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昏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一阵阵哀切的哭声隐隐约约地传来,还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
一滴一滴泪水不断掉在潮湿的地面上,尹灼华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伤口疼到她几乎麻木了。
从进入地牢开始,她就没再换过药,那些鞭笞出来的伤口早就再次感染了。
她求过狱吏,想让他帮忙找人换药。
可是身上的细软所剩无几,狱吏知道她没钱,也不再把她当做尊贵的尹家小姐,像对待其他关在地牢里的犯人似的,没什么两样。
“太后娘娘这边请。”
远远的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伴随着狱吏讨好的问候。
紧接着,有脚步声和衣帛摩擦的声音传来。
尹灼华眼睛一亮,忍着钻心的疼,拼命地挣扎着,几乎是爬到了阻拦着她的铁栏杆前。
看到太后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姑母,呜呜呜……姑母您终于来了啊,您快救灼华出去吧!”
太后看着眼前狼狈得不成人样的尹灼华,刚刚压下去的愤怒又涌了上来。
“尹灼华,你告诉哀家,你有没有拿毒香害皇后?”
太后的声音冷冷的,尹灼华很容易就听出其中的不对来。
她拼命摇头,但是不说一句话。
太后终于怒了:
“尹灼华,告诉哀家,你有没有!”
听到这里,尹灼华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哀哀切切地在太后面前躬下了身子,像一只虾米:
“太后娘娘,灼华不知道那是毒香,灼华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啊!都是青荷,都是青荷那贱丫头偷了灼华的东西,想谋害灼华!”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对,就是她个剑人,灼华要被她害死了啊娘娘——”
太后气得脸色青白,隔着墙看着曾经疼爱的侄女,感觉无比陌生!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在在骗自己!
“尹灼华,你当哀家是黄口小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太后痛心疾首,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哀家求了皇帝再调查调查,结果呢——你以为你跟西域人勾搭,身边的人都会替你瞒着吗!那青荷是楚毓的人,皇帝都查清楚了,如果不是你拿了她家人的性命要挟,她怎么可能会主动替主子陷害你!”
尹灼华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她捂着自己血污不堪的苍白面孔,心里的怨恨滔天地涌了上来。
她道为什么青荷背叛了她,原来是楚毓发现她娘的事儿了,是楚毓从中作梗!
青荷,楚毓,这两个该死的人!
她们害惨了她!
见尹灼华恨得咬牙切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太后更是失望极了。
“尹灼华,你爹爹已经放弃了你,哀家更不会救你这样的东西——你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
“不,太后娘娘,灼华只有您了,求求您,救救灼华——”
尹灼华急得瞳孔放大,拽着铁栏杆哭得一塌糊涂。
可惜任凭她哭得怎么样撕心裂肺,太后娘娘都没有再回头。
离开了地牢之后,太后眼眶中的泪水才流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疼爱的侄女如今成了这样,她心里疼得无法呼吸。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楚毓是受害的人。
作为尹灼华那么多年的姑母,她选择了明哲保身,却又不可避免地想:
如果没有楚毓在其中不断推波助澜,要求彻查这件事,有没有一线可能,可以让尹灼华不会落到关进地牢这个地步?
太后心情很不好,她揉了揉眉心,叫来一直照顾她的姑姑:
“去,把皇后叫过来。就说哀家最近有些郁结于心,让她过来为哀家侍疾。”
姑姑到凤仪殿的时候,青荷与凝雪正陪在楚毓身边,跟她学女工。
“娘娘的手真巧啊,奴婢觉得,娘娘的女工比那些宫里有资历有辈分的姑姑还厉害呢!”
凝雪嘴甜,一脸羡慕地望着她随手弄出来的双面绣,啧啧称赞。
这时候,门外的小太监进来通传一声:
“皇后娘娘,曦祥宫的姑姑请您去太后那里为她侍疾。”
“太后这是怎么了?”楚毓问小太监。
小太监茫然地摇摇头:“姑姑只说太后身体不好,要让娘娘过去一趟。”
青荷和凝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异样。
“娘娘,那位刚出了事,奴婢怕太后娘娘对您……”青荷先开口了。
她没说下去,楚毓也明白她的意思。
“无妨,不去反而更会让她抓到把柄。”
楚毓摇摇头。
此事又不是她捅出的篓子,太后再讨厌她,也不会随便就治她的罪。
她带着凝雪去了曦祥宫,凝雪被人拦在了太后的寝宫外。
进了寝宫,就看到太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还轻轻咳嗽了两声。
楚毓不动声色地请过安,一本厚厚的佛经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给哀家跪下!”
楚毓的手比眼睛更快,轻轻松松就截住那本佛经。
顺便瞟了太后一眼。
她脸色正常,还声如洪钟,一点也不虚弱,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儿臣不明白,是谁惹母后生气了?”
见没打到她,太后的脸色一垮:
“作为皇后在外面和人亲密,不成体统,哀家当然是被你气的!”
又是一个无妄之灾。
俗话说得很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抹黑别人上,她比尹灼华更得心应手。
楚毓面不改色:
“母后这是听了谁的传言,儿臣可没有做什么非礼之事。”
太后冷笑:
“楚毓,那天皇帝生辰,你居然不顾皇帝体面,在外头跟他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你以为哀家不清楚?”
原来不是诬陷她有什么出轨对象。
她还记得那个下午,林清回吻了她一下。
楚毓无语了:
吃人豆腐的,似乎是你儿子吧?
“太后娘娘,陛下只是情之所至,便和臣妾——”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羞红,更是让太后不爽,“臣妾是陛下的皇后,娘娘不会连这个也要计较吧?”
她笑得婉转又微妙,好像在向太后炫耀似的。
“住口,你能不能知道一点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