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人人皆知，太子与太子妃青梅竹马、恩爱非常。

容不下任何人插足。

而妹妹只因太子的一句夸赞。

便被太子妃忌惮，惨死在太子府中。

三年后，我为复仇，成了太子妃的贴身婢女。

太子也对我青睐有加。

就连后来我放火烧死太子妃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爱太子妃的太子，却在冷眼旁观。

1

「连这院子里的蝉都处理不干净，我还养着你们干什么？」

因为夏日炎热，处处蝉鸣，太子妃便总是午睡时被吵醒。

府内的婢女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树上的蝉还在不停地叫着。

太子妃更加烦躁，随手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出去。

茶杯砸中了婢女的头，碎瓷片划破了皮肤，鲜血淋漓。

婢女惊叫起来，随后连忙磕头求太子妃饶命，额头的伤口碰在粗糙的地面上，一片血肉模糊。

「弄的到处是血，晦气，给我拉下去。」

一声令下，两三个婆子便将那哭叫着求饶的婢女拖了出去。

太子妃却仍觉得烦闷。

「连个安稳的午觉都睡不成，真是一群废物，所有人，都给我杖责三十。」

三十杖打在普通婢女身上，只怕要去了半条命。

然而太子妃正在气头上，没人敢出声求饶，怕步了前面那位婢女的后尘。

我是最末等的洒扫婢女，跪在门外。

按说是责罚不到我的，因为我并没有进入太子妃院子的权利。

我一路膝行越过众人，俯身磕头。

「禀太子妃，奴婢家中有一种传下来的安神香，愿意献上。」

太子妃怀疑地打量着我。

「你是外院的婢女？」

「是，奴婢是外院的洒扫婢女，愿为太子妃解忧。」

她冷冷地盯着我。

「香芸，你去试试。」

香芸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闻言走到我面前。

「把你的东西呈上来，若是没用，刚才拉下去的那位挺孤单的，你就去陪她吧。」

香芸从我房中拿走了香，与我同住的婢女忧心忡忡地道。

「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们都要没命。只是，那香真的有用吗？」

我轻轻一笑。

「放心吧。」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香芸把我叫走了。

太子妃倚着宽大的躺椅，神情慵懒而放松。

「你的香倒是好用，你叫什么名字？」

我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名菱枝。」

她点点头。

「除了安神香，你可还会别的？」

「奴婢家里父母从前是制香的，奴婢跟着学了些，只要太子妃想要，奴婢都尽力去做。」

太子妃轻轻挥了挥手，不再是那种盛怒的模样。

「今日起便到内院来伺候吧。记住，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我磕头谢恩，就这样，凭着一份安神香，我成了太子妃的近身婢女。

以太子妃的多疑，那份香只怕不止香芸一个人试用过，也一定送去给宫内太医验过。

但我不怕她验。

因为这份香，只是我的敲门砖而已。

2

我的制香的确是和我的母亲学的。

父亲走的早，母亲也在我十五岁那年病故了。

只留下我和小我一岁的妹妹二人。

妹妹从小活泼贪玩，总是静不下心来学习制香。

我则和她相反，内敛、安静，时常一琢磨就是一天，后来连母亲的手艺也比不过我了。

办完丧事后，妹妹宽慰我。

「姐姐你只管安心做你的香就好，剩下的事交给我。」

妹妹外向伶俐的性格，把人际关系打点得极好，许多达官贵人家都成了我们的回头客。

她招揽生意，处理琐事，给我留下了一方安静的天地。

就好像母亲还在的时候那样，妹妹从不需要我操心。

我制的香有了名气，铺子的生意日渐红火起来，妹妹笑着对我说。

「姐姐，你看，我们有了不少积蓄。你若是不愿待在这里，我们便离开京城，去外面看看。」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有姐姐的手艺，我相信不论到哪里，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我拍拍她的肩膀，答应她。

「你若是想去，做完手里的这几单，我们就走。」

我知道，妹妹生性自由，最向往大好河山。

然而，第二天晚上，妹妹闷闷不乐地回来了。

在我的几次追问下，妹妹才说了原委。

下午的时候太子路过制香的铺子，刚好见到招揽生意的妹妹。

太子夸她生的貌美，想纳她作妾。

早知太子风流，我皱眉。

「妹妹，你是如何想的？」

妹妹摇头。

「我自然不愿，太子虽贵为储君，可我却不愿意一生被困在那深宫后院之中。」

说完，她又安慰我。

「大约他只是随口之言，皇家纳妾岂能如此随意。」

然而一夜过去，一大清早，便有人敲响了门。

「太子妃请姑娘去一趟。」

我有些不安，妹妹却道。

「我去同太子妃表明我并不愿作妾，也好了结了这件事。」

但我仍觉得心慌得厉害，可太子妃之命，又岂是我们这等平民可以违抗的。

我只能松开妹妹的手，让她快些回来。

却没想到，这一别，妹妹便再也没能回来。

3

太子妃见到妹妹后，便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长长的指甲划破了肌肤，留下一道血痕。

「不过是一个最下等的商贩之女，也敢勾引太子？」

妹妹要辩解，却被重重踹在腹部。

太子妃将一把匕首丢到地上。

「是有几分姿色，可惜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婆子会意，一根绳子把妹妹捆了起来，残忍地用匕首划毁了她的脸。

妹妹惨叫着，满脸是血。

太子妃仍不满意，指了指角落的柴房。

「把她扔进去。」

妹妹被丢了进去，紧接着，几个粗横的身穿下人服饰的男子也进了屋子。

起先还能听见柴房内传来凄厉的喊叫声和求饶声。

紧接着是布料撕破的响声，和男人的呵斥。

后来，妹妹的声音一点一点小了下去。

终于，一片安静。

入了夜，那柴房门终于打开了。

妹妹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身上满是凌虐的痕迹。

一条手臂扭曲地弯着，是挣扎时被打折了。

胸口微弱的起伏着，只剩一口气。

婆子用麻袋裹上她，趁着夜色，将妹妹丢到了郊外的乱葬岗。

我苦苦等不到妹妹回来，四处打听，最后是一个乞丐告诉了我线索。

待我在乱葬岗找到妹妹的时候，她已然面目全非。

我在京郊埋葬了妹妹，下葬时，我拼命地想让她体面些。

可身上、脸上的伤口怎么都遮不住。

我好像也随着妹妹一起死了，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就这样在京郊游荡了足足两天，我才往回走。

然而，还没到铺子，就听见身边人议论纷纷。

「那卖香的一家人听闻是得罪了太子，姐妹两人都死于非命。」

「妹妹被叫走便再没回来，姐姐更是昨夜葬身火海……」

我看过去，原本是铺子的地方已经化为废墟焦土。

可我昨夜明明没在店中。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太子妃想斩草除根，放了一把火。

可她不知道，我没回去。

是自幼跟着我的婢女冰儿在打理店铺，成了我的替死鬼。

大火把人烧得看不出面貌，太子妃便以为，我也死在了其中。

我立刻戴上面纱，转身往城外走去。

我必须活着。

只有我活着，才能为枉死的人复仇。

4

太子妃背靠世家贵族沈氏，权倾朝野，即使是太子也只能对她多加忍让。

更别说，太子与太子妃乃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听闻妹妹死去后，太子也只是淡淡道。

「是我之前失言了，你何苦动这么大气，伤了身子。」

太子妃笑着，依偎入了对方怀中。

一日，太子妃突然问我。

「除了安神香，你可还会别的？」

我立刻跪下，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擅制体香。」

所谓体香，本是一种传闻，传说有一些贵女出生后身体自带体香，柔若无物，又婉转勾人。

而我研制的体香虽是后天造物，却有着相似的效果，足以令人流连忘返。

太子妃听完后点点头。

「呈上来瞧瞧。」

那香膏呈淡淡的粉白色，香气幽幽散开。

太子妃拿走了盒子，挑起我的下巴。

「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的。」

我害怕得发抖，连连道。

「奴婢绝不敢。」

第二日太子办完公务，晚间从书房出来，太子妃亲去迎接。

轻纱着锦，长裙袅袅，太子妃盈盈地走上前，淡淡的香气，勾起了无限的遐想。

体香衬着花香，幽幽散开。

太子将她拥入怀中，带着笑吻上去。

一夜欢愉。

第二日一大早，我被叫去伺候。

太子妃裸露的脖颈上是掩不住的红痕，柔若无骨地靠在太子怀中。

二人亲昵谈笑，恩爱非常。

我头也不敢抬，布好餐后便退到一旁。

经过太子身边时，他突然转头看向我，有些疑惑。

「你身上的香气似乎有些熟悉。」

太子妃当场变了脸色。

我连忙跪下。

「奴婢贴身伺候太子妃，想来是因此才沾了些香气。」

太子没有多问，挥挥手让我退下。

我没敢抬头，却能感受到，太子妃冷而狠的目光粘在我身上，直到我离开了屋子。

果然，太子上朝离开后，太子妃便将我叫了过去。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昨天给你试香，本是为了保险，却没想到，让你在太子面前得了便宜。」

连仅仅被夸赞一句的妹妹都被凌辱致死。

太子妃又怎么可能容忍她的下人得了太子的注意。

她掐住我的下颌，逼我抬起头。

「倒是挺清秀的。」太子妃用她长长的指甲一点点划过我的脸。

「不过，我不喜欢我的人太漂亮。」

她笑了一下，却无比冰冷。

「是活着留在我身边，还是死在外面，你选吧。」

我急切地道。

「奴婢想活着，奴婢不想死，求求太子妃饶了我！」

我表现得害怕又畏惧，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这一反应让太子妃满意极了，她松开了我。

「留下来可以，但是你这张脸，不能留了。」

一把匕首扔到了我面前。

和当初她要婆子划毁妹妹的脸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太子妃轻描淡写地道。

「你是个聪明的，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全身颤抖着，伸出手去拿那把匕首。

手却抖得怎么也拿不住，眼泪一下就流了满脸。

太子妃不耐烦起来。

「我的耐心有限，你若下不了手，就别怪我让人动手了。」

婆子站在一旁，盯着我的动作。

我握住了刀柄。

刀尖翻转，我闭上眼睛，狠狠地从脸侧划了下去。

利刃划破了皮肤，我死死咬着嘴唇，痛得发抖也没吭一声。

当啷一声，染血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我脱力地倒下去，瘫在地上，如同烂泥。

脸上是烈火灼烧一般的疼。

太子妃依然是那冰冷的声音。

「带她下去吧，把血处理干净，伤好了再来伺候。」

我闭着眼睛，被带了下去。

想着妹妹当日要更痛上千百倍。

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地攥着拳。

直到掐出了凌乱的血痕。

就这样，我留了下来，贴身伺候太子妃，为她制香。

她知道我不会再有任何威胁，于是越来越信任我。

我成了她身边最得宠的婢女。

5

太子妃的确得太子宠爱，只是，这太子府中并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