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国公府,木家,安氏,他们各有选择,但他们都不相信宁王世子很忙,都认为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托词。
宁王世子只是单纯的不想见自己而已。
这让他们愤怒到沮丧,再到绝望。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宁王世子而言完全无用,连一个路人都不算,只是一个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人。
这个晚上,他们心都很乱。
包括被他们念叨的宁王世子朱裕。
皇宫当中,朱裕正在忙碌。
来自于广东的消息让他脸色不好。
“夏言作何解释?”
朱裕开口,自己弟子做错事,也得接受处罚!
不是自己无情,而是夏言在两广做的事情的确不怎么好,远远不及张璁老练。
“世子爷,夏总督认为是自己管理不利,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尽快将火龙烧仓一事,查个清楚。”
公文被递上来了,那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公文。
是在夏言想要做事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麻烦。
火龙烧仓自古有之,那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平账手段。只要仓库没了,里面有多少物资,自然也没人可以说清楚,也没人可以追问,弄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情。
这是对广东有大好处的事情,自然无人拒绝。
谁让夏言要查账!还好死不死要查粮仓的账本,这可不是事关一两个人的前途,而是无数人的生死。
朱裕静下心看着公文内容,公文简短,是自认自己做得不对,随后便是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要把两广的官场,地方梳理一遍!
“还是太嫩了。”
朱裕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子本事不俗,脾气却不好,做事刚强,堪称另外一个海刚峰!
嘉靖时期,也正是因为他的刚硬,他直接被嘉靖联合严嵩干掉!
一味刚强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就不能学学张璁把几个带头的人送走之后,在对地方进行改变吗?粮仓!自己缺粮食吗?”
朱裕并不担心火龙烧仓,谁的治下出问题,能够牵扯到谁,他心里有数。整个广东的官员再多,也不是人人都会牵扯到其中,只需要将一部分直接处理,那就行了。
大明不存在从罪无疑的说法,更不会出现官员全都洁身自好这种事情。
只要朱裕想要他们死,这些官员都会被一点点清理干净,理由可以千奇百怪,但结果却不会有任何变化。
张璁分而化之,现在已经是福建实际上的负责人,两个布政使走了,根本没人能够团结起来剩下的官员跟他斗。
反而下面的官员都盯着空出来的两个位置,想要往上爬。
这种时候,没人敢糊弄张璁。
糊弄张璁不算什么,官场大家都糊弄对方。
但张璁握着自己的前途,未来!
这让他们不敢糊弄,不敢得罪张璁。
甚至张璁根本不准备查账,改变地方生态。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太清楚这些地方官员的秉性,知道自己稍微改变一下,他们就会与自己为敌!
他比夏言更清楚,当下最重要的是维持稳定,而不是对士绅官员开战。
这里不能进行改革,尤其是针对于官员利益本身的改革。
想要杀掉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唯一不能用的就是让敌人全都同仇敌忾的办法。
“告诉夏言,让他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朱裕最终还是沉了心思,无条件的站在夏言身后。
夏言是自己的弟子,代表自己的脸面,虽然做事稍微差了一点火候,但这一次正好可以让他淬炼成钢,成为无数人眼中的杀神!
以夏言的性格,当刑部尚书最合适!让他秉持正义,审判大明上下,大大小小的罪恶,足以让大明风气变好!
不过眼下,夏言需要面对的第一件案子,是火龙烧仓!
“是,世子爷!”
赵主簿点头,将命令书写,再交给世子爷审核一遍,就可以直接下发了。
自从吴应卯南下之后,主簿们的事务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他们跟徐阶虽然身份一样,但地位,主管的事务却不一样。
有的是秘书,有的是直接管理一部分事务。
每个人的职权都被划分,会筛选一些非常重要的内容交给朱裕亲自过目。
像一些小的问题,则是在已经搭好了的六部框架当中解决。
参政不是阁老,但却行的是阁老,尚书的权利。
主簿不是六部的左右侍郎,但做的却是左右侍郎做的事情,他们实际上管辖六部的一摊事务,手中的权力不小!
这些被任用的年轻人,都是官员当中的翘楚,无论是施政能力,还是见风使舵的本事,都比寻常官员强了不少。
朱裕也不管他们对自己是否有那么一丝的忠心,反正还有的东西,他是会给对方的。权利是自己授予的,自己也能拿回来!
跟一个开国皇帝争权利的人,都死了!
赵主簿是真正的秘书,送来的东西不仅仅是夏言的懊恼以及复仇的恨意,还有土司的希冀。
“土司想要见我?没空。”
朱裕一双眼睛里面是鄙夷,他最恨的就是这些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的家伙。
“世子爷,土司必定是西南之地的重要势力,现在局势不定,太过打压的话,只怕是坏事!”
朱裕叹口气,冲着赵主簿道:“土司并无反明能力,更无反对大明的心思,他们想要的仅仅是权力。”
他坦言,这些土司跟士绅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中权力不大,但作妖不少。
“昔日维持土司,是为了稳固西南地区,现在改土归流,也是为了稳固西南地区,就算他们现在敢反叛!也不是整个西南反叛,最多波及一两个府。余下的地方二十年不乱,便跟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并无区别。”
“日后大明各地若是有反叛,决然不会是某些人野心勃勃导致,而是百姓活不下去了。百姓活不下去,就该造反!反倒是土司如杨澄隆这样为了野心造反的家伙,才罪该万死!”
朱裕一向坚定,不会由几个人说服。
“殿下。”
赵主簿苦笑一声,也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世子爷,更无法改变土司的窘迫:“然,今日想要稳固西南地区,最好的方式还是联姻,与土司联姻,便能够让土司安心。”
“土司中有传言,殿下今日夺权,明日还要打压土司。如果能够联姻,重用一二土司,谣言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