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拍喜吗?
这是杏花村的老习俗了。
亲戚朋友埋伏在路上,对不能生育的女人拍打,祛除晦气。
直到女人丈夫出来洒落大枣花生,众人才能离去。
可是在我被拍喜时我的丈夫迟迟不现身,直到我被打成一滩肉泥,直到意识归无。
1
「齐歌,不是我说你,男人抽点烟太正常了,你真是太娇气了。」
我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身体:「我还活着?」
「怎地?」面前的姑子发出一声嗤笑:「你还要死要活的?咱们老王家没少你吃穿,犯得着嘛?」
桌子上泛旧的日历清晰着印着今天的日期,正是我刚和丈夫王喜彬结婚三个月的时候,连窗户上挂的喜字还没拆。
而在两年后,我便会因为不能生育,而被那吃人的恶俗害死。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啊?」
尖利的嗓音响起,我抬头看向她,这是我的小姑子王淑敏,同时也是那拍喜队伍里最积极的一员。
她拿着铁锹,用力地朝我头上挥起的力度似乎仍存,疼的我连话也说不出,只能任由那些拿着农具的人在我身上落下一道道血痕。
「小姑子误会了,我在想事情。」
我握紧拳头,重生的巨大喜悦将我冲昏,枕边人的背叛又将我拖入地狱,我只能尽力控制崩溃的情绪。
「我看你是想别的男人吧?」王淑敏熟练的翻起白眼,表情和记忆中一样可恶。
其实我和王淑敏还是高中同学,但不巧的是她暗恋的男生喜欢我,可我当时一心只有学习,在考上大学后我回到乡里做了一名教师。
后来通过朋友认识了王喜彬,也顺理成章知道了王淑敏当年落榜回家务农的现状。
门咯吱一声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一身妥帖的中山装的男人,他身形高大,面相俊朗,一见我便笑起来:「齐歌,我决定戒烟,你不要生气了。」
这人正是王喜彬。
见到他的一刹那我浑身颤抖起来,被活生生打死的痛苦又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呈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死我?
难道多年夫妻情分竟然还比不上传宗接代?
更何况要是你实在忍受不了我也可以离婚,为什么竟然如此恶毒的害死我!
王喜彬见我没说话,立刻上前抱住我:「小歌,怎么了?可是冷了,怎么浑身发抖?」
「哎呦哥,我看齐歌是不喜欢你了,爱一个人是会包容一切的,怎么会因为你抽烟这一个小小的坏习惯就无法忍受呢?」王淑敏见缝插针的煽风点火,生怕看热闹不嫌事大。
王喜彬没说话,但微微抚平的唇角也显示出心情不佳。
上一世因为王淑敏的挑拨,我和他没少吵架,他吸烟太多我担心他身体,就是我们的第一次吵架的原因。
我尽可能的整理心情,叹了口气。
「我没生气的呀阿彬,只是……淑敏总是说我和别的男人有事情,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英语组的老师全是女孩,下了班我立刻回家,哪有时间给你戴帽子?」
王喜彬虽然也念过大学,不过到底有点大男子主义,闻言立马怒上心头:「淑敏,你嫂子说的是真的?」
「你吼我?」王淑敏梗着脖子,气也不小:「她以前上学总欺负我,我说她几句怎么了?你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了!」
说的好听,我欺负她。不过是在她带着一群太妹堵我时给她们一点教训而已。
她连哭带跑的离开屋子。
我面上十分担忧:「淑敏不能出什么事儿吧,要不我去看看。」
「不用!」王喜彬拉住我的手,皱眉道:「她也不小了,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我微微一笑,王淑敏怎么说我欺我王喜彬都不会介意,唯独这件事,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顶绿帽子呢?
我靠在他肩膀:「阿彬,有些话淑敏在我不方便说,是不是你哪里得罪了她呀,哪家妹妹上赶着说自家亲哥的坏话呢?」
王喜彬皱眉沉思:「不会吧,淑敏只是被惯坏了,平日是有些口无遮拦。」
「虽然我是独生子女,可我大姨家有个妹子,那孩子的品性你也知道,一见你就把我夸的百样好,那才是正常手足该有的表现啊。」
「明日我探探她口风吧。」
我故作惆怅:「也只能这样了,我一直在学校呆着,传些风言风语没什么,但你可是一直做城里和杏花村的生意的,要是有顾客真因为这点风言风语不做咱家的买卖,那才是事大啊!」
王喜彬喝水的动作一顿,才反应过来。
「对,可千万不能耽误咱们家的生意。」
上一世王喜彬有个大客户,因为无意中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便不再和他合作。
他无赖地将事情推在我身上,这次我直接把罪魁祸首摆在他面前,看他还如何狡辩。
2
学校的校风很淳朴,也是在我和王喜彬感情岌岌可危之时还坚持不回城里的理由,看到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我觉得自己干什么都值了。
但是重生后,我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做一个普通的老师,哪怕自己课教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只局限于杏花村?
要是自己可以成为掌管着教育资源的那个人,还愁这些孩子们没学上吗?
回到家,王家一屋子人都在,王喜彬及其父母在餐桌上正襟危坐,唯独王淑敏躲在角落偷偷抹泪。
「什么情况呀?淑敏谁欺负你了,跟嫂子说我帮你出气。」
看这情形是黄老板这位大客户和王家的生意吹了。
王淑敏闻言恶狠狠推了我一把:「用不着你假好心,要不是你和那个谁的事……」
「住嘴!」
王喜彬暴怒,三步并两步过来,对着王淑敏的脸用力抽下去:「你到现在还在胡说八道,成天吃喝玩乐嚼舌根子,真是王家的孽啊!」
王淑敏哭着哀嚎,看得我十分痛快,这就觉得痛了?分明还不及我死时的十分之一。
我姗姗来迟地去拦:「阿彬,怎么了,可不能随便打妹妹呀。」
「喜彬,淑敏的品行我们都知道,肯定不会胡说,会不会这件事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
说话的这位面相刻薄的老太太是王喜彬的母亲,一个比王淑敏更狠毒的角色,前世我没少吃她的软刀子,拍喜这事背后绝对少不了她的主意。
话音刚落,屋里几个人的视线顿时落在我身上。
「妈,那你的意思是我给阿彬戴绿帽子呗?」
王母笑眯眯地走过来:「哎呦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传出这谣言,可没你想的那意思。」
「阿彬呢你也这么想的?」
王喜彬摇头又迟疑:「我当然相信你呀,可是淑敏都被我打成这样了还言之凿凿……」
几个人嘴上都说的相信我,可眼神里分明写着我也有错。
我冷笑地看着几人,前一世我就是跟这种货色生活了三年,真是眼盲啊!
「好,既然这样那王淑敏,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何时,何地,跟什么人给你哥戴帽子的?今天我一定要把这事捋清!」
王淑敏可算占着理了,屏着一口气要把我扳倒:「高中的时候你就和那个班长,叫谢垣的那个男的暧昧不清的,你承认不承认?」
听到这我简直都要气笑了:「就因为这件事?当时明明是你骚扰人家,还跟着人家要回家,谢垣拿了半个月零花钱求我让我把你这个狗皮膏药撵走。」
王淑敏脸色涨得通红:「你说谎,他对我那么温柔……」
「我说谎?当时还有好几个人包括班主任都知道这件事,用不用我去找来他们求证?」
「那就算你跟谢垣真的没什么,那你天天一起上下班的那个同事呢?」
听到这儿我更是觉得无语:「你整天都捕风捉影些什么,吴老师是一位女孩,只是头发剪的短些,人家孩子都比你大了。」
「那还有……」
「够了!」我大声打断她:「王淑敏,我们是一家人,你总是臆想你哥被戴帽子是什么意思,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吃穿住行全靠你哥养着,就因为你瞎说话,咱们家损失了近十万的财产!」
王喜彬没反驳我的话,反而附和的摇摇头:「淑敏,向你嫂子道歉,从今以后我再听见这样的流言,你就别管我要钱了。」
「这是做什么呀!」王母挡在王淑敏面前:「齐歌,你也太夸张了,咱们家果园一年收成一万是不成问题,你故意夸大怪我的女儿做什么!」
这话说的,她的女儿是女儿,我齐歌难道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野孩子嘛?
王淑敏躲在后面,仍不知悔改:「哼,我哥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妈你可要好好管教一下她,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王父也劝道:「行了齐歌,淑敏小孩子心性,你别和她计较了。」
王父,更是一个只会慷他人之慨的善人。
我心中嗤笑,是时候给他们一个大礼物了:「今年市里严查食物卫生,各大酒店急需一批长期稳定的水果供应商,这件事就是由黄老板牵头的。」
「你有没有点常识啊。」王淑敏翻了个白眼:「咱家水果一年剩下的那些货,就算有人收也供不上。」
「那你知道黄老板手里是什么样的客户吗,不是咱们年年卖的那些小型水果店,而是对上流人士开放的高档酒店!所以我说做成黄老板这个生意利润最少能翻十倍!」
这下连懒散地待在一旁的王喜彬站起来,眼中划过贪婪:「你说真的?」
「我们校长可跟黄老板是亲兄弟,你说他的话有没有假?」
这下他可真急了,在地上来回打转:「这可怎么办啊!」
王淑敏见状有些畏缩:「既然嫂子有这条门路,不如让她去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