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不错,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无私奉献。你们的离
去,我作为常务副团长,当然也有些恋恋不舍。但这就是部队的特殊性,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每个人都要面临着退伍、转业或者退
休的命运。但是咱们大家,这一次离开部队,却无疑体现了特卫团官兵良好的综合素质和大局观念。在此,我代表特卫团全体干部战士,对你们
的离开,表示热烈……
也许是平时开会说顺口了,姜副团长竟然差点儿串了词儿,把‘表示热烈的欢迎’给说出来,但他还是及时收住了后话,重新组词道:对你们的
离开,表示真切的祝福和衷心的感谢!
说完之后,又是宫副主任一人鼓掌,姜副团长扶着桌面站了起来,冲我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特卫团一号领导如此举动,使得其中两名战士禁不住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但是在其他五名官兵的施压下,又坐下去。的确,如果不是刚才宫副
主任刚才那一番脱了裤子放屁的讲话,若不是姜副团长讲了这么多大话套话,兴许我们会对姜副团长这一个敬礼有所触动。但他们错就错在,做
戏做的太假了。我们是一群已经注定被屠宰的羔羊,他们却轮番上阵,又是对我们默哀,又是为我们唱赞歌,就好像是在几位公安局民警在赞美
一群妓女牺牲自己为广大男同胞解决生理问题,多么高尚,多么令人钦佩!一样可笑,一样荒唐!
我不敢说姜副团长、宫副主任二位领导是在用这样一种方式讽刺我们,挖苦我们。但是我敢肯定,他们都没有换位思考。一席赞美,不仅不会让
我们感到欣慰和高兴,反而让我们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群妓女一样,被他们蔑视、侮辱。也许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站在特卫团的角度上,
象征性地走了一下程序,却没有考虑到,这些程序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讽刺!
姜副团长见他的敬礼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不由得略显尴尬,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扭头冲周副团长问了句:老周,你也讲两句吧。
见姜副团长又打起了太极,周副团长当然能体会到他的用意,他是在让自己为他擦屁股,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周副团长咂摸了一下嘴巴,只说
了一句话:七位兄弟们,多的不说了,我希望咱们回到地方上好好干,干出个名堂来!有时间了呢,就回娘家来看一看。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还别说,周副团长这句话虽然也有点儿客套的嫌疑,却要比宫副主任和姜副团长要高明很多。至少,他没有让我们太反感。
总之,几位领导的讲话,让我和其他几位面临脱下军装的干部战士,心里有着不同的感受和体会。我们都是待宰的羊羔,宫副主任和姜副团长,
想借助于给我们唱赞歌戴高帽子的方式缓解我们离开部队的痛苦,却不料适得其反,让我们觉得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而周副团长的这句话,虽
然并没有起到安慰我们的作用,但也不至于让我们反感。就好像是在告诉一群待宰的羔羊,这辈子你们没希望了,死了以后好好投胎吧,争取投
个好人家……
周副团长话毕,宫副主任向姜副团长建议:是不是应该和大家留个影合念一下?
姜副团长道:得合,得合。到我办公室把相机拿过来,咱们就在会议室门口。还有,把其他几个副团长、参谋长,还有政委副政委,在的全叫过
来。
说起来也真够滑稽的,团部上下光高层领导,就有三十几名。包括几位副团长、参谋长、副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副主任;后勤部部长、副部长
;装备部部长、副部长……三十多名团领导,陪着我们七名干部战士合影,那场合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分不清究竟是我们陪领导们合影留念,还
是领导们陪我们七人合影留念。
但是在合影的过程中,我一下子感觉到了最富讽刺意味的一面。政府和军队一而再而三地裁军裁员,特卫局也积极响应号召,但裁来裁去,被裁
的全是底层官兵,而团部的高层领导却一个也没动。这意味着什么?其实在中国,军政机关里,最为臃肿最应该裁员的,不是底层人员,而是庞
大的领导层机构。就拿特卫团来说,光是副团长、副参谋长、副主任、副部长之类,就能够组成一个排了。这里面吃闲饭的又有多少?。硕大的
领导机构,让他们把心思不是用在抓工作上,反而是互相推诿排挤,甚至是勾心斗角。一个团高层领导享受的待遇,是一名义务兵的几十倍,是
一名一级士官的七八倍。也就是说,每裁掉一名吃空晌的高层领导,就相当于为国家节省了几十名普通士兵的军费开支。但为什么,裁来裁去,
被裁掉的全是基层‘百姓’?
我料想照这种方式裁下去,只会更为增加政府和财政的压力。高层越来越多,能打仗的越来越少。整个特卫局,光养着一群讲大话大话空话的高
层领导,让他们勾心斗角去吧……
和几十位正团职以上高层领导合完影后,领导们迈着四方步各回各家,这些家伙一个一个吃的肥头大耳,膀大腰圆,在他们身上,我没有看到一
丁点的希望。
一直组织此事的宫副主任,目送诸位领导离去,竟然禁不住又拍了一个大响屁,对我们说道:这么多高层领导陪你们合影留念,足够你们回地方
荣耀一辈子了。我告诉你们,咱们这是特卫团,要是在别的部队,很多战士士官,一年到头只能见到连长营长,想见团长的面儿,难啊。可你们
一下子跟二三十个正团以上干部合影,这是多大的优越性啊……
我怎么觉得宫副主任说话,就这么没水平呢?他也是一个堂堂的正团职干部,说起话来简直比放屁还要随便。
正掐着腰遐想什么的姜副团长似是觉得宫副主任说话有点儿失分寸,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慷慨言论,冲他嘱咐说道:宫副主任,
抓紧时间收一下他们的军衔领花,该上交的上交,该销毁的销毁。
宫副主任猫着腰点了点头,将我们集合起来,宣布此事。
军衔领花一一上交,宫副主任还安排了几个干部,对我们的个人物品进行了清查,把一些文件资料和业务名单收缴了上去,集中在操场上进行焚
烧销毁。
望着冉冉轻烟升到空中,我和其他六位患难战士,心里五味翻滚。但宫副主任,偏偏将这次焚烧搞的像虎门销烟一样隆重,他掐着腰指挥着两名
干部,火苗窜的很高,烧的很旺。由此可以看出,宫副主任以前没少做过‘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情。
为了体现特卫团领导的关心,姜副团长还安排一名干部,去火车站为我们买好了返乡的车票。
就此事,我们七人简直是‘感恩戴德’,坐在一起歌颂着姜副团长的‘厚爱’。一位广西籍的战士,感慨地说道,好几百的车票,相当于自己两
年的义务兵津贴;另一位天津籍的士官却心理上极不平衡,因为北京到天津的票价,充其量也就二十块钱左右。当然,这个小型座谈,更多的是
讽刺韵味。已经脱下了军装换上了便装,我们的心境,与每年十一月底正常复退的官兵截然不同。他们代表的是光荣,而我们,代表的却是耻辱
。我们就像是一群被赶出家门的孩子,一瞬间变得无依无靠。
当天晚上,姜副团长派沈鑫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我很奇怪,像沈鑫这样的同志,竟然没成为这场裁军风暴中的漏网之鱼。按理说,仅仅凭借他对姜副团长落井下石一事,便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但是姜副团长却并没拿裁军这个工具,清除这样一个心头大患。或许,在姜副团长心里,沈鑫只不过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角色,他的举动随着高
层的动静而变,却影响不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因此并没有必要非要将他清理出去。更甚至,抓住了这种小人的心理,反而更容易驾驭,更容易
让他听自己使唤和差遣。而我则与沈鑫性质不同,如果我继续留在特卫团,那么我和姜天天的事情,势必会永远成为特卫团官兵们茶余饭后的笑
料,姜副团长把这一切罪责强加在我身上,甚至连姜天天出国的账也算在我头上,他简直是对我恨之入骨,千方百计想把我驱逐出特卫团,而这
次裁军,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在姜副团长办公室里,他招呼我坐了下来。看的出,他精神面貌很不错,正饶有兴趣地用手敲击着桌面,面前是一份印着‘机密’的内部文件。
###171章
我将对姜副团长的怨愤,强压在心里,率先开口追问了一句:姜常务,请问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姜副团长微微一皱眉:吩咐嘛谈不上。现在你已经不是特卫团一员,等档案一弄好,你就可以荣归故里了!
我顿时一愣:姜常务用‘荣归故里’一词,是不是有些讽刺的嫌疑?
姜副团长察觉到我说话的语气不同于以往,也料想到了我对他的记恨。但是眼见着我这颗眼中钉即将被剔除,他倒也没表现出失态。然而姜副团
长还是利用这最后的机会,跟我算了算姜天天的账。他先是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讽刺?我堂堂的一名少将常务副团长,会讽刺你?你可真会联
想!
姜副团长一向讲究行事低调,但这一刻,他却用唱高调的方式,将了我一军。我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本色,他只是想在我临走之前,对我施以迎头
一击,让我从此在悔恨当中度过一生。
但我并没有被他的威慑吓到,我只是淡然一笑:少将,好大的官啊!姜常务,看来我这次离开,已经是板上钉了。那我有些话,也想跟你说个清
楚。
姜副团长一扬头:你说!我听着。
我鼓了一下勇气,沉痛地道:恕我直言,如果你仍然以这样一种方式为人处事的话,那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走到尽头……
姜副团长微微欠了一下身子,打断我的话:这个不用你来操心。我行事做事自有分寸,还没沦落到用你给我来上教育课的地步。李正,作为一名
你曾经的领导,而现在作为一个长辈,我必须要提醒你,做人一定要正。你虽然叫李正,但是做起事却不是那么正。你的出现,不仅破坏了部队
原有的秩序,而且还为我和我的家人,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现在,天天被你逼的出了国,天天她妈让你气的每天晚上都要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的
着。你是知道的,天天她妈身体本来就不好……但是这些,我都没有跟你计较。这次裁军裁到你,并不是我老姜在滥用私权,这是所有团领导开
会研究的结果。我希望你能从这件事当中吸取教训,回到地方以后,一定要把自己身上那些不好的作风丢弃掉,否则的话,你将一事无成……
我道:看来,姜常务是执意要将这些罪名横加到我李正身上了?我建议,你可以在自身找找原因。
姜副团长眉头一皱,但随便舒展开:我不跟你计较。今天我们已经不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一个长辈和晚辈之间的关系。好,既然你问到,那我
可以以私人名义回答你。如果不是你谎报军情欺骗了所有人,天天就不会非要闹着出国。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怎么,你还想抵赖?你让我
们姜家丢尽了脸面,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些私人恩怨,而故意刁难你惩治你。难道你不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吗?
我觉得他的话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甚至是不合逻辑。我禁不住将了他一军:姜常务,很多事情咱们彼此心里都有杆秤,看你怎么去衡量。如果
你执意要认定是我李正搅和了你们家的和平,那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但容我说句实话,您真的很虚荣,很自私。
我站了起来,准备用一句心里话收场,告辞。但姜副团长却狠狠地说了句:你给我坐下!
我将了姜副团长一军:刚才常务已经说过,我们已经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我凭什么还要听你的命令?
姜副团长略显尴尬地望着我:好,你走,你可以走了!
或许,姜副团长本想是叫我过来数落一番,看我的笑话。但他却没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我没有给他面子。对于他横加的罪名,我都一一反驳
,甚至是反将了他的军。
我启步往外走,刚到门口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就见一个人影正好与我面对面,准备走进办公室。
竟然是付副局长!
付副局长倒背着手板着脸,见到我后微微一愣:小李,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赶快问好:付局长好!我在这儿,是,是姜副团长找我谈话!
付副局长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来,跟我进来一下。我正好要找老姜谈一谈你的事。
我一怔:我的事?
付副局长微微地点了点头:对,你的事!
这时候姜副团长起身相迎:付局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付副局长瞧了一眼姜副团长,拍着我的胳膊走近,就势坐了下来。姜副团长冲我一扬头:还不快去给付局长沏杯茶水,记住,拿铁观音!
我本想将姜副团长一军,我已经不是特卫局的兵,马上要滚蛋了,凭什么还要受你差遣?但转而一想,毕竟是为付副局长效劳,于公于私,我都
不应该有所怠慢。付副局长就相当于我的一位贵人,上次体检偶遇付副局长后,我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对于我来说,付副局长就像是
一位伯乐,发现并重用了我这只千里马。虽然没能跑出去多远,却也不能忘记这一份知遇之恩。于是我沏好茶水,恭敬地送到付副局长面前。付
副局长微微地点了点头。
姜副团长一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付副局长却伸手止住:他不用回避。今天我过来就是要跟你谈一谈他的事。
姜副团长脸色一变,只能咬紧牙关,强挤出一副笑脸:好,好啊。洗耳恭听付局长指导。
付副局长坐到了姜副团长的办公椅上,姜副团长扯过一条凳子坐下来,望着付局长,他的眼珠子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