜缓缓摇头，我不是怕。

那是什么？

我在想他留着我们不杀我们，任由我们成长，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他不会对我们动手，可是香儿和那傻女人，他是不会顾忌丝毫的。还有母亲，母亲灵魂破碎，我敢断定定是他所为，他一定从中取走了母亲的一些魂魄。他一定在筹谋着什么，而我们只是他早就盯上的两颗棋子。

我突然也感到了一阵无力和绝望，我不怕死，夜也不是怕死之人。可是香儿和萧诗只是凡人肉体。我忍不住询问，那我们怎么办？

等。夜神色渐渐坚硬，冷酷，握紧双拳。冷笑道，我想我们对于他的阴谋有不可或缺的作用，他不会伤害我们。这就给了我们成长的空间。如果他敢伤害香儿和萧诗一根毫毛，拼却一死，我也要让他的计划泡汤，让他鸡飞蛋打，脏污一身。

好。我也握紧拳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香儿，随后看向夜，微微笑道，夜，其实没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死了之。

夜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萧诗，眼里闪过一丝怜爱和温柔。而后将目光锁定了那强大的仇人。

我也不再乱想，乱想无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

那袭黑影，悬立虚空，不言不动，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他在看谁。谁看他，脑海中浮现的是谁，看到的就是谁，那个你看见的就在看你，看着你温柔浅笑。就连我和夜都不敢一直看着。

莫小雨颤抖着，抬头仰望着那袭黑色身影，一双腿哆嗦着，无法克制的想要下跪，只是强撑着不肯跪下。脸上的神情惨白儿恐惧。

耳中突然传来温柔而动人动声音，那声音让我分不清是男还是女，却是异常的轻柔和温婉。但是我知道他是男的，因为从阿轩的记忆残魂中看到的。长相虽无法确定，但性别绝对是公的。不然，莫小雨也不会被他那般践踏凌辱。

那声音应该是对莫小雨发出的。那声音说，小雨，我赐予你的东西，你要扔掉？

小雨颤抖着，支支吾吾的说，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请主人成全。

呵呵，自己的生活？你忘记了２０年前，你是什么样子吗？

小雨不敢忘，也从没忘记过。是主人救了我，给我绵长的生命，给我绝世的容颜，给我无尽的财富。

生命，容貌，财富。世间蝼蚁庸庸碌碌一生，都是为了这些，我都给你来，难道你还不满意？那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和情绪，飘渺而优雅。

小雨渐渐平静，哀笑道，生命，容貌，财富我不想要了，我只想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与他长厢厮守，白头偕老。

呵呵，傻孩子。你生来易于常人，就注定了不能过凡人的生活。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请主人剥夺掉小雨的特异能力，小雨只想做一个凡人。小雨躬身祈求。

你想的太简单了，我还不是神，不能改变天意。你的特殊是上天赋予的，我无法剥夺。不需要再胡思乱想了，乖乖的做你该做的去吧。今次你的无力和违逆，我不与你计较。

不。小雨缓缓摇头，哀笑道，我不会再回去了，我再也不要回到从前了。

由得你吗？你生来就是我的，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只能做什么，不要你做什么，你什么夜不能做。那声音一人平淡温和，可是却霸气无边，仿佛言出法随，天地轰鸣，让人无法抗拒。

莫小雨突然跪在地上，仍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抗拒和动弹。可她却反而大笑起来，咆哮着，嘶吼着，不，我不是你的，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工具。你给我的一切我早已还清了。这么多年来，为了你我害死了多少人？为了你，我吸收了多少男人的生命精华。为了你，我付出一切，付出灵魂。可你从来都只当我是泄欲的玩具。莫小雨凄厉而悲怆动质问着，声声铿锵，声声悲绝，你可曾爱过我？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的爱怜之意？哪怕是养一条狗，养的久了，主人多少也会生出一些感情。你可曾对我有过感情？你可曾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待过？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了，我早已还清了。而我真正想要的，你却给不了，你也不屑给。你认为我不配，你只是把我当成一条母狗。我受够了，我是人，我要做人。既然你给不了我想要的，那你就给我自由吧。

呵呵，你想做人？可惜，你不是人。你不过是上苍不禁意间创造出的一个畸形品种。你生来灵魂本源就与他人不同，谁爱上你，谁就会给予你生命精华。你可以无限的活下去，接近永生，你可以永远二十岁。只要你想要的，每一个男人都愿意双手奉上。难道你不明白，你存在为了什么？

我不管为了什么？我也不管什么天意，我只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