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拖着湿漉漉的衣服爬上岸,秦慎拿着大氅把我整个人包住,冷冰冰地斥责:「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了,这里是将军府,不要丢我的脸。」
我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虽然我是个不知父母来处的小妖,但从来没有谁这样说过我。
小时候刚化形被师傅捡回去,正是调皮的时候。
在扶桑漫山遍野跑着玩,躲避功课,师傅也只是让我罚站,翘着小胡子气呼呼瞪着我,然后在我假装站不稳的时候让我回去休息。
哪怕我把师傅养在后山的兔子当狗遛,还一起睡到师傅卧榻上,他也没有骂我。
眼泪扑簌簌往下流,秦慎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他把大氅拉紧,温和地说:「好了,我不说你了。你以后记住不要再胡闹就行了。」
他语气宠溺,我却感觉心里一片冰凉。
他好像把我当成了师傅养的兔子。
他和沈嫣成亲那天,我不同意穿嫁衣,不同意进小轿。
秦慎吩咐下人把我关进院子里,威胁我如果我跑了,他就杀了这几个丫鬟。
我第一次感觉秦慎虽然是个好将军,但他不是个好人。
偌大的将军府也只是个囚笼,住着这些生杀予夺的权贵。
听丫鬟们说,沈嫣是当今皇上姑母家的孙女。
和秦慎是一起长大的,从小就定下了婚约。
我拿着随便揪下来的草塞进嘴里。
原来秦慎原本就没打算娶我为妻。
他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宠物,高兴时哄哄罢了。
「呸呸呸。」我负气把嘴里的草吐出来。
苏承渊仗着自己是大师兄,整天敲着我的脑袋说我是个傻子,说我笨。
我走的时候,他把自己做的一个口哨塞给我:「什么时候快死了,吹响,我来给你收尸。」
我把玩着口哨,不得不意识到我是真的笨,被人骗了好久。
外面热闹逐渐沉寂,宾客也都离席。
我走进房间锁上门,躺在床上,透过窗棂看银色的月亮。
自从离开扶桑,我再也没有躺在月光下玩耍了。
入夜,我看见一个人影停在房间外面。
他伸手推门,岿然不动。
「桑黎,你冷静一下,我明天再来找你。」
我伸手拿起身边的东西砸在门上,他停顿一会儿,终是走了。
今天,他们拜堂的时候我偷偷爬到屋顶看了。
秦慎身着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尘的俊逸。
他牵着一身嫁衣的沈嫣,提醒她注意脚下,侧头看她的时候,很深情。
宾客列席,父母堂上坐,亲朋好友的美好祝愿,善意调笑。
我缓慢眨眨眼睛,原来这才叫成亲啊。
我和秦慎的婚礼潦草得像上香。
怪我当时沉浸在他给我编织的美梦中,根本没有发现。
也许当时他看我的眼睛里都是敷衍和嘲讽吧!
一个小妖怪,这么容易就被骗到手,还这么死心塌地。
真贱啊!
次日一早,丫鬟拍门说我该去给沈嫣和秦慎母亲请安。
我翻个身,继续睡觉。
我又没有嫁给秦慎,去请什么安?
迷迷糊糊睡过去,再次醒过来是被踹门的声音吵醒。
我揉揉眼睛坐起来,第一眼就看见暴怒的秦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