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坠楼,尸骨未寒。
我那偏心大伯的70岁奶奶带着百草枯上门以死相逼,
想让母亲交出赔偿款给我大伯。
我拿起普通人沾一点就死的百草枯,
当着众人的面我喂她喝了半瓶。
1
父亲死了,接到这个噩耗我整个人都是蒙的,明明前几天还跟我打视频来着。
怎么突然人就没了,直到踏上回家的列车,我整个人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电话里,母亲哽咽着也没办法详细说明来龙去脉,只是让我赶紧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大伯他们想赶紧火化,办完葬礼早点入土为安。
我一下车就直奔镇上的殡仪馆,殡仪馆里母亲眼眶通红,一看就知道已经哭过了。
她身旁一向顽皮的弟弟此刻也显得异常安分,一双眼睛中满是茫然,刚上小学的年纪,估计还不清楚死意味着什么。
看到我大伯大娘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被他们掩饰下去了。
「赶紧进去见你爹最后一面吧,今天晚上就火化,丧事我来办,你们母女不用操心。」大伯不停地催促。
我看着他们没有难过只有急促的神情,心中疑心大起,「我爹怎么死的?」
「工地出了事故,启光他不小心摔下来了」大伯似乎早就知道我要这么问马上答道。
「赔偿款呢?」我开门见山,听到我提钱,大伯面色一变
「你这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白眼狼,你爹都死了,你还在这担心钱,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火化,让启光入土为安!」
大伯喊得响亮,脸上义正词严。
好像他跟我爹感情多深厚似的。
这种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可能会听,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我铁定是不相信的。
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他林启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偏偏奶奶就偏心他。
去年他儿子要买房子,来我家张嘴就要借二十万,我爹一个农民工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不给?
他就带着奶奶来我家闹,这老婆子从小就惯着他,一听说要给她大孙子买房子。
带着农药瓶就来了,说要是我爹不拿钱就喝药死在我家里,让十里八乡的人都戳我爹脊梁骨。
可实际上这二十万块是为了还她大孙子在外欠的赌资。
我爹性格憨厚愚孝,没办法只能把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十万块借了出去。
并且立了字据,一年之内还清,可是到了还债的时候。
他又把老太婆搬出来,老太婆偏心他,又带着农药瓶到我家又是撒泼打滚,又是骂我爹不孝顺。
为了不让大伯还这十万块钱脸都不要了,最后这张欠条也被要了回去。
今年大伯因为贪污被工厂开除,又因声名狼藉找不到工作,便又觍着脸来求着我爹带他找活做。
我们一家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但是架不住他老是把那老太婆拿出来说事。
过完年才带他出去干了五个月的活,就发生了这种事。
要说我不恨他才是假的。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爹已经走了,我妈脾气又软,弟弟还小,我必须站出来,不然以后指不定要被他们怎么欺负。
「我不管,不赔钱绝对不可能让我爹火化,不赔钱是吧,不赔钱我就上门去要。」
他肉眼可见的焦急慌忙拦住我:
「你担心什么,人家一个大老板,每年几千万的生意,难道赔不起这点钱?」
他嘴里没一句真话,我懒得理他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你要去要钱,大伯不拦着你,但好歹要把启光的丧事办了再去。」,林启刚摆出长辈的架子劝我。
我自然不会听他的,等丧事办完一切就都晚了。
「你爹都死了,这个家哪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丧事没办完你那也不准去。」
奶奶冷不丁从后面窜出来,枯树般的手将我牢牢抓住。
这里动静太大,引起母亲注意,见状奶奶不情愿地松开手:「看看你教的好闺女,亲爹都死了还在担心钱呢。」
母亲红着眼眶罕见地硬气:「让倩倩去。」
她是支持我的,而且我爹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说什么?」大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
最终他们也没拦住我,但是只给了我一天的时间,显然他们也不相信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楚。
我爹干活的工地在市里很好找,但是想搞明白发生什么事却没有那么容易。
我往衣服底下塞了枕头伪装成孕妇,又买了一个青花瓷瓶子,往里面灌满白灰,本来以为要花点功夫才能见到老板。
没想到我刚出现在工地门口就被请了进去。
包工头姓丁,铮亮的光头,凶神恶煞的样子。
「来找老公的?」他打量我,我摇头表明来意
听到我是林启光的女儿他很惊讶,听到我爹死了,他表现得很震惊,沉默半天才开口问:
「林启刚是你什么人?」
「大伯」
看着我这身家伙事,包工头似乎是怕我闹事,从抽屉里面取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二十万,启光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找你大伯要。」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爹摔得根本没那么严重,当初负责送他去医院的是你大伯,他跟我要了四十万,懂了吗,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跟工友打听。」
比起大伯我更相信他的话,因为父亲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跟了个好老板。
怪不得不敢不让我来,原来他连亲弟弟救命的钱都敢贪,真是个畜生,我攥紧拳头指甲插进肉里也没感觉到疼痛。
但我已经来不及生气了,当下要紧的是赶紧回去。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容易见到丁老板。
临行前包工头给我点了几个人,「有什么事跟他们说就行,工资我会给的,我要让他知道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刚下车我就马不停蹄地往殡仪馆赶去,简单跟母亲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就带着人直奔大伯家。
希望还来得及,几个农民工破门而入时,大伯一家正在收拾东西。
见我到来,他脸上堆起笑:「倩倩,要到钱了吗?」
我没搭理他,身后几位农民工,上去就把他按在地上,
「丁老大的钱,你也敢吞,不要命了?」
大娘在一边见到这一幕,还没来得及报警,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半天都没爬起来。
听到丁老大,大伯眼中浮现一抹恐惧之色:「诸位好汉听我解释!」
啪!
几巴掌下去,大伯嘴唇破裂,脸肿成猪头,我上去又给了他一巴掌质问道:
「我爹对你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吧?为什么这么对他,为什么不救他?」
我抬手又给了他两个巴掌,大伯也是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我仍不解气。
找来一盆凉水把他泼醒,又给他两个巴掌:「说啊,你说啊!」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饶了大伯这一次,我不应该贪便宜带启光去。」
「钱呢?」一旁的工友大哥问道。
听着他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脑子像要炸开了一样,如遭雷击在原地愣了好久,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捡起地上的玻璃片插在他的腿上,不断拧动。
「救命的钱你都黑,林启刚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人。」
疼痛撕扯着他的神经,大伯不停地给我道歉,豆大的汗珠如雨水般从他脑袋上流下来。
我仍不解恨,若不是旁边有人拦着,恐怕真会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回到家我看着手里两张卡六十万,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六十万,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
我还想跟他说,他虽然没有给我最好的,但是没让我冻着饿着就足够了。
麦田里又多了一座新鲜的土堆,里面住着我家日思夜想的人。
2
操持完父亲的葬礼,我开始担心起我妈的精神状态,她每日就是坐在门前发呆,一坐就是一天,为此我不得不跟学校请了长假,在家看着她。
我深知这儿就是一座泥潭,留在这只会给他们机会吸我们的血。
门铃声响起,我起身开门,门外站着大伯大娘,奶奶,以及村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
他们自顾自地进屋,一副把这当自己家的样子,我低头看到老太婆裤兜鼓鼓囊囊的。
我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农药瓶,她每次带着农药瓶上门都会从我家拿走不少东西。
这次又想从我家拿走什么呢?
钱吗?那他们可想多了,我不会给他们一分钱。
我把母亲领进屋子里,一个人在客厅对付他们。
我爹头七都还没过,就这么迫不及待上门欺负我们娘仨,我可不会惯着他们。
大伯跟大娘局促地站在桌子前,还没消肿的脸上,拼命地想挤出讨好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滑稽。
「来客人了,连杯水都不知道端,你爹就是这样教你的?」
打小老太婆就不喜欢我,如今更是逮着机会就要冷嘲热讽几句。
闻言我冷笑出声:「喝水?你们早点说啊,我以为你们是来喝血的呢!」
一行人的瞬间拉下脸,几位老头更是恨铁不成钢:「启光那孩子那么老实,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闺女。」
「我爹就是太老实才一直被你们欺负,这不他头七没过,你们就上赶着来欺负我们这,一群为老不尊的东西,也不怕以后断子绝孙!」
我骂得可谓是相当恶毒,几个老登被我气得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有事吗?没事赶紧哪来的回哪去。」
闻言大伯赶紧上来打圆场:
「有事有事。」
他朝老太婆使了个眼色,老太婆见状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倩倩你年纪还小,你爹赔偿金那么多钱你带在身上也不安全。奶奶也不要你的,今天当着你几位伯伯的面,你就把钱交给你大伯大娘保管,等你以后结婚了再给你。」
好好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实际上却想把我家的钱全拿去帮衬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钱你们一分都别想拿,我们家的钱凭什么给他。」
「都说了是保管,大伯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动这笔钱的而且你爹的医药费还是我垫付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钱给他就是狗窝里放不住剩馍。
我瞪了他一眼,扬了扬巴掌,他脖子一缩:「我家又不是没人,我们自己会保管好的,你们别操心了。」
「不行!倩倩你有没有想过这钱放你妈那里不安全,她万一哪天带着钱改嫁了,你跟你弟弟怎么办!」
「放到你儿子那里就安全了吗,当初他可是想直接拿着钱跑路呢?」
老太婆被我怼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却还是不肯放弃。
直接当着几位见证人的面扑通一声睡倒在地。
嘴里又哭又喊:「我里个老天爷哟,我不活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招对我爹有用,对我可没用,我在一旁冷冷地看她表演。
哭了半天,一点眼泪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骗住我爹的。
一直躲在后面的大娘发话了:
「钱我们可以不要,但是你奶奶的养老费你们也要分担吧,我们也不多要给我们三十万就行了。」
好一个不多要,原本还躺在地上的老太婆,听到养老费,瞬间爬起来面色贪婪像是抓住了把柄:
「对你们要给我养老,三十万也不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姓丁的可是赔了六十万呢。」
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为什么到了这死老太婆这就不一样了呢?
我真为我爹感到不值,爷爷死后分的家,家里的钱一分没给我爹也就算了,就连房子也没分给我爹。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分家后我爹我妈一个子一个子攒出来的。
这还不够,他们二人的收入除了要供我跟我弟弟上学之外,每个月还要给这死老太婆两千元生活费,不给就要闹。
因此在我幼年时的记忆里,家里一直过得紧巴巴的,直到我爹跟了丁老大才好过一点。
养老费是吧?你要说这个我可就算一下了:
「当年分家大伯的房子可是分家之前买的,几位老头都在这里他们可以作证,那这房子可是有我爹的一半,咱们现在去把房子卖了,钱我不要了全给你当养老费,行不行?」
一听我要卖房子,大伯大娘立马不干了,如今他们两口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要是房子卖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睡大街了。
「还有,我家的四亩地这十年来一直都是大娘的娘家人在种吧。
按照当初规定的一亩地每年四百,十年就是一万六,这个钱什么时候付一下呢?」
大伯大娘愣在一旁,这事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我要是想要,他们可赖不掉。
今天他们本来就是想从我家再吸口血,如今眼看偷鸡不成蚀把米,自然萌生退意。
「不肖子孙,欺负我一个孤寡老人哦,可怜我的儿啊,生了你这么个孽障,我不活啦。」
死老太婆嗓门挺好,不少人趴在我家门口伸着头看热闹,死老太婆见状更起劲了。
「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可怜我的儿哟,你才走,你媳妇闺女就这么欺负你亲娘哦,我里个老天爷,你让娘咋办哟~」
死老太婆哭得呕哑啁哳,动情不已,哪怕是在我爹葬礼上,她都没有哭得这般动情。
周围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开始上前劝阻其看开点,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过不是过。
看到时机成熟,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印着百草枯字样的小瓶,就要往嘴里送。
「快拦住她!」
吃瓜群众之中有人急切地喊出声,几个热血上头的大汉,纵身一跃,把死老太婆扑倒压在身下,抢夺其手里的百草枯。
画面太辣眼睛,我都没脸看,争夺间百草枯滚到我脚下。
我捡起百草枯,在众人一脸震惊中,打开瓶盖来到奶奶身前,捏开她的嘴巴把百草枯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