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个手艺。

只要作出以人名命名的女纸人。

用油墨在上面作画，那人就会得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某天，我二百斤的闺蜜突然刷到了这个视频，求我给她换脸。

我好心劝她不要，她却跪下来求我。

我叹了口气，只好把她带回了村子。

她哪里知道，这纸人啊，都是人皮人骨制的。

1

我们家的画皮纸人，十里八乡的出了名。

只要扎了纸人，起了一样的名字，在纸人上画美貌的五官。

那人就会得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于是在我闺蜜刷到这个视频后，她向我跑来。

「小妍，你就帮帮我吧！要不是你，我男神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眼前的许冉的头发已经三天没洗，已经贴紧头皮，身上的短袖也浸透了汗味，让周围的人离她三米远。

这还是为了追她的男神，精心打扮过的。

要知道，在没遇到她男神之前。

夏日里七天不洗头不洗澡是小事。

衣服也是换了丢在一旁，攒着一个月一起洗。

就连她的家，也已经成了垃圾场，连老鼠进去都要开导航！

所以她的身边，几乎没有朋友。

还是我，看到单独一人就主动靠近她，成了她唯一的朋友。

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我屏住了呼吸：「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扎纸人不好……」

可没等我说完，许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你也和他们一样看不起我是吧！你不就是比我好看一点，说不定你的脸，也是这么画皮画出来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是想把我当成绿叶！衬托你的好看！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只想着自己好看！」

她情绪激动，脸上的横肉还跟着一颤一颤。

我犹豫了一下：「那你要想好了，画皮是有风险的，谁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成功。」

「我确定！无论成不成功，都要比我现在好！」

她见我答应了，满心欢喜，甚至还开始构想自己在纸人身上画的脸。

「我要桃花眼，柳叶眉、更要樱桃小嘴！更重要的是一定比你好看！」

「既然能画皮，那应该也能改变身材吧！我要得不多，就让我瘦个一百五十斤，回来一定要我能拿下男神，你说是吧！」

许冉盯着我，眼睛已经开始泛着绿色的幽光！

2

当天的许冉眼神太过期待。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她实情。

我们村画皮的声名远扬，来画皮的人自然是不少。

但最终能成功的只有寥寥几个。

更何况，许冉贪心的还不止是想画皮，竟然还想要换身材！

暑假回家那天，许冉知道自己后面的两个月见不到男神后，还跑到了男神的宿舍楼底下告别。

然她的男神一脸嫌弃，还转手把告白信塞到了我手里。

许冉气得抬手打我，还是我忍痛哄了好久才发她哄好后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大巴到我们村要晚上十点，许冉不满地撇撇嘴。

「十个小时！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凭什么你家落后，你却长得好看！这不公平！」

下车后，她又因为闻到我们村子里长久不散的血腥味和周围一路的白骨后，没忍住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而早就在路边等我的爸妈立马走上前来，递给了许冉一瓶水漱口。

在她漱口时，她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还闪着奔波一天出来的油光！

而我爸妈脸上却乐开了花。

画皮这个手艺。

自然是皮越大诗人皮也越大，越好画。

就像之前我爸教我画皮，都是用的猪皮。

把猪喂得越肥，画出来的皮越好。

「你就是妍妍同学吧！早就听她提起过你，她说了，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许冉笑了。

「对啊！妍妍在学校里受人排挤！只有我愿意做她唯一的朋友！」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

她以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可以享受换脸优待？

可惜，根本不可能。

在我们家，众生平等。

每个人都逃不过割皮抽骨的痛苦。

3

到了家，已是深夜。

她终于看到了我爸妈的脸。

「阿姨、叔叔看着好年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小妍的姐姐哥哥！」

她悄悄在我耳边说着，口臭萦绕在我的鼻尖。

我忍不下去，嫌弃地躲开。

还好饿了一天的许冉并没有在意，在闻到我家香味后两眼放光，进了屋就拿起肘子不乱啃着！

她吃得满嘴流油，两只肘子瞬间下肚！

丝毫没有看见我家墙上挂着的一整墙的画皮！

我妈高兴极了，又给她添了一碗米饭。

就这样，我们看着她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一桌的菜。

「小妍！你们也吃啊！怎么不吃……」

吃饱喝足的许冉终于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看到一张狼藉的桌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终于看到了墙上的画皮。

她两眼放光地起身，眼神贪婪地在容貌各异的纸人皮上扫过！

夜间起了凉风，吹动了轻薄的纸人皮。

一墙的纸人皮随风动，像是满墙的美女在微笑！

「真好看！如果是我的脸就好看……」

没等我们阻拦，许冉突然像是魔怔了一样，拿下纸人皮贴在了自己脸上！

轻薄的纸人皮很快和她的脸融为一体！

「许冉！快拿下来！」

可她根本听不进去，甚至抬手摸上脸上，如痴如醉地照着镜子！

片刻后，她僵硬地转过脸，在那昏暗的灯光下，一张美艳的脸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诡谲至极的笑容！

4

我浑身汗毛直立。

屋外也忽然起了一阵穿堂风！

吹得墙上的人皮更加剧烈晃动。

一瞬间，我感觉这呼啸而过的，并不是风声！

而是那群因为癫狂画皮纸人的狂笑！

我爸赶紧冲上前，眼疾手快地把纸人皮从她的脸上扒下！

让我爸还没有说什么，许冉却先不高兴了。

「叔叔，我不就是想试试这个纸人皮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再说了，我找你们不就是给我画皮！先试试怎么了！」

她一如既往地蛮不讲理。

我妈走上前，笑了拉着她的手：「怎么会怪你！只是这皮，每个人都是定制！用别人的总归是不合适。」

听到这话，她终于笑了。

「那是！我的皮怎么可能和这墙上普通的皮一样！」

「阿姨！你和小妍的脸也是画的皮吧！我要求不多，一定要比小妍好看，你不知道，她就仗着她的皮，勾引我男友！」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这样污蔑我！

「我没有……」

我刚要摇头，谁知我爸忽然变了脸，一脚踹在我膝盖上，巴掌开始落下。

「家里给你一副好的皮囊，是让你抢别人男友的？现在我就把你的皮扒下来！」

我被我爸的话吓到浑身冒冷汗，跪在地上开始抓我爸的裤脚。

可被我爸毫不留情地踹开。

许冉愣了一下，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早在之前我就告诉过她，我爸妈的精神并非正常，还格外喜欢冲我撒气！

现在看来，她刚才那番话，纯属故意！

我转头去求我妈，可我妈置若罔闻，甚至还给我爸拿来了皮和画笔。

我爸寥寥几笔作画！

我立马痛苦地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惨叫声惊起肋隔壁家的狗！

在一阵阵惨叫声中，我痛得差点昏厥在地上，奄奄一息地看着三人。

我妈走来，抓着我的头发，让愣住的许冉看我的脸。

我在她兴奋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扭曲的五官！

「小冉，你放心，她现在是丑八怪了，以后你就不用担心被抢男朋友了！」

许冉起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确定我是丑八怪后，咯咯地笑起来。

「好啊！终于轮到你是丑八怪了！」

5

在那天许冉的陷害下，我成了村里唯一的丑八怪。

但这样许冉也没放过我，在村里传播我勾引她男友的谣言，她也在那天过后，每日求着我妈早日给她画皮。

但我妈告诉她，画皮不能急。

更何况她要的是一笑倾城的极品容颜。

她脸上痘印坑坑洼洼、浑身上下散发着汗臭味，根本没有一块好皮。

于是我妈带她来到了村里的圣地温泉。

刚到了温泉，但不知为何许冉突然停下脚步。

她芝麻大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转，脸上有些害怕。

「小妍，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的白骨？」

我不想回答她。

但我妈在后面使劲地给我一巴掌：「有你这么和同学说话的吗？」

我被打得疼出了泪，看到邻居家叼着头的狗，闪过身挡住她的视线。

「这些都是动物的，围住温泉，就不用担心周围的动物攻击。」

她还是不放心，指了根离她最近的骨头：「这么长，倒像是人的……」

我妈捡起，对上她震惊的目光。

她说得没错。

这的确是人的。

或者从进我家村里的这一路，全都是人骨。

「这是鸵鸟。」

我妈淡淡地移开了眼：「骨头坚韧，最适合做纸人皮支架。」

她还是不信。

我妈耐心解释：「有了支架，才可以塑形。」

这下许冉终于放下了心，在我妈的指引下脱净衣服跳进了温泉。

温泉有股奇怪的奶香，许冉情不自禁喝了一口。

「这温泉的水还挺好喝，像骨汤！」

听到这句话。我和我妈默契一笑。

她脚下的。

的确是那些想要换面女人的白骨。

在村里温泉数百年如一日的燃烧中，一汪清泉，的确变成了骨汤！

5

从温泉回来后。

许冉的皮肤白皙了不少，身形也肉眼可见的瘦了。

只不过她的身形太过肥胖，突如其来的瘦，让她的皮肤过分松弛！

但她却满意得不行。

她好吃懒做，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瘦了的模样。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瘦，她自然高兴得不行。

她站在镜子前，满意地照来照去，见到我妈又张罗着做饭时，她又抱着我妈的胳膊撒娇。

「阿姨，能不能用温泉里的水给我做饭！昨天我喝了一口，好好喝！」

我妈抝不过她，只能同意。

为了让她相信我们村养鸵鸟是为了换皮，我妈特地从邻居家要来了风干的鸵鸟肉。

温泉水加上鸵鸟肉。

飘香十里。

许冉两眼放光。竟然一口气把一锅汤喝完！

肉吃完后，她还意犹未尽地咂嘴。

后来的一个星期来。

许冉每日除了泡温泉就是吃鸵鸟肉。

但是在她毫无节制和运动的情况下，她的身形逐渐苗条白皙。

可她的脸，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了，敲响了我家的门。

「阿姨，我也想画皮，能不能快一点……」

而她推开门，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她出门寻找起我们。

往日里烟火气十足的小村突然噤声，她只能凭着记忆来到了温泉。

可她到了温泉，为何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

那处白色的温暖里，挤满了白色的影子。

没有衣服，没有脸，头发也没有，人人抱着没有四肢的躯体在啃食！

她下意识地想撒腿离开！

然邻居家的狗突然拦住了她，冲她不停狂吠！

这时，我才注意到了许冉。

她张大嘴，惊了忘记了呼吸。

我妈也叹了口气，白影化作蛇形朝许冉扑去！

「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