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一切要等解剖才会有答案。”
助手小亮说道。
从徐队他们的表情上看,我也确定,尸体是从早上到现在这段时间内,才发生如此剧烈变化的。
令我奇怪的是,按照常理说,尸体只有死后24小时,会产生一系列如尸僵,尸斑等变化。
但是,我从没有想过,尸体会在这么久之后,还会出现新陈代谢。
这也难怪,徐队会让小亮去查监控,是否人为给尸体做了手脚。
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等小亮回来。
我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具尸体。
如果,他真是我爸……
我看着这具脸庞深埋在头发之下的尸体。
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除了头发和指甲,他的身型,他的体阔,甚至他右手臂上,当年被炉火烧伤的印记,都和我的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儿时的回忆,就像涌泉一样喷了出来。
爸永远都是那一副好脾气,抿着温和的微笑,善解人意。
他宁愿优渥的生活,毅然回到了这个默默无名的小村子,默默地守着我们村落。
他那崇高的责任感,就像一记猛锤,打定我心中的道德桩。
每每想起,那种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如今,十六年过去了。
曾经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却化作一具冰冷尸体,静静地躺在我的面前。
我宛如着了魔一样,走到尸床前,伸手想扒开披在他脸上的浓密头发。
我想看看他的脸。想再回顾脑中那封存已久片段层叠后的记忆。
徐队他们没有阻止我。
我轻手抓住“他”的头发,感到手中异常湿润,有一层黏液一般的东西涂在手上。
就像人死后分泌的尸油。
我轻轻地拨开“他”的头发。
那浓密异常的头发,一层层快要被我拨开的时候,突然间,我们身后响起了一声严厉的呵斥。
“快放手。你想引起尸变吗?”
她的呵斥,却为时已晚。
尸体的头发,已被我拔开一条缝。
我回头,正好通过了那一条缝,看到了头发下的容貌。
这一看,宛如惊雷一般,令我整整吓了一大跳。
只见尸体就像是活了一般,那宛如灯笼一样暴出的眼球,充满着恶毒的眼神,直瞪瞪地看着我。
“他”在看我……
“他”那直瞪瞪、恶狠狠的眼神,就像责备我拂开了他的头发,打扰他长眠一样,恶毒地看着我。
我惊得手一颤动,手中湿漉漉的头发掉落,又再一次地盖住了“他”的脸。
惊魂未定的我,听到身后一阵猛烈的高跟鞋“滴答”声。
一个身影飞步地走到了尸床面前,将白布重新盖住了尸体。
我惊魂未定,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拿着笔记本,戴着口罩,身穿白衣长褂的女医生。
“李医生,你这是干什么?”
看到那个女医生重新盖上尸体,徐队皱眉喊道。
“尸体不能碰!”
女医生狠狠地瞪了徐队一眼。
“为什么?我们破案怎能不动尸体?”
“没有为什么,要碰尸体,必须再等一天。”
女医生冷冷地告诫道:“如果你还想破案的话!”
徐队听完这句之后,紧皱眉头没有说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紧盯着他。
我困惑了。
这女医生是什么来头,明明只是个医生,但是感觉职位比徐队还高。
最终,徐队“哼!”的一声后,十分不满地喊道:“收队!”
就这样,一场“认尸”的事件,宛如闹剧一样收场。
回去之后,我先跟着徐队去了趟警局。
由于我之前并没有看清楚尸体的相貌,所以,我也不能肯定那具尸体就是我爸。
那条刻有“胡云海”的玉坠,虽说是证物,但是,也存放在警局多年。
在我再三要求之下,徐队答应还给了我。
毕竟照片什么都拍了,它就仅仅是一条玉坠罢了。
我的口袋非常浅,怕掉了,便直接挂在了脖子上。
等我哪日将父亲入土为安了,再把脖子上这条玉坠和他一起下葬。
随后,当我问起徐队医院里那个女医生时,徐队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追问为什么。
徐队进入办公室后,守卫小亮偷偷地跟我说,那个法医可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上头点名指派的。
她对尸体的分析破过不少案件,徐队都要畏惧三分。
听了小亮的话后,我对那名美女医生顿感好奇。
当晚,我和高叔睡在医院边上的小宾馆中。
长夜漫漫,我却无心睡眠。
高叔那“浓烈”的鼾声,此起彼伏。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
看着窗外明月当空,山里的天空就是清澈。
迎着山里空气的清冷,我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回顾当年胡家村惨案。
又回顾了徐队跟我说,我爸牵涉到两起凶杀案,以及他被谋杀的消息。
我觉得,我爸的失踪,一定跟那具尸体有关。
想到这里,我毫无睡意,双手枕着头,心中回想着那具尸体上的所有细节。
当年手臂上的烫伤痕迹,与记忆中一样的身高。
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他就是我爸!
“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爸?
我再次回想,心中的一系列的困惑越来越多。
最终,自己就像着了魔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离开了宾馆。
我要去医院,我一刻也等不了。
心中的疑问,就像病魔一样折磨着我。
我只有再见一眼尸体,才能解决我心中一些疑惑。
想到这里,我又再一次地来到了医院。
午夜2点半,已是深夜,但还是有很多病人家属进进出出。
有的哭天喊地的,有的一脸沉默。
我没有理会百态众生,径直得往太平间走去。
由于早上来过,去太平间早已轻车熟路。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终于来到了太平间的冷库前。
只见冷库房间的大门是紧闭着的。
我尝试着推了推,发现大门纹丝不动。
看样子,是锁上了。
正当我正愁如何打开这扇大门时。
突然间,听到了里面有“系数系数”的声音。
还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我好奇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见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
他的声音非常的有磁性,听着年龄跟我相差不大。
“再让火虱吸食半个小时吧!明天你来解剖的时候,切记不要看他的眼睛。”
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放心吧,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
“嗯!”
我认得那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正是之前“命令”徐队的那个女医生。
明天解剖不要看他的眼睛,显然,他们说的是一具尸体。
她和那个男人,此时此刻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思考,我就听见,他们想要往外走的声音。
我连忙找了一个走廊的洗手间中,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