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重男轻女,又喜欢打压式教育,说话总喜欢带刺。
我考上了国内顶尖的好大学,她一脸冷笑。
「你大姨的儿子去年都出国留学了,你考的只是个国内的大学,再好有个p用。」
我得到了满意的工作,她又是一脸怨气。
「一个月几千块的工作有什么好的,你三舅的儿子中专毕业,现在搞直播一个月挣好几万,你白读那么多年书了!」
最后我抑郁症复发,她却偷走了我的药,我控制不住自己跳下看台,被火车碾成两半,痛苦身亡。
可我死后,她却把我的赔偿金全给了情夫的混混儿子当彩礼,只因为在她心里,只要是儿子,哪怕混社会都是有出息的。
重活一世,她一边在亲戚面前极力夸赞出国留学的大姨儿子,一边咒骂考上清大的我就是个废物。
我冷笑一声。
「这么爱男,赶紧去泰国做变性手术啊!」
1
高考结束,成绩一出来,我们学校炸开锅了。
原因无他,我们这个默默无闻的普高,出了个省状元。
这个人,就是我。
一时间,我被市里的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平时不怎么串门的亲戚也一股脑涌到我家,想听我妈的育儿之道。
我妈被她们围着,端坐在沙发中央,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像面见外国使臣的慈禧太后。
「她就是运气好,就她平时那个成绩,能上个重点大学都够呛,还省状元。」
「省状元有啥用,还不是国内的大学。」
「她大姨的儿子去年就出国留学了,人家以后可是海归人才,年薪随随便便好几百万!」
「她算个什么东西,等人家从国外回来,她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再说了,女儿啊,就是讨债的命,再出息有啥用,还不是给别人家里做嫁衣!」
周围的亲戚全都缄默不语,因为他们的孩子考的还不如我。
我不配给别人提鞋,那他们的孩子呢?
我妈却丝毫没察觉大家脸上的不悦,瞪了眼刚从屋里出来的我,又开始挑刺。
「我都说了,你皮肤黑,又胖,穿粉裙子跟农村里的黑猪一样,你咋不听我的!」
「还有,你高考之前我不是让你也去考那个什么思,你咋不考,要不然你现在也能跟你表哥一样出国留学!」
「算了,就算你去考,肯定也考不上,你表哥可是聪明的男孩儿,你一个女的,能有啥用?」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
「雅思考试报名费要两千多,我找你要了,你不给。」
「就算我考上了,国外一年花费几十万,你一个天天只知道打麻将,还打得稀巴烂的赌鬼能供得起吗?」
我环视周围破败的屋子,冷笑一声,不打算再理会她,想回屋去静静。
可我妈听到我的话,脸色顿时跟炸开的水壶一样,扭曲又气愤。
她一屁股从沙发上窜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反了你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我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你以为你能考上省状元!」
「自己没出息,还来嫌弃自己亲妈了,狗都不嫌家贫,我看你连条狗都不如,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要是当初生个儿子,哪能被一个便宜货指着鼻子骂哟!」
吼到最后,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如果换成以往的我,肯定会愧疚地扶起她,任由她数落。
可现在,我重生了。
我冷冷凝视着她,噗嗤一笑。
「这么爱男,嘴上说算什么?」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去泰国做变性手术啊?」
2
从小到大,不论我再懂事再听话,表现的再好,我妈也总是喜欢话里夹枪带棒,讽刺贬低我。
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是她眼里「不值钱的便宜货」。
我考试得了一百分,高高兴兴把成绩单拿给她看,她瞅了一眼,一脸不屑。
「就你这个猪脑子,这次运气好才能考满分,你以为你每次运气都能这么好啊?」
我有些委屈,干巴巴地解释这个满分是我用功了大半个学期才拿到的。
我妈脸上的冷笑愈来愈浓。
「刘婶的儿子随随便便考试,每次都是一百分,人家怎么不吹牛?」
「就你脸皮厚,考了个满分跟中了一百万一样。」
「女孩儿就是虚荣,你看人家男孩子多沉稳。」
在我妈的白眼和嘲讽中,我渐渐闭上了嘴。
因为我意识到,她非常喜欢当精神男人。
男人一切都好,女人一切都不好。
高中放暑假,同学们组织聚会,班长是个家里有别墅的富二代,邀请我们所有人去她家玩儿。
出门前我跟我妈特意打了招呼,饭菜都做好了放在冰箱,她热一下就能吃。
她叼着烟,一边一脸笑地坐在烟雾缭绕的客厅里搓麻将,一边敷衍地朝我点了点头。
可晚饭的时候,她却怒气冲冲地却敲开了别墅的门。
彼时我们围坐在餐桌前,班长的爸爸正在讲笑话,逗得我们其他人哈哈直笑,班长的妈妈温柔地端出美味的食物,热情招待着我。
我看着班长爸妈温馨和睦的模样,眼眶微红,咬了好几次牙,才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自从爸爸死后,我妈便沉迷麻将和打牌。
她输光了爸爸留下的存款和房子,我们便只能搬进破破旧旧的危房。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改不掉赌博的恶习,经常叫着她的狐朋狗友在家里彻夜打牌。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感觉了。
我正沉溺在虚幻的幸福里,扭头一看,我妈正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恶狠狠盯着我。
看到我们一群人正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摆放着各色精美的美食,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朝我讽刺地勾起嘴角。
「你要不要脸,人家请客吃饭,你凑什么热闹!」
「还真以为别人把你当客人啊,别人那是给你脸,我什么时候教的你脸皮这么厚,就知道在别人家蹭吃蹭喝,自己家里饭都懒得做!」
「便宜货就是便宜货,好吃懒做,我要是生了个儿子,现在至于饭都吃不上嘛!」
一瞬间,原本闹哄哄的客厅骤然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委屈地红了眼眶,声音小小的,可所有人都听得到。
「我做了,我放在冰箱的,我跟你说过了,你热热就能吃。」
我妈脸色微微一变,稍微没那么难看了,可说出的话依旧刺耳。
「饭都做好了你怎么不回家吃?自己家的饭臭,别人家的屎都是香的是吧,那你怎么不去人家厕所吃啊。」
「人家刘婶的儿子多贴心,从来不会在外面待这么久让他妈担心,你是个女的,本来就比人家男孩儿贱,自己还不上心,好的不学,天天跟群不回家的便宜货聚在一起……」
她说得越来越恶心,我也越来越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3
回家的路上,我一路都低着头,心里不停想着刚才离开时同学们看我的复杂的眼神。
我妈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异样,依旧带着酸气地夹枪带棒。
「啧,他们家可真有钱,要不是你爸没出息死的早,就留那么点儿钱,我也能住这种大别墅!」
「你们班长他妈肯定是打了玻尿酸了,不然怎么看上去比我还年轻。」
「你们班长他爸可真年轻啊,他这么有钱,在外面肯定有很多新欢!」
「刚才我那么出风头,他会不会看上我了啊,要是他想给你当后爸,至少得给我买个更大的别墅才行。」
「话说他又帅又有钱,怎么瞎了眼看上了那么个女人,真没品!」
「要是我跟了他,给他生个儿子,还有你班长妈啥事儿!她和她的便宜货闺女,都得滚出我的大别墅!」
我不想继续听她的胡言乱语,微微别过脸,可忽然,我的余光瞥见了身后站着的人。
我扭过头,看到班长手里拿着我忘在别墅的包包,看向我和我妈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我心中一凉,恨不得死在当场。
从此之后,全班所有人都对我敬而远之。
我受不了被孤立,便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刻苦了三年,高考时居然成为了罕见的黑马,考了省状元。
可与此同时,压抑的家庭,在学校中被孤立,都让我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渐渐的,我开始产生许多幻觉。等我想起来要去看医生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抑郁了。
只有吃药,才能缓解一些时刻会产生在脑海里的极端想法。
上完大学,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
可回家以后,我妈听说我的工资只有几千块,又不满地撇起了嘴。
「一个月几千块的工作有什么好的,你三舅的儿子中专毕业,现在搞直播一个月挣好几万,你白读那么多年书了!」
她一脸嫌恶地瞪着我,用手指头戳我的脑门儿,念经一样念叨着这么多年白花钱供我上大学了。
我忍无可忍,当天晚上就订了火车票,准备回到上班的城市。
临走前,以备不需,我特意买了瓶新的抗抑郁药物放进背包。
可在火车上,我症状复发需要吃药的时候,我翻遍了背包,却死活找不到那瓶小小的药。
我缩在卧铺里,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脑子里不停冒着可怕的想法。
可求生的意志拼命阻止着我,我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想找一找自救的办法,可我妈的电话突然打过来了。
我不想接,可手一抖,便点了接通。
一接通,她那带着嘲讽的尖酸嗓音便隔着屏幕扯住了我的耳朵。
「我说你这么多年咋蔫不拉几的,书念了那么多还是这么没出息,原来是得了抑郁症了。」
「你们这代人就是矫情,我们那一代比你们苦多了,没听过谁得啥抑郁症的。」
「刘婶说抑郁症要死人,你不是没死吗!我看你就是装病!哼,居然敢花五百块去买药,幸好我看到了,我明天就去把药给退了,钱在你手里就是被糟蹋……」
「也就是你这种女的经不起打击,我还没听说过哪个男人得了抑郁症的,女人就是没用!」
……
她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了。事实上,我连自己的意识都不太能控制住了。
火车停靠在某个车站,我昏昏沉沉走下去,列车员提醒我车要开走了,我也浑浑噩噩的。
当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我忽然朝车底一跃。
与此同时,火车开了。
在刺耳的尖叫中,我感受到骨头被碾碎的致命痛苦,口腔鼻腔里全都充斥着血腥味。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我妈退了药拿到五百块钱后,沾沾自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