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背上有个黑蛇的印记。

她说自己得到了神通。

在她神通的帮助下，我的爸爸变成了富翁。

我们也从乡下搬到了大城市的别墅上。

每当逢年过节，家里都会聚满了对妈妈有所祈求的亲戚。

姨父想要升官发财。

姑姑想要自己儿子娶到富家千金。

舅舅想要名利地位。

只有我默不吭声。

因为我知道这些心愿的实现会招致巨大的反噬。

包括生命。

妈妈是想复仇。

1

老话说得好，好女人旺三代。

我妈就是这样的好女人。

然而我妈的神通并非天生。

在三年前，妈妈在野外走丢了。

等过来几个月她才回来。

回来后，她的背上就多出了黑蛇的印记。

从此她性格发生了大转变。

她时不时摆出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

还说自己是神仙，有着强大的神通。

我爸一开始并不信，跟平常一样，他直接给了我妈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我妈嘴角顿时冒出鲜血。

「你看看你那副德行，搁着神神叨叨个没完没了的。」

我奶奶在一旁跟着，恶狠狠地用拐杖戳我妈。

「你个贱蹄子，别是精神又出问题了吧。」

我赶紧扶起我妈，我妈擦了擦嘴角的血。

眼神像从平时的怯懦变成了冰冷。

跟我爸说，「明天你去村里那条河附近转悠转悠，你会有钱进账的。」

我爸原本不以为然。

但是过了一天。

鬼使神差地，他走到了那条河边。

刚好他碰到了一个溺水的男子。

男子大声呼救着，和我爸说如果救了他会重金答谢。

我爸本是渔民出身，水性极好。

很快就把他捞了上来。

男子感激不尽，作为富商的他为表答谢，给了我爸一大笔钱。

我爸拿到钱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

这辈子他就没见过这么一大笔钱。

喜悦之余他回想到我妈的话，后知后觉的他意识到了什么。

这简直是财神爷来敲门啦！

之后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

在我妈的指引下，每次我爸都能有不小数目的钱财进账。

从此，我爸看我妈的眼神变了。

「活神仙啊！神仙娘娘显灵了。」

「以前咋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

从此对我妈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各种呵护备至，轻声细语。

对我妈是捧手里怕摔了，含嘴了怕化了。

就差没当成菩萨供奉起来了。

一向对我妈非打即骂的爷爷奶奶，从此也对她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这女娃娃，原来是旺夫命啊。」

自从我妈的事迹被奶奶在家族里大肆宣扬后。

每到逢年过节，亲戚一个个都来巴结我妈。

「嫂子，之前怎么约你都约不出来。我想带你去买一些好衣服咧。」

姑姑笑得一脸谄媚，拉住了我妈的手。

对此我舅舅不乐意了。

「不行，我先约我姐的，你怎么插队啊。」

……

可是，我还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

我真正的妈妈并没有回来。

2

我的妈妈像是变了个人。

她经常在无人的时候，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同时她对肉食有着强烈的执念。

之前我以为她是苦日子过久了，生活条件跟上了不得沾沾荤腥。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我亲眼看到了。

妈妈蹑手蹑脚地走到圈养鸡的栏子里，抓起一只肥母鸡，像野兽一样，龇牙咧嘴地生吃。

母鸡不断扑腾着，妈妈嘴里塞满了生鸡肉和鸡毛。

最后她的嘴变成血盆大口，将母鸡吞了下去。

妈妈饱餐一顿后，在月光下她嘴角的鸡血在慢慢往下流淌。

然后她对着我的方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躲在角落里偷看的我，看到了她咧开的嘴变得越来越大。

最后露出了一排尖牙，不断吐着蛇信子。

那是一张黑蛇的脸！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像深山老林里的老妖婆。

「我还没尝过人肉的味道呢。」

说罢她伸出尖锐的爪子，向我冲来。

「啊！」

大叫一声的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发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但是那个梦境却很真实。

「清清，怎么了。」

我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妈妈关切的脸。

「做噩梦了是吗？」

正在我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的时候。

外面奶奶骂骂咧咧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倒霉催的，怎么又少了一只鸡，又被什么畜生偷吃了不成。」

我的背后冒出一阵凉意。

我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对我似笑非笑的「妈妈」。

「清清，你可要听话，知道吗？」

「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3

在三年前，妈妈还不是大家抢着要去巴结的人物。

她只是一个懦弱可欺的女人。

妈妈因为只生下了我一个女儿，在婆家受尽虐待和苛刻。

娘家也从来不是她的靠山。

家里人动不动就不给妈妈饭吃，还逼着她不停地干活。

爷爷时不时还用滚烫的油去烫妈妈身上的皮肤。

烫到妈妈身上的皮肤没一块完好之处，各种溃烂。

在大热天，她的伤口又痒又疼。

还不断往外冒着血渍。

我很心疼妈妈，所以时不时给妈妈偷偷蒸个鸡蛋，想给她补补身体。

但是每次被他们发现了，我都免不了一顿毒打。

从小到大，我见到最多次都是他们在无故打骂我妈。

边打边骂，「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我们叶家就因为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都要绝后了。」

年幼的我，哭着喊他们别打我妈妈。

每当这时，他们就会将怒气撒在我身上。

用粗壮的木棍狠狠地抽向我的身子，打得我身上皮开肉绽。

见此，我妈会像发疯了一样尖叫着，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摸到了妈妈瘦骨嶙峋的手。

在长期的虐待下，我妈的精神开始失常。

她身上散发着异味，头发凌乱不堪。

村里的人见到了她，都得骂她一声疯婆娘。

从此她再也不能给家里人干活。

爸爸是渔夫，家庭本来就不宽裕。

在妈妈丧失了劳动力之后，他对妈妈的厌恶加深。

动辄对我妈是拳打脚踢。

「你这个疯婆娘，老子娶了你都被村里的人笑掉大牙。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妈妈总是被打到动弹不得，蜷缩在地上发抖着。

他们跟外公外婆提出想把我妈送回去。

外婆很嫌弃我妈这个烫手山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生是你们家的人，死也是你们家的鬼。」

久而久之，妈妈成为了他们的拖累。

为了甩掉我妈这个累赘，他们开始商量着一个邪恶的计划。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他们三人难得给妈妈做了一桌好菜。

妈妈一向是吃不饱穿不暖，一看到桌子上有这么多好吃，不由得面露喜色。

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白米饭，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爸爸和爷爷奶奶的神态。

奶奶难得对着她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快吃吧，再不吃都凉了。」

吃完饭后，奶奶提出要带着妈妈出去散散心。

结果散了一天，最后只有奶奶回来了。

一回来她就说妈妈走丢了。

说她们本来好好地散着步，结果妈妈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往艾牢山里跑，拦都拦不住。

我一听，大惊失色。

艾牢山是这边很凶险的原始森林，哪怕是最专业的探险人员都不敢擅闯。

进去的人，都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一想到凶多吉少的妈妈，我哭着责怪奶奶把我妈带到那种地方。

「奶奶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害死我妈妈！」

奶奶用指甲狠狠地掐我手臂的肉。

「我好心带她散散步，她自己蠢非要跑进去的，还能怪我不成。」

「你这个赔钱货，要那么不甘心，一起跑山里找你娘去。」

我后面出去找了妈妈好多次。

可是每次快进入艾牢山的时候，我就会反反复复经历了鬼打墙。

像是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在阻止我进去这个森林似的。

我绝望地意识到，寻找妈妈无望了。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4

让我意外又开心的是，过了几个月我妈顺利回来了。

她身上穿着的是她当初走丢那天穿的衣服。

可是衣服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她面色红润，眼神清明。

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看起来像变了个人。

一回来，妈妈让爸爸去河边，又是让他买彩票等等。

经过几次折腾下来，爸爸进账了好几百万。

这可把他乐坏了。

从此妈妈再也不是累赘，他们也打消了丢掉妈妈的念头。

在妈妈神通的帮助下，爸爸实现了屌丝逆袭，他很快就从渔民变成了大富翁。

我们很快从穷山恶水的地方搬到了大城市，从此一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当亲戚看到了我们过上了好日子之后，来拜访我们的人是络绎不绝。

平时各种欺负我妈的亲戚，在她面前低眉顺眼地来讨好她。

姑姑希望自己儿子能娶到建盛集团的千金。

在这之前，她看到饿得精神失常的妈妈，只会将狗粮丢在地上让妈妈去吃。

还尖酸刻薄地对着妈妈说道，「还真的是丢人现眼。我要是你啊，不如死了算了。」

讽刺至极的是，如今她一直在讨好着我妈，一直在问我妈该怎么做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我妈叹了口气，掐指一算，「过两天那个女孩会去新疆滑雪，滑雪途中会发生意外，你让你儿子跟过去吧。」

姑姑喜上眉梢，赶紧把我妈的话转达给自己儿子。

见此情景，其他亲戚纷纷也来问我妈怎么做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妈都毫无保留地回答了问题。

其间表姐还嘲笑我，「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叶清清没有，不会是她妈妈不喜欢她吧？」

大家都发出了看热闹的哄笑。

我全程沉默着，无法反驳。

因为在我妈回来后，她对我爱答不理。

她再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爱我如命的母亲。

曾经她还恶狠狠地威胁着我。

「别想通过我得到什么东西，不然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仿佛和我那天夜里看到的黑蛇的面孔重合了。

我赶紧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我陷入了思考中。

我真正的妈妈到底去哪儿了。

是不是这个黑蛇杀了她，然后夺走了她的身体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