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当天,村民们像往常一样。
把草人裹上红布条放在门口,以驱散邪灵。
可这次村长家辟邪的铜铃却疯狂响起来。
像极了催命符。
二伯他们把草人身上的红布解开,看到的一幕让我头皮瞬间发麻。
只因草人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我弟弟的头颅!
1
人头草身,显得异常诡异,空洞的眼眶血泪横流。
有个胆子大点的叔伯颤颤巍巍地用棍子挑散了些稻草。
草人的身体是用弟弟的残肢拼凑而成的,外面再用一些稻草遮住。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人体。
「叮铃铃……」
村长手中的铜铃掉落,他被吓得双腿直颤,小便失禁。
我看了一眼村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生疑惑。
我垂眸想着:村长今天有些奇怪啊。
伴随着几位长辈的哭声,我甩了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着突然看到那么惊悚的场景,惊吓过度这种反应也正常。
也就当村长是受了刺激,我就没放在心上。
一时间,村民们议论纷纷。
而掀开红布的二伯早已吓晕了过去。
弟弟死的可谓是相当惨,眼睛被挖,头又被削掉了一半,血流淌了整颗头。
又被凶手拿针缝起来安在草人身上。
我把视线转移到弟弟的尸体上,嘴角微微上扬。
憋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还真是自有天收啊。」
一旁哭成核桃眼的奶奶见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情绪激动地指着我:
「是你,你还记恨着今早的事,肯定是你做的!」
「今早建铭不过是多喝了一碗汤看了你两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就说要把他的眼睛挖了!」
好一个颠倒黑白。
闻言,我冷笑一声,歪着头看着蛮不讲理的奶奶,故作疑惑地问:
「苏建铭他难道不该死吗?」
2
今天是中元节,爸爸从城里回来的日子。
我很开心,因为爸爸从城里带回来了一只鸡。
这对于当时我们比较贫穷的村子里来说,吃肉几乎是奢侈。
奶奶把鸡给炖了,她把鸡肉和汤盛好之后,递给了我……旁边的弟弟。
我愣了一下,收回了递出去的手,打算自己盛。
谁知奶奶脸色一变,抄起旁边的戒尺狠狠地抽了我胳膊。
「喝什么喝,这么大人了都不懂事,还抢弟弟喝的,这鸡汤你配喝吗?」
我从小就知道,奶奶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娃。
我揉了揉被打红的胳膊,咽了咽口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弟弟吃。
弟弟啃咬着鸡腿,用油腻腻的手拍了拍我的脸,挑衅地看着我,道:
「就是就是,看给她馋的,死哈巴狗看什么看!」
「再看就挖了你的狗眼,当泡踩!」
随即他又故意把啃干净的骨头吐在我脸上,还朝我做了个鬼脸。
施舍般开口道:
「诺,赏你的,吃吧。」
因为奶奶从小对他特别溺爱,万事都顺着他,生怕她的宝贝孙子磕着碰着了,
所以自然就养成了现在嚣张跋扈的性格。
我垂在一旁的手一点一点的攥紧起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有暴怒症,情绪容易失控。
在那一刻,我看着得意洋洋的弟弟,确实是起了杀心。
3
奶奶气得直拍胸口,随即扫视了一遍周围,抄起旁边的扫把就要打我。
我来不及躲,紧闭着眼睛打算挨这一下,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
「妈!你干什么,别划伤苏眠的眼睛!」
我听见一声闷哼,睁开眼睛,发现是爸爸替我挨了这下。
他紧张地捧起我的脸,仔细查看着我的眼睛。
看到眼睛没事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我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爸爸这么紧张我的眼睛。
但自从妈妈离世后,爸爸是对我最好的人,他在我心里几乎是神的存在。
「您没事吧?」
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爸爸摆摆手,还没等他说话,
远处传来一身吆喝:
「哪个人报的警?出命案啦?」
一个挺着啤酒肚,穿着警服的中年男朝我们走来。
奶奶一把抓着我的胳膊,举起左手摇晃,大声应道:
「警官,这儿!是她害死了我的孙子!」
在奶奶的谩骂声和村民们对着我指指点点中,我被警察抓去录口供。
4
「姓名?」
「苏眠。」
我的手臂随意的搭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问一句答一句。
看着对面「奋笔疾书」的年轻警察,我起了挑逗的心思:
「小帅哥,有女朋友不?」
那年轻的警察写字的手一顿,耳朵瞬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
「砰!」
门被用力地推开了,进来了一个板着脸的老警察。
他拍了一下小警察的帽子,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现在是审问,审问!」
他嫌弃的摇摇头,轻推了把那小警察。
「出去我来!」
小警察看了看我,又看了眼老警察,缓缓起身。
「我叫周漾!」
那小警察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咳。」
「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那老警察尴尬地咳嗽了声,看了我一眼,正色道:
「你奶奶说,你今早跟苏建铭起了争执,对吗?」
明明只是随意瞥的一眼,却透露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我收起假笑坐正了身子,沉默了一瞬,轻点了下头,承认了。
「是,但这也不能说明我就是杀人凶手吧?」
老警察对于我的疑问置之不理,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仿佛要将人心底的秘密洞穿,步步紧逼着:
「事发下午,你在哪儿?」
「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这跟你有关吗?」
他问的两个问题间隔时间极短,似乎是要打断我思考的时间,让我短时间内无法编织好理由。
我呼吸滞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摩梭着衣角,故作镇定地笑着:
「我一直在家,也不知道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老警察闻言,微眯着眼睛,像是抓到了潜逃老鼠的尾巴,忽然笑了出来:
「我可没说,苏建铭的头上有创伤啊。」
「苏眠,你暴露了。」
我低声爆了句粗口,用力弹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懊恼过后,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口不择言道:
「对,他头上的伤是我砸的,我讨厌他,他死了我巴不得放鞭炮庆祝!」
今天中午,苏建铭醉醺醺地走进我房间,欲想对我动手动脚。
我反抗之际,抄起旁边的米兜用力砸了几下他的头,直到他晕倒在地我才停手。
随即把苏建铭拖到他的房间后就没再管他,拍拍手走了。
老警察看着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认同道:
「那你也不能啃烂他的脸啊,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你也干!」
我本来已经认命地低下了头,听到这话,我猛地抬头,对面的镜子照显出,我的脸色变得惨白,眼中也浮现出明显的惊恐。
「可是……我没咬他啊。」
老警察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那个名叫周漾的警察急匆匆地跑进审问室,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他拍了拍胸脯给自己顺气,气喘吁吁地说:
「师……师傅,不是苏小姐杀的人!这案是奸杀分尸案!」
我微微张着嘴,神情茫然了片刻,迟疑了好半晌才开口询问:
「那个,你是说……我弟弟被人强奸后才分尸的?」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
老警察接过那张纸,看完后他脸色突变,沉着脸解释:
「尸检报告发现,死者体内留有精液,应该是被人强奸致死的。」
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直到周漾把我送出警局门口才缓过神来。
我看了一眼天空,已经是晚上了。
「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柔声叮嘱着。
我点点头正准备道谢,突然余光瞥见在不远处来回渡步的村长。
没想到,来接我回去的竟然是村长。
5
一路上,村长都显得异常急躁,看着我总是欲言又止。
终于在他第九次看我时,我停下脚步,忍不住出声问:
「您到底要看我几次?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村长身体一颤,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支支吾吾了好久。
在我耐心即将告罄时,才小声开口:
「你最近小心点儿,睡觉的时候记得锁门。」
我皱起眉,被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气笑了。
「放心吧,我家那么穷,小偷见了都会绕路走的。」
我摆摆手,以为村长是在担心被盗窃,没放在心上随口说着。
没想到村长顿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说,你要小心你爸爸。」
我咬咬牙,忍了一路的脾气在此刻终于爆发。
我一把揪起村长的衣领,语气不善道:
「你他妈有病吗?我小心我自己的爸爸做什么?」
「一路上都神经兮兮,你是鬼上身了还是怎么的?」
等我骂够,一把把他推开,嫌弃的拍了拍手。
村长也不恼,抬手整理了下被我弄皱的衣服,看着我认真地说:
「有空去你家废弃的小屋里看看,也许你会知道点什么。」
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朝他背影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
我小声嘀咕着,认为村长的话是无稽之谈,没放在心上。
刚到家,发现家里只开了一盏暗暗的灯。
我黑灯瞎火摸索了好一会儿,刚摸到开灯按钮。
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那人手上似乎还有些液体,感觉黏糊糊的。
我险些失声尖叫,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两腿发软,回头一看,发现是爸爸抓着我。
他在黑暗中凝视着我。
不知为什么,感觉这双熟悉的眼睛在此刻看来却透着一丝诡异和陌生。
我被他盯得发怵,不动声色的推开爸爸,尴笑着两声:
「爸,你这是干嘛呀,吓我一跳!」
我推开他,打算走回房间。
我的目光越过爸爸的肩膀,望向后方。
却没想到客厅看到的一幕让我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