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房姨妈和表哥带来了一盆多肉送我，长得像个小娃娃，尤为可爱。

我把多肉养在了卧室的窗台。

晚上直播的时候，很多粉丝注意到了这盆可爱的多肉，纷纷问我链接。

不过其中一条弹幕尤其碍眼，「这多肉不能养，死人养的。」

我和直播间的多肉爱好者们极为不快，「神经＋。」

「这是用死人的血养的，如果不想它活过来，就赶紧扔了！」

1

因为这条扫兴的弹幕，我心情极差地下了播。

我从窗台拿过那盆多肉仔细打量，心想一盆普通的多肉而已，还用死人血养的，切，神神叨叨。

我满不在乎地把多肉放回窗台，可一抬头，便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房间窗户的透明玻璃上，倒映出来的哪里是原本翠幽幽的多肉，分明是一个惨白的人头，立在白瓷花盆上，空洞洞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啊 ！」

我整个人尖叫一声，跌到了地上，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清清，怎么了！」姨妈的声音立刻从门外响起。

我正想跑过去开门，可手放到把手上时，我又犹豫了。

这盆多肉和这个盆，不就是姨妈和表哥送我的吗！门外的姨妈还在敲门。

我猛地缩回手，又一次壮着胆子往窗户那边看，多肉好端端地立在窗台上，哪有什么人头。

「姨妈，没事，没休息好看差眼了而已！」我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对门外的姨妈说道。

「是吗？那你要好好休息啊。」门外安静了一会才回，不知是否受刚刚的遭遇影响，我总觉得这语气有点诡异。

「好、好的姨妈。」我平复了下心情，依旧没有开门。

两天前，多年未联系的远房姨妈和表哥敲响了我出租屋的大门，说来这个城市旅游，希望可以在这里住个半个月。

我热情地把他们迎进了屋。

表哥手里捧着那盆多肉，说是送我。那多肉长得像个胖娃娃，我瞧着甚是喜欢，开心地收下了。

此时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说来旅游，可我每天回来，姨妈都已经做好了丰盛的饭菜等我。

姨妈给我看的游客照，整个画面光线极为昏暗，两人的面部表情都很僵硬，我当时还嘲笑他们不会拍照。

现在想想，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毛。

2

我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等姨妈离开后，才走回了床边。

原先觉得可爱的多肉，现在却觉得有些阴森。那个白瓷的多肉盆，竟让我联想到了骨灰盆！

我甩了甩头，把多肉放回了窗台，拉上了窗帘挡住它。平时我喜欢不拉窗帘，可以欣赏窗外的夜景，今天是怎么着也没这个心思了。

我想起直播的那条弹幕，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私聊了他。

「你好，那盆多肉是有什么问题吗？」未关注人只能发一条信息，我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本以为要等等才能收到回复，没想到对方回的很快，「这盆人形多肉是用死人血浇灌的，放在活人身边只会吸食活人的阳气。等吸食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就死了。」

看到这条消息，我反而放下心来了。姨妈他们就住半个月，哪有什么七七四十九天，果然是胡扯。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有些困了，手机都没关机，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我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响。眼皮很重，但还是勉强撑开了一条缝，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模模糊糊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我的窗前，头埋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窗帘拉开了。

我用力张开嘴想发出点声音，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出嘶哑的「呃呃」声。

这点声响惊动了窗边的人影，它僵硬缓慢地转过身，随着它的脸暴露在我的视线，我看清了那张惨白的脸。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我爷爷的脸！我老家的房子里还常年放着他的遗照！

而他手里捧着的那盆多肉，被啃了一大半！

3

我唰地睁开了双眼，后背是凉嗖嗖的冷汗。

转头看向窗户，窗帘紧闭着，依旧是我睡前的样子。

「呼！」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来是个梦啊。被一盆多肉搞得神经紧张，我都有些嫌那盆多肉碍眼了。

碍于姨妈和表哥仍住在这，我也不好扔了它。想着明天给它换个盆吧，把那个骨灰盒一样的盆扔了。

我想看眼时间，手机已经定时关机了。开机后看见才凌晨四点多，但接二连三的惊吓让我没了睡意，下床准备去厨房倒点水喝。

房间隔音不好，为避免吵醒姨妈他们，我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我租的房子是个老小区的二室一厅，自上个室友搬走后，至今未找到合租的人，这才得以让姨妈他们住了下来。

打开我的房门整个客厅和厨房便一览无余，所以我很轻易地看到了厨房里那道黑黢黢的身影。

那个身影背朝着我，看样子是在像水池里倾倒着什么东西。

我走近了发现是姨妈，便开口问道，「姨妈，起来喝水吗？」

姨妈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没拿稳，哐啷一声掉在了水池里，听声音像是不锈钢杯子。

她立马拿起，打开了水龙头边冲洗，边道，「哎，是啊，半夜口渴了。我带了点助眠的中药，这会子还有，待会也给你泡点。」

「谢谢姨妈！」正好今天睡眠不好，我感激地和姨妈道了声谢。走到厨房边的餐桌上等姨妈给我倒茶。

尽管我不相信那条奇怪的短信，我还是暗中观察起了姨妈。她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什么东西，倒在了碗里，而后把剩下的又倒回了她刚清洗好的不锈钢杯子里。

接着她在碗里接了大半碗纯净水，拿起蜂蜜挤了点进去，用筷子搅拌好之后给我端了过来。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一小包我不知道的东西大概就是姨妈所说的有助眠效果的中药了。

「谢谢姨妈。」我接了过来，端到了嘴边。

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钻入了鼻腔，瞬间又被蜂蜜的味道盖过。我没太过在意，加之渴得很，端起来一口气把它给喝光了。

放下碗，是姨妈咧着嘴笑的一张圆脸，几乎快贴到了我脸上，她似乎非常开心。

我被她笑得有些发毛，便催促她赶紧去睡。姨妈应了声，没多说什么往次卧走去，微胖的中年妇女，行动起来却异常轻盈。

4

我端着碗来到水池边，这时我又闻到了刚刚那股难闻的腥臭味，比刚刚闻到的味道还要浓一些。

姨妈这中药可真难闻。我心里想着，洗完碗就回房睡觉了。别说这药还挺灵，喝完我就起了睡意。

迷迷糊糊间我又听到了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以至于我瞬间反应过来我又在做梦。

这次又会看见爷爷吗？我心里想着又勉力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往窗户那边看去。

看清那张脸时，恐惧感狠狠攥住了我全部的神经，我甚至感受到了根根颤栗的汗毛。

那依然是我爷爷的脸！要比上一个梦清晰很多，因为这一次他直接正脸对着我，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捧着那盆被啃了一半的多肉。

他的距离也离我更近，从原来的窗边变成了窗和床的中间！他站立的地方聚集一滩黑乎乎的液体，我闻到了那股腥臭味。

他当年因下海捕鱼，遇上恶劣天气，连人带渔船一起沉入了海里。被捞出来时，他整张脸因长时间浸泡而浮肿苍白，身上的海水浸湿了他躺着的地面。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头疼欲裂，强撑着去了公司，浑浑噩噩上了半天班，我直接请假回去了。

我打开门的时候，姨妈正从我房间里出来，她看见我有一瞬的慌乱，「你怎么回来了？」

「我身体不舒服，请假了，你怎么在我房间？」

「我看你早上走得匆忙，就进来给你稍微收拾了下房间。你放心，就稍微整理了一下书桌和被子，其他我可都没碰！」

我道了声谢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后我拿起手机想刷一会再睡。习惯性地点开了直播软件看看有没有留言。

有十来条留言，很多都是觉得那盆多肉可爱，来问人形多肉的链接，但我已经没心思回了。

突然我发现了昨天那个神神叨叨的人的头像上显示有我未读的消息，他的网名是钟老板。

我看了眼发消息的时间，昨晚十一点多，也就是我问他的那段时间，但是他回完后我就睡着了，之后一直没来得及看。

鬼使神差地，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我点开了他的头像，短短一行字，却让我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