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看不起我,嫌弃我是穷酸书生。
文不成武不就,还带着她那漂亮面首羞辱我。
后来我一举得魁,娶她为妻。
她和她的漂亮面首给我下药,推我下莲花池,害我溺毙。
再睁开眼睛,我又重回夺魁那日。
面对陛下赐婚,我果断拒绝。
陛下问我为何。
我脑袋抽风,望着陛下那张俊脸,说:「因为草民好龙阳,喜欢陛下。」
1.
大殿鸦雀无声。
不止皇帝怔了,公主怔了,满城文武都怔了。
等我意识到说了什么以后,忍不住低头,抽了自己一巴掌:
瞧我这张嘴。
皇帝摸着下巴,眸子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公主抓住她旁边面首的袖子,一副「逆贼当死」的样子,脸色难看至极。
直到好久,我才找回我自己的声音:「其实……草民开玩笑的。」
结果皇帝身边的太监突然扯着嗓子说:「大殿之上,皇威之下,岂容你玩笑?」
我又赶紧说:「草民真心!」
皇帝莫名红了耳尖,握拳在唇畔,清咳一声:「爱慕之事并非大事。但科考之前,朕可是听说你一心娶公主为妻。」
我毫不犹豫说:「草民想收回。」
「这……」皇帝面露难为。
我还欲说什么,公主突然从座席上冲出来。
我吓得一激灵,差点站起来如避蛇蝎往后走。但随即安慰自己:怕什么,反正她是要退婚的。
于是强迫自己把双腿钉地上,垂首乖乖听命。
公主大呼一声:「皇兄!」
皇帝瞥她身后跟着走出来的漂亮面首,拂袖说:「好好好,朕知道你的意思……」
「不,皇兄,你不知道!」公主急切地打断他,仰起脸蛋,朗声道:「请皇兄为我和杨状元赐婚!」
我松下去的气又突然提上来,眼睛瞪大像铜铃,心里直呼:
公主你疯了?!
公主不但没疯,还恶狠狠剜我一眼:「臣妹,自愿下嫁杨状元为妻。」
别别别!
你愿意下嫁我还不愿意娶啊!
2.
心里苦哈哈,但婚事在大臣们的推波助澜下,还是拍下了案。
连公主都说愿意了,我再推拒,就是不给天家面子。
于是我双目含泪,拜别皇帝。
而皇帝垂眸看着红着眼睛的我,表情有点若有所思。
可我不愿意去想他在思什么,继续苦哈哈地喝我的酒。
一杯接着灌下一杯。
我曾经的书童,现在的管家,站在旁边劝我:「老爷,少喝点,伤身。」
我说:「一醉解千愁。」
他不解:「老爷科考前,不是一心娶公主为妻吗?」
说到公主,我就下意识去看酒席的她。
她竟然还在怨毒地看着我。
这怨毒的眼神立马让我想起上辈子。
没错,是上辈子。
上辈子我如愿,娶她为妻,而她为了羞辱我,竟然把面首带进了我的府里,夜夜笙歌。
这我尚能忍受。
因为我自认,我没有那面首漂亮,还没有那面首能供她取乐。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联合面首一起杀我。
我实在忘不掉她上一秒甜蜜蜜给我奉上酒水,下一秒翻脸无情,在我中了药后,把我推下府内的莲花池。
池水浸冷的不只是我方才热起来的心,还有我的命。
在水中窒息的感觉,只会让我思来恐惧。
「不行!」
我忽然一拍桌,把管家吓了一跳。
「我绝对不能让这亲事讲成。」
3.
婚期被皇帝定在六月初三。
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自救。
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说我好龙阳,是断袖。
我干脆借风而行,直接进了南风馆。
南风馆和红袖楼不一样。
这里有京城出了名的兔儿爷和小倌儿。
里面来来往往的,也全是出了名的断袖公子哥。
管家看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吓得捂住眼睛。
殊不知我也捂住眼睛,不敢看。
他问我:「老爷啊,你真的想好了?」
我一咬牙,把手放下:「想好了!」
然后学着旁边人,大喊:「把你们这最美的……男人给我找出来!」
「呦,这不状元郎吗?都有娇妻了,还来南风馆做什么?」
一道挑衅的声音响起。
我不急不忙地散布谣言:
「你不知道我是断袖吗?」
「你……」
我扭头看他。啊呀,老熟人,曾在公主那里见过他。
似乎也曾是公主的面首。
好像还挺喜欢公主的来着。
他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就别抓着公主不放。」
我道:「抱歉,是公主吵着要嫁我呢。」
他一噎,又是气急。
而我突然微微笑起来,笑出几分春意:「我瞧你姿色不错,可愿与我一度春风?」
管家很懂事,立马挥手喊鸨公:「我家老爷今晚要这人陪!」
说完拿出一锭官金。
鸨公眼睛都直了,说:「兰儿,还不陪这位爷上厢房?」
那兰儿不敢置信:「我是公主的人!」
鸨公说:「什么公主的人,我们这,公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玉竹。」
他愤愤地揪着帕子,瞪我一眼。
我却感到了从未有的畅快,扬下巴让他带路。
上了二楼,我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暗处看我。
我扭头一观,却只有东南开着窗的一角,而那里空空如也。
我以为自己是太过敏感,便没在意。
4.
兰儿摸索着香炉,点了一根香,又甩甩袖,让香味遍布整间屋子。
我觉得香味好闻,就多嗅了几口。
谁知道几口过后,脑袋竟有些昏胀。
然后,兰儿坐在床上,一脸视死如归地看着我:「来吧。」
我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大概是脑袋昏,脑子转得都慢了点:「做什么?」
他神情古怪地看了我好久,说:「难道,你不行?你是要当下面那个?」
他思考了一阵,说:「也不是不行。」
于是站起来,朝我走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推床上,拉我衣襟和腰带。
再迟钝我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立马把那人推开:「等等!」
兰儿一脸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嘛?要做就做!」
我深呼吸,吐气,缓了缓脸上的燥热,说:「我先出去吹会儿风。」
他神情更古怪了,但还是依言放开我的腰带。
我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脚步虚浮往外走。
拉开房门,却没看见候在门口的管家。
我环视一圈,突然背后出现一只手,把我揽了过去。
我以为是兰儿,说:「都说了等我吹会儿风……」
结果那条手臂突然箍住我,进了隔壁房门。
我被人压房门上,手腕被压在头顶,动弹不得。
只能惺忪地睁开眸子,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睛……有点眼熟。
似乎发现我醒了,那双眼睛又凑得近了。
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脸上,他低声说:
「原来杨状元也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嗯?
我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画面却越来越模糊,除了那双好看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清。
我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吐出一口热气。
「好热……」
我像是高烧了一般,尤其是下腹,酸胀得不自在。而双手被缚,被禁锢的感觉让我有几分着急。
可越着急越挣脱不了。
「中了春药啊……」
那人轻声说,抬起一只手拂开我额前碎发。
我急得泪眼朦胧,抬头看他。
他又凑近了我些,看着我的眼睛,指尖在我眼眶周围轻轻摩挲:「先前就是没看错,这双眼睛,哭起来果真好看。」
我脸颊发痒,唇瓣张开,呼吸有些急促。
他忽然俯下身来,轻啄了一下。
「朕没碰过男人。」
5.
我醒来以后,周围空空如也。
但空气中弥漫着未消散的靡烂味儿,让我脑袋空白一瞬。
我忍着浑身不适,坐直身,低头看着手臂上的咬痕,犹如晴天霹雳:
我我我,昨天……
被一个男人给……
我堂堂七尺男儿,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人,真真万不能接受!
羞愤得几乎要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好久好久以后,才把头抬出来。猛吸一口新鲜气。
颤抖着从床上下来,捡起一地散乱的衣裳穿戴好,临走时,突然发现了卧在床头的一枚半月形玉佩。
是那人留下的?
我抱住脑袋,拼命地从破碎的记忆片段中寻找它的来历。
终于在一段记忆中找到了。
他把我压在身下,指尖在我背上画着圈,最后说:
「没什么好给你的。便给你这个吧。」
冰凉的东西擦过脸颊落在床头,我侧目,透过模糊的眼泪看了眼,正是这块玉佩。
我把它拿起来,当即就想摔地上。
但……眼下发生的事情,似乎是我自找的。
况且这玉佩,万一有用处。
翻来覆去地想,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推开房门走出去,昨天消失的管家今天好好地站在门口。
看见我从隔壁房出来,他一脸诧异。
我还没来得及问罪他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他就慌里慌张跟我说:
「陛下下旨,让老爷跟公主七日后完婚!」
我眉心跳得厉害。
真是祸不单行。
6.
我回到府里,宫里来人给我定制婚服。
我看见那些太监对我笑嘻嘻,我就郁闷。
范公公问我:「是喜服不合您意?」
不,是你们公主不合我意!
刀子都递眼前了,我真是缩也缩不得头。
范公公说:「陛下知道您的心意。历来我朝驸马不能参与朝堂之事,但陛下看中您一身才华,特许你为朝廷出力。这门亲事完成,陛下会赐你六品官位。」
我说:「还真是多谢陛下赏识我。」
范公公说:「陛下说你不生气就好。」
我不置可否。
试完婚服后,果断重返南风馆。
这次我来,可是点名道姓地喊:「找你们兰儿。」
兰儿看到我,不知为何,有几分嘻嘻笑意。
我不解,他就笑吟吟说;「那天晚上叫得很大声嘛……」
真是祸来三行。
我黑着脸说:「这次我是来带你走的。」
兰儿立马双手抱胸:「做什么?你要买我当小老婆?」
「小老婆」这个词让我有点两眼发黑,我只说:「你与玉竹姿色不相上下,凭什么他就能一直陪在公主身边,而你不行。」
兰儿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要你抢回公主的心。」
兰儿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变成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原来,你喜欢玉竹。」
我喝口水,差点喷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