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看这树都发新芽了,春天就要来了呢。”
皇宫里,丫鬟陪着身边巧笑倩兮的女子,站在一棵初现绿意的大树旁。
秦婉月眉目间有着淡淡的喜悦。
她用指尖碰了碰低低的树枝上嫩绿的新芽,唇边含笑:
“是啊,春天就要来了,老天爷也在为陛下打败了反贼而贺喜呢。”
说着,她眸中又带了点淡淡的哀愁。
昨日陛下处置了所有的反叛军,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招安的招安。
他对楚家上下没有丝毫客气,却唯独不愿意废了楚毓的后位。
非但如此,还力排众议,要追封这么个罪臣之女为昭懿皇后。
她爹爹秦丞相告诉她,满朝文武都不同意,甚至有人要触柱而死。
“他们都这样‘威胁’陛下了,陛下还是……哎,无动于衷。”
当时,她爹爹是这样说的。
这场争执到最后,以搁下再议为暂定的结果,不了了之。
“婉月,不得不承认,陛下对那楚毓有几分感情,只是斯人已逝,只要你用心待他,他迟早会明白你才是值得珍惜的人。”
丞相爹爹的话犹在耳畔,想到这里,秦婉月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她从前觉得这很容易,现在才发现难得很。
她这两天来宫里来得很勤,明面上是为了孝敬太后娘娘,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人人皆知她的真实目的。
只是,陛下从未接见过自己。
秦婉月还听苏公公说,陛下不顾众臣的反对,将楚毓葬入了皇陵,又时常抱着她的灵位枯坐一夜。
在这样的深情面前,她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明明是她先遇到陛下的,他们从幼时相识,一起长大,无忧无虑那么多年。
到最后,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为什么……
楚毓到底凭什么?
秦婉月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垂下的眼睫挡住了眸中的不悦。
身边的丫鬟见主子又失神了,叹了口气,正准备悄悄由走远些,一转头看到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啊,参见陛下!”
听到丫鬟惊慌的声音,秦婉月骤然回过神来,见来者正是心中所想之人,顿时心头一喜。
她垂下眼帘,娇柔地行礼:“婉月拜见陛下!”
她行了礼,等着林清回喊她起来,想再趁机说几句话。
可是等了半晌,那人都没有叫她起身。
秦婉月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抬头,瞬间心中一凉——
她对上了男人那淬了血色似的凤眸,眸中血丝遍布,隐隐含着绝望与恨意。
她几乎有些稳不住身子了,还是颤抖着问:“陛下?”
“是你么?”
他的声音极度嘶哑。
秦婉月一愣,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之后,瞬间头皮发麻。
她又咬了咬嘴唇,胆战心惊地低下头。
“婉月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男人高大的身影覆盖着她的视野,秦婉月耳边传来一阵冷笑,紧接着,她忽然感觉下颌被一个冷硬的东西抬了起来。
秦婉月被迫抬起头,瞳孔立刻就震惊得放大了——
那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陛、陛下,饶了我们家小姐吧。我们家小姐什么也没做啊!”
不明就里的丫鬟看到这一幕,吓得快疯了,又急得快哭了。
林清回冷哼一声,语调低沉而缓慢地重复:
“那一箭,是你射的,对么?”
秦婉月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嘴唇发抖,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清回静静地望着她,将她心底的想法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想:
“是我又如何?楚毓要杀你,我明明救了你的命!”
她想:
“凭什么她一个反贼能葬入皇陵,我才是救了你的人,我才应该是你的皇后,我才应该是百年之后与你同葬的人!”
这般想着,她的声音都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陛下,她要杀你啊!”
林清回“哧”的一声笑了,他精致的眉眼里透出对秦婉月的无限厌恶:
“秦婉月,你知不知道这叫多管闲事?”
秦婉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口,眼泪先流了下来:
“陛下就这么喜欢她?”
哪怕被她杀死,都心甘情愿?
“是,又如何?”林清回“铮”的一下收回长剑,神色阴郁地盯着剑身,“你杀了她,会付出代价的。”
秦婉月听得胆战心惊。
林清回的意思太明确了。
或许她现在尚且能好好活着,但他是帝王,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在无形之中置她于死地。
林清回转过身去,听得身后她心如死灰般凄厉的喊声:
“陛下,婉月在您心里,就没有一点分量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冷笑,和簌簌的风声。
秦婉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家府中,她的二哥、骁勇大将军看到了她,眉头紧皱:
“婉月,你这又是怎么了?”
秦婉月摇摇头,眼角滑过一丝清泪,忽然就对着他跪了下来:
“二哥!求二哥救婉月一命!”
骁勇大将军扶着秦婉月到了桌边休息,听完她的叙述后,眼中充满了不解与震惊:
“陛下为了那妖后,居然如此糊涂。”
眼看着妹妹哭得梨花带雨,骁勇大将军更是心疼,立刻为她想出了办法:
“婉月莫担心,你是陛下的恩人,只要此事传开去,让哥哥的同僚们都知道,你就不用怕了。”
秦婉月泪眼朦胧地点点头。
是啊,只要人人都知道她是陛下的恩人,陛下想动她,就很难了。
她又想,若是每个臣子都推举她,那么成为皇后,也指日可待。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他沉吟半晌,点点头:
“放心,这位子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哥哥会用心为你筹办此事。”
秦婉月顿时欣喜起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忙不迭谢过二哥,紧接着便去找她的纨绔大哥。
“婉月想向大哥求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
“这种东西,能够让一个人情根深种,前尘尽忘。”
“我倒是有一物,就怕你不敢用。”
秦婉月眼帘低垂,认真道:
“大哥说笑了,婉月定然是敢的。”
秦婉月也是在赌,赌她那曾在多国游历、见识甚广的纨绔大哥有方法,让林清回对她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