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继续说。”我明白这是白云祖师的敷衍之策，那意思好歹说点什么，看我的反应，我要是没什么反应，就被他敷衍过去，我要是反应激烈，情绪激动，他就再改口。

想到这里，还没等白云祖师再次开口，我又说道：白云老狗，既然你从小被拐进了鬼托梦，又没什么亲人在世，了无牵挂，何必对鬼托梦门宗忠心耿耿呢？

白云祖师听了这话，又来了精神，因为让他回答鬼托梦门中隐秘，他很为难，让他回答这种不疼不痒的问题，他可以滔滔不绝说上半天，以此拖延时间，能拖一会是一会。

白云祖师答道：我上面是没有亲人了，可我下面还有亲人啊，我们这一批被拐来的人成年后，我们师父都让我们这些人留下后代，也被收在鬼托梦门中，我如果……

白云祖师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是一个有孩子的人，而且孩子也在鬼托梦门里，相当于人质。

我说道：像你们这种拿别人家孩子当血食的人，也会心疼自己孩子吗？

尽管我说的攻击性很强，但白云祖师仍做了积极回答，他说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我再怎么狠毒，对自己孩子也还是心疼的。

我问道：你有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白云祖师动情说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我这辈子宁愿不要孩子，我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就算留下孩子，也不会得到好下场。上天会报应的，只是我们门主逼着每个人都要生孩子，我不得已才生下个女孩，我觉得这才是我这辈子做下的最大的恶……

说话间，白云祖师哽咽了，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都有自己柔软的一面，白云祖师也是如此。

“那你女儿的妈妈现在在哪？我问的是你的妻子！”

白云祖师稳了稳情绪，说道：她生完孩子后，被我们吃了！

“吃了？！！”我感到很震惊，我以为鬼托梦门中有男有女，到了适婚年龄，就被门主安排婚姻，然后强制生下子女，没想到连生孩子的女人都是从外面拐来的。

生完孩子就被吃掉，简直令人发指。

我问道：是你要吃掉，还是迫不得已才把生孩子的女人吃掉？

白云祖师道：是门主要求生完孩子，把女人吃掉，我们跟这些女人，连孩子都生了，再不济也有些雨露感情吧？再者说了，孩子出生后，这些女人活着，好歹是亲娘，总比交给别人抚养来的好吧？我们做徒弟的，是不想杀掉自己女人的。

可是没办法，师父门规太严，只让我们有孩子，不让我们有家庭，怕我们有了家庭，有了女人，就要被女人所左右，影响他命令的执行。只让我们有孩子，养在他的人手里，算是对我们的控制。”

我一时来了兴趣，问道：“如果鬼托梦门主知道你背叛了他，会怎么样对待你的孩子呢？”

白云祖师道：如果师父知道我背叛门宗，他会让我的孩子吃人的！

我以为听错了，或者白云祖师没说实话，但见他说起女儿，神色凝重，又不是撒谎的状态。

让他的孩子吃人，这算什么惩罚？在鬼托梦门中，吃个人应该算福利，不应该算惩罚。

我就说道：白云老狗你休想耍滑头，你说的这算什么惩罚，在你们门中，这不就是日常血食吗？

白云祖师一脸凝重的说道：像我们这种已经练就一口尸气的人，自然是日常血食，可我的女儿还没有开始练尸气，如果我一直尽心尽力的为门宗出力，到了实在动弹不动的年纪，门主就会让我带着女儿，找个清净之地养老，我女儿不再步我后尘，不再成为鬼托梦门中的人。

如果我任务不利，或者背叛师门，我死了不要紧，我女儿将继续学习尸气，正式进入鬼托梦门中，这比虐杀了我女儿，我都心疼，如果她也正式进入鬼托梦门宗，这一辈子就毁了，像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吃孩子，和死尸打交道，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惩罚！”

我听了后心头一惊，照这样说来的话，确实是最大的惩罚了，原来鬼托梦门中的人，也知道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也知道自己吃孩子是不对的，也知道自己和死尸打交道是邪乎的。

我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善恶！

白云祖师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星空，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也有善恶是非观。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这辈子恶贯满盈，我不想让女儿和我一样，哪怕女儿流落在乡村里，嫁给一个老实巴交耕田种地的，一年到头仅够吃穿，也十分好了！我是生来没办法，自打记事起，就是门中徒弟，她不一样，她还有选择的，可以选择一个和我不一样的人生，如果和我一样，她也将被逼着再生个孩子，一代一代的永世为奴。

我内心深处唏嘘不已，看来这世间坏人也有坏人的难处，没有谁是从一生下来就坏，大多数人是环境造成的。

我语气缓和了些说道：白云祖师，既然你心里也恨鬼托梦，为什么要受屈这么多年，不联合一些像你像采花和尚一样的弟子，反了呢？

白云祖师绝望的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我师父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我们手段相差太多，反抗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忽然很动容，说道：这样吧，我和你做个交易，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许诺你，在不久的将来我会灭掉鬼托梦，把你的女儿救出来，你看如何？

白云祖师道：老弟，你终究还是年轻，我佩服你的勇气，但实话告诉你，你灭不掉鬼托梦，那是枉送性命，谁也救不了我女儿。

这时汤正业正要说话，我给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听白云祖师说，他正说在动情之处，不用威胁他，就有可能吐露心声。

果不其然，白云祖师动情说道：罢罢罢，我权当信你一回，人快死了，心里头有个希望念想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