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所，造化弄人啊！”

拉了把椅子坐下，杨辰从兜里拿了盒烟，摆在桌面上。

俩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太清楚这个顶头上司烟不离手的习惯。

如今到了这步田地，纪委的人是不可能顾忌胡茂的烟瘾的。

果然。

眼中划过一抹惊诧之后，胡茂还是没能顶住欲望，犹犹豫豫的撕开了包装，可取出一根之后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东西早都被没收了，只能抬眼看向杨辰，等待对方施舍一朵火苗。

“抱歉，我也没带火！”

杨辰咧嘴一笑。

他当然是故意的。

虽说没在纪委干过，但审讯人的手段那可是轻车熟路，甚至当年特种兵培训的方法还要更胜一筹。

唯一的宗旨，就是要想方设法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

“杨辰，你他妈……你他妈别想从我这得到任何东西！”

不得不说，杨辰这招的效果出奇的好。

被曾经的下属如此戏耍，胡茂瞬间破防。

他本想出言威胁，但又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最终只能嘶吼出一句无力的反抗。

“胡所，你没必要跟我置气！”

杨辰微微一笑，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随后丢给了对方，继续着欲擒故纵的策略。

对于胡茂这种死硬分子，最怕的就是他不张嘴。

即便是破口大骂，也比什么都不说强。

“咱得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谁，跟国家对抗，你有那个实力吗？”

“连老王都自杀了，上面那些人难道还会管你的死活？”

吞云吐雾的同时，杨辰的眼睛一直盯着胡茂。

而另一边，梁葭和齐雨珊就站在单面反光的玻璃幕墙后，手扶着耳机，监控着审讯室内的情况。

见到杨辰如此老辣的表现，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样子，她们还真是找对人了。

以杨辰目前步步为营的状态，攻破胡茂这座难关，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最终能得到多少有价值的信息，还取决于他的杀手锏究竟有多么大的威力。

审讯室里，胡茂已经抽完了一根烟。

这家伙就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烟瘾都过足似的，又点了一根之后，继续大口猛抽。

一直到烟灰缸里堆了整整七根烟头之后，他这才叹了口气：“杨辰，我知道的东西不多，就算全说出来，对你们也未必有多大价值！”

“看在曾经是同事的份上，能不能别逼我？”

形势比人强。

如今的胡茂，已经不是林业局森防所的所长。

而杨辰也不是那个随时可能被辞退的编外护林员。

能坐在这里审讯，足以说明一切。

“胡所，现在不是我逼你，而是你在逼我！”

说着，杨辰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

胡茂只是扫了一眼，就激动得立刻站了起来，甚至带着手铐的双手直接揪住了杨辰的衣领。

“你、你怎么有这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其身还边站着一个衣着奢华的女人。

整个林业局都知道，胡茂能当上森防所长，全靠他那个已经退休了的局长老丈人。

因此，即便老婆不孕，他依旧没有离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更何况贪污了万贯家财的胡茂。

于是，他宝养了一个情妇，并偷偷生了孩子，为了避免被老婆发现，早在两年前就将那对母子送到了国外。

这件事相当隐秘。

除了杨辰以外，全图江县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原本打算在辞职之后曝光的，没想到却在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胡茂，你肯定是完了！她们娘俩在国外断了经济来源，也过不下去！要想儿子好好活着，你只能靠人家！”

对方彻底失态，杨辰的表情也跟着狠厉起来。

一把甩开胡茂的双手，他随后指了指玻璃幕墙。

意思很明显。

现在只有纪委能把那母子俩平安带回国，并好生安排。

儿子就是胡茂最大的软肋。

他这么多年拼死拼活的往兜里捞钱，就是为了给后代铺路。

一想到那母子俩即将面临的境遇，铁嘴钢牙的他终于扛不住了，噗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纪委的人说了，只要你老实交代问题，一定会给她们母子安排个稳定的未来！我没记错的话，孙丽华之前是县小学的老师吧？”

刷！

当听到情妇的名字，胡茂顿时浑身一震。

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看向杨辰。

如果说刚刚他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此刻，铁一般的事实足以证明，对方是真知道了所有的隐秘。

“你确定，纪委的人能安顿好她们？”

短暂的挣扎过后，胡茂再次抬起了脑袋，不过已是面如死灰。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别无选择了。

“胡茂，你放心！杨辰的话，就是我们的意思！只要你开口，孙丽华甚至可以到市教育局工作！”

不等杨辰给出答案，审讯室大门一开，梁葭走了进来。

那冷艳的步伐，铿锵有力。

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是警钟般一下一下敲打在胡茂的心头。

“好，我说……”

胡茂重重的吐了口气。

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

后续审讯的过程，杨辰没有参与。

毕竟涉及的东西太多，他又不是纪委的人，再待下去只会徒增麻烦。

不过，他的表现却得到了一致认可。

前脚刚离开审讯室，就有一个纪委的小姑娘带着满眼的小星星，送上了咖啡。

没办法。

他们轮番上阵都没有啃下的硬骨头，杨辰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敲开了心理防线。

换谁都得佩服。

“行啊！这才多久，就有粉丝了？”

见到杨辰礼貌性的接过咖啡，正准备夸他两句的宁晓晴立刻撅起了嘴巴。

语气更是酸溜溜的。

弄得一旁的齐雨珊有些尴尬。

可她毕竟是一县之长，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朝杨辰微微一笑：“以你的能力，做个护林员实在屈才了，有没有兴趣到县政府工作？”

“啊？”

突如其来的橄榄枝令杨辰措手不及。

他使劲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