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荣幸。
常干事虚张声势地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随后常干事继续忙他的工作,我躲进厕所里抽了支烟,对常干事的反常举动进行了一系列的猜测。虽然说同在团部工作,见面的机会比较多。但
是我和常干事却只有工作上的交流,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交情。他突然间要我请他吃驴肉火烧是何用意?
一上午的时间,各项准备事宜基本上就绪,我不失时机地找到常干事:走吧领导。
常干事一拍脑袋:忙的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小李咱得事先说好,不是我勒索你,而是你自愿出的血。
我笑道:自愿的,绝对是自愿的!
常干事这才如释重负地一笑,换上便衣跟我出了北门。
看起来他非常喜欢吃驴肉,一出北门他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驴肉火烧店铺说道:那儿有一家,味道不错。
我试探地道:要不咱选个稍微高档点儿的地方,喝两杯。
常干事连忙道:可别!你这是误导我犯错误呢,下午还有正事儿要办。就简简单单的,吃几个火烧喝碗驴杂汤,挺好。
我笑道:第一次请领导吃饭就吃火烧喝汤,我心里过意不去。
常干事一摆手道:金汤银汤,都不如喝一碗驴肉汤;山珍海味,都不如驴肉火烧开胃。又便宜又实惠。
我笑道:您这是给驴肉火烧打广告呢!
常干事神秘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家也是做驴肉火烧的,所以啊,我对这玩意儿有感情。
我愣了一下:您是河北人?
常干事点了点头。
进了那家驴肉火烧店,叫了十个精肉做的驴肉火烧,和两碗驴肉汤。
我冲常干事建议说喝两杯,常干事坚持说下午有公务不喝酒。我说要不多上俩菜,常干事说:菜什么菜,不喝酒吃什么菜。浪费。
我心想常干事这人讲究,要是换作沈鑫之流,非得把店里最贵的菜全点上。常干事却只吃火烧喝汤,一看就不像是那种腐败的干部。如果我是领
导,这个同志肯定要好好培养培养。
热气腾腾的驴肉汤率先被业务员端了上来,常干事往里面添加了各种佐料,放了一大勺子辣椒。忍不住趁热喝了一口,顿时五官冒汗,啧啧地道
:好,够劲儿!
待服务员送了一竹篮儿驴肉火烧上来时,她不失时机地向我们推销起了其它的菜肴:今天我们店里有几样菜搞活动,要不要尝一尝?
我问:哪几个菜?
服务员一指柜台处,说了句‘您自己看,有需要的话招呼一声’,然后便去其它桌上服务了。
我瞧过去,发现柜台旁边放了一个小黑板,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今日特价:清炒驴杂,7元;驴肉蒸饺,45元一斤;驴鞭,90元一
斤……
我冲常干事道:领导,要不给您来一根儿尝尝,搞特价呢。
常干事了扭头瞧去:什么玩意来一根儿?
他马上明白我的话意,扑哧笑了起来:你小子!驴鞭这玩意儿不能乱吃,咱们当兵的更不能吃,吃了之后没地方败火去。不过今年这家店儿倒是
良心发现了,原来这玩意儿都是100一斤,一块钱都不带便宜的。
我笑道:哪有这么神奇。要是真像你说的,那那些卖壮阳药的不都得破产。吃这玩意儿多好,天然环保。
常干事左右瞧了两眼,冲我嘘了一声,轻声道:注意影响。瞎说些什么呢。思想不纯洁。
我道:我李正纯洁的很!现在是咱们出来了,私下里说话随便点儿无所谓。我这人说话就是直,不拐弯儿。领导你别见怪。
常干事冲我伸出一根大拇指:你这个性,我喜欢。
我招呼服务员上一斤驴鞭,常干事阻拦了几下,见我态度坚决,倒也作罢。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看,让你这么破费多不好。
我笑道:咱不差儿钱。
待那盘驴鞭被端了上来,常干事像做贼一样瞅了瞅周围,然后才敢下筷。
等常干事津津有味地吃了几口,我不失时机地开口道:常干事,有事儿您可以直说了。
常干事一愣,拿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角:你小子还真机灵。你怎么猜到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我笑道:恕我直言,虽然咱们都在团部,但你是领导我是士官。平常很少有私下里的交情。但你今天突然让我请你吃饭,如果不是有什么事的话
,恐怕很难解释。
常干事伸手指向我:真有你的!不过你能不能猜猜,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道:当然是好事。否则的话,这顿饭应该你请!
常干事一边喝汤一边说:看来什么也瞒不了你!小李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挺看重你的!但我毕竟只是条小鱼小虾,没办法帮你。今天我突然想
到了一个机会,确切地说,是摆在你面前的一个机会。
我一愣:哦,看来常干事是给我送机会来了?
常干事笑道:可以这么说吧!我毕竟比你当兵早,部队上的事情要比你懂的多一些。这段时间你的处境我也看出来了,姜常务一走,你现在很被
动。你应该也能看的出来,老周和老姜表面上是工作搭档,实际上却是死对头。老姜这一走,老周就开始行动了,千方百计地整治老姜的党羽和
亲信。你算是其中的一个牺牲品。其实自古以来,中国的政治斗争就是这样,很残酷。形势逼人啊。老姜这次离开,实际上就是上面的领导,在
抽他的职权,让预备好了的接班人提早行动,巩固地位,做好接班的准备。等姜副团长一回来,估计他的人和势力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他就
成了空架子一个。没别的办法,就只能打转业报告,或者是退休报告。
我试探地追问了一句: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常干事挥舞着筷子往前低了低头:我这还是保守的分析!实际情况,可能还要糟糕的多。
我再问:也就是说,姜副团长这次下台,是肯定的了?
常干事点了点头:基本上百分之百。跟你说,你算是生不逢时,刚刚来团部没多久就赶上了这一出。你有没有想到过,姜副团长一旦退居二线,
你该何去何从?
我迟疑了一下,没想到常干事跟我谈这些话题。一开始我有些敏感甚至是反感,但是一琢磨觉得,我处在这个境地,常干事没落井下石已经算是
难能可贵了,这证明他对我李正还算关照。至少,比起沈鑫之辈,常干事强的多了。而且他在团部的威信也不错,是个实诚的好干部。
于是我说:这个倒真没仔细想过。大不了,大不了再把我发配回基层呗。
常干事微微一皱眉,用筷子在眼前一点划:小李你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觉得被发配回基层是好事?你想想,基层的那些领导,能给你
好脸色,能让你过的舒坦?
我道:随便啦。否则我能怎样?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常干事在自己太阳穴上一指:动动脑筋吧小李。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我追问:什么机会?
###106章 狐狸尾巴
我怀疑常干事无非跟沈鑫那些人的想法一样,想劝我投奔周副团长。因此,我对他的答案,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常干事一语道破天机:易主。这个主,得提前易。易晚了不行!而且,还得潜移默化地易,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我道:听不懂。常干事还是明说吧。
常干事道:明说,就是换主子。提前换主子。
我试探地追问:你是说,让我投奔周副团长是不是?
常干事一皱眉:糊涂!你就是宁肯被发配基层,也不能投奔老周。你投奔他能有好吗,一旦他上位,第一个清理的人就是你!这叫什么,这叫上
屋抽梯!谁会留一个死对头的亲信在身边?
我点头道:这个我懂。每逢改朝换代,皇帝都会想办法铲除前朝官员。
常干事道:那不就得了!所以说,投奔老周这条路,你走不得。一走就陷进去。
我再行试探地追问:那我该怎么走?
常干事故意卖起了关子:吃火烧,喝汤。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此时此刻,常干事俨然变成了我的一个军师,竟然为我出起谋划起策来。不过不容否认,常干事分析的,还真有点儿道理。看来他的脑袋,也不
单单是戴帽子用的!
常干事又津津有味地吃了两个驴肉火烧,然后喝了几口汤,擦拭嘴角后说道:你得换一个突破口!
我问:什么突破口?
常干事神秘地一笑,放低音量道:这个突破口就是,蒋副团长!
我顿时一愣:什么意思?
常干事道:蒋副团长今天下午回来,他在团部几乎没有亲信没有自己人。如果你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很有可能被他重用。姜副团长即将退居二线
,你跟他的日子到头了。周副团长那边你肯定不能去,因为会很容易被卸磨杀驴。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蒋副团长。蒋副团长虽然早就被任命,
但是在特卫团基本上还没有根基,这样的话你就很容易能够闯进他的视线,被他当作是可以信任的人。我言至如此,给你指条路,至于该怎么走
,还得看你!
我不由得一声苦笑:常干事可真是精于心计啊。谢谢指路。
常干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怎么样小李,这顿饭钱没白花吧,这条信息值不值?
我以笑代答。确切地说,常干事的话针针见血,也非常到位。按照正常逻辑,的确正如他所言,靠近蒋副团长也许是我一条不错的出路。
但实际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等姜副团长回来。我早已将自己的命运估算到最坏,哪怕是真的被发配回基层,甚至是打背包滚蛋,我李
正也认了。
常干事的饭量惊人,十个驴肉火烧被他吃了七个,那根驴鞭我丝毫没动,也都进了他的肚子。
回到团部,常干事拍着我的肩膀说:多琢磨琢磨吧,下午就是一个好机会。
下午两点钟,周副团长组织干部骨干开会,安排了迎接蒋副团长的事宜。警卫班孙班长开完会之后,传达了上级指示和具体细节。
下午四点钟,团部倾巢出动,排成两列长队,预备迎接蒋副团长。
有值班参谋出来组织排练了一下掌声的热烈程度和整齐性,然后我们开始进入了长时间的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五点十分左右,值班参谋开始打手势通知各单位站好,紧接着,从大门方向传来了热烈的掌声。三辆军车稳稳地驶了过
来。
由事先排练好的停车指挥人员引领车辆停下,在热烈的掌声中,传说中的蒋副团长款款地从奥迪A6里走了出来。他戴了一副与纤瘦的脸庞不太相
衬的黑边眼镜,个子很高,崭新的干部军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宽松。
陪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局里的两个干部,以及一位副处长。
团值班参谋派遣了另一队事先准备好的小分队,上前为蒋副团长搬运物品。门内一侧突然响起了一阵鞭炮声,让刚刚下车的蒋副团长有些猝不及
防,脸上微微一怔。
然后由周副团长带头,分别与蒋副团长握手:一路辛苦啊老蒋!
其他干部也纷纷上前敬礼握手。
蒋副团长道:搞这么热闹干什么,跟迎接新媳妇儿似的。
短短几句交谈后,众人簇拥着蒋副团长和其他几位局里的干部,进了会议室。
准备了将近一天的欢迎仪式,很多程序都没用上,便宣告了结束。
各单位开始整队带回。随即由几个参谋干事端着水果盘和干果盘,频繁地往会议室里送。
警卫班留下来清理了一下鞭炮痕迹。
当天晚上,周副团长反常地进行了一次晚点名。点名过后,周副团长详细地介绍了一下蒋副团长,蒋副团长也发表了几句讲话,引得阵阵掌声。
奇怪的是,直到到了次日上午,迎接蒋副团长时挂上的宣传条幅,仍然没有被摘下来。
而姜副团长即将回来的消息,也并没有得到官方证实。
但实际上,姜副团长却真的回来了。
姜副团长来的悄无声息,没有人迎接,更没有人献花。他悄悄地来,正如他悄悄地走。
更为戏剧性的是,院子里悬挂的迎接蒋副团长的条幅,还没有摘下来。
当时我正在东门站岗值班,见得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紧接着,姜副团长从出租车里走了出来。刚开始我甚至还怀疑自己眼睛花了,但仔细一
看,这个穿着黑色休闲上衣的男子,正是姜副团长无疑了。
我想过去帮姜副团长提一下行李物品,但这时又有一辆军车疾驰而来,我一看号码,是团部的车,赶快打开电动大门放行。而这时候,姜副团长
已经提着东西走到了大门口。
真冷清,真凄凉。跟蒋副团长回来的场景一对比,我竟然觉得鼻子一酸。
姜副团长把行李包往岗台旁边一搁,深呼了一口气说:咦,小李你怎么跑过来站岗了?
我苦笑道:安排过来的。
姜副团长追问:谁安排过来的?
我道:周,周副团长。周副团长说警卫班人手不够,就把我调到警卫班来了。
姜副团长再问:那沈鑫呢!
我道:沈鑫他,他没动。估计这会儿在司机班打牌呢。
姜副团长顺眼就望见了院子里欢迎蒋副团长的条幅,不由得微微一怔。但他随即一笑:老蒋回来了吧,我得找他坐坐。小李你先上完这一班岗,
下班后过去找我!
他就要提着东西往里走,我上前抢过东西:姜副团长,一会儿我帮您拿进去。
姜副团长点了点头:也好。
我发现姜副团长脸上,竟然洋溢着一种淡淡的笑意。这种笑意让我很是不解,难道姜副团长还没意识到自己这次回来所要面临的灾难吗?或许,
这正是姜副团长老练的表现吧,面对职权利益方面的挫折,他表现的很沉稳。
但是当姜副团长走进大门的一瞬间,我朦胧间听到姜副团长自言自语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也让我感到了无比的震惊!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我相信我没有听错。这句脍炙人口的电影台词,在此时的姜副团长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滑稽。我不知道这是姜副团长故意幽了一默,还是借此
来抒发自己完成公务回来之后的感慨与心绪。抑或还是以此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