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觉得所有人都不如我妹。

比我妹矮，她说人家以后没人要，比我妹高，她说高没屁点用。

比我妹瘦，她说人家营养不良，比我妹胖，说人家像只猪。

最近隔壁家孩子在奥运得了金牌回家，她又开始拉踩造谣。

殊不知，这次她可算是踢到了铁板。

1

下班回家的时候，我远远看见单元门前聚了一堆人。

凑过去发现是我妈跟人吵起来了。

站她对面是隔壁楼的邻居张姨，平时我们两家关系不错，过年过节还会互相问候。

问过其他人才知道，张姨女儿最近从国外回来，特意给我妈送了礼。

结果我妈当面收了人家东西，没等人家走远就跟别人说张姨女儿不是好东西，肯定在国外没做正经工作。

这话被回过身的张姨听个正着，当时就不乐意了。

「周晶凤！我好心给你送吃的！你凭什么说我女儿不是东西？！」

「是不是东西你自己不知道？谁家正经姑娘去国外一去好几年？！肯定在外面让洋人包养了！现在洋人不要了混不下去自己回来了吧！」

我妈头发一甩，声音拔高。

「哪像我家慧慧！哪也不去就留在家里陪我！就你家那没人要的烂货！连我家慧慧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

张姨被气得捂着胸口大喘气，我赶紧上前扶住她。

「没事吧张姨？」

见到是我，张姨气顺了挺多，她拍拍我的手，又指指我妈。

「冰冰啊，你快说说你妈，她也太不像话了！」

「王语冰！你给我过来！」

我妈上前两步使劲拽过我的手。

「你贱不贱啊管人家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把我往身后一推，照着我的小腿狠狠踹了两脚。

「别在这给我丢人！滚回家去！」

我想把张姨劝走，可我妈堵住单元门根本不让我过去。

没办法，我只能先行回家。

2

刚进家门，我看见我妹站在窗口看戏。

她手上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对着下面不知道拍什么。

「王语慧，你干什么呢？」

「你回来啦姐。」

我妹头也没回，继续对着楼下拍。

「我妈说楼下那个张姨，她女儿在国外做不正经职业，我把她妈的模样拍下来发网上，让大家一起参观参观！」

她说着还叹口气。

「真可惜，张姨女儿今天没来，要不我就能拍到国外鸡的真容了！」

「你别在这信口胡诌！」

忍着小腿上的疼痛，我快走两步夺过妹妹的手机。

「你这是侵犯人家肖像权！是违法的！」

「你有病吧！」

我妹根本不在意我说的话，被我抢走手机后，一脸的不耐烦。

「赶紧给我！要不妈一会回来我告诉她！」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开门声，我妈从楼下上来。

见我妈回来，我妹指着我告状。

「妈！我姐抢我手机！她还咒我进监狱！」

「我没有！」

反驳的话刚说出半句，我被我妈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似乎不解气，我妈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我身上。

玻璃茶杯砸到我身上，我疼得闷哼一声，随后茶杯掉落在地摔个粉碎。

「王语冰！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抢你妹手机！还咒你妹？！」

她一把拉住我的头发，使劲往后面拽。

我被拽得抬高脑袋，被迫和她对视。

「从小就看你不是个安分的主！什么都不如你妹还总喜欢找事！真是给你脸了！」

我妈伸手又给了我几巴掌。

我想扭头闪避，但我妈力气极大，手一直拽着头发根本不让我动弹。

我一手支撑身体拄着地板，一手拼命去推我妈。

我爸在卧室觉得吵，出来说了几句话，我妈这才放开我。

我一下瘫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小腿部位之前被她踢的地方还在时不时抽痛。

「姐，你说你，什么也不是管我干嘛？」

我妹笑着凑上来拍拍我的脸，从我身边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她扭过镜头对准我。

「姐，我看你现在这样，挺像被正房殴打的小三，我给你也发网上吧，到时候我肯定能多涨几个粉丝！」

3

傍晚，我在房间上药，我妈推开门二话不说伸手要钱。

「王语冰，你这个月生活费是不是该交了！」

「这不才月初么？我上个月末刚给过啊！」

我妈不听我的话，直接去门口我包里翻找，找到几张一百的和几十的零钱一股脑塞进兜里。

见她要走，我赶紧叫住她。

「妈！那你把这些钱拿了月末我是不是就不用给了？」

我妈转过身，眼神冰冷。

「不用拿了？你这才几个钱？！这就当给你妹的零花钱，月末你该给的必须一分不少！」

说完她推门就走，门都没带上。

我半靠在床上，身上疼，心里更疼。

我比我妹大两岁，从小我妈就教育我，我妹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我这种啥也不是的，没被她直接扔了都是幸运，必须对我妹百倍千倍的好来报答她。

我大学毕业找工作，本来一个外地企业看中我，给我开了很合适的条件。

结果我妈听了马上提出反对意见。

她说我去那么远还怎么帮衬我妹，必须找个离家近的工作。

就是工作了也不能搬离家，每个月还要按时上交生活费。

说是每个月交，我妈几乎缺钱了就上我这直接拿，有时候动我屋里的东西问都不问一句。

我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都没被当成人，就是一个工具。

工具还有人不时打理，我连个工具都不是。

我翻开床下地板缝隙，里面有我单独存的一张卡，放着我每个月省吃俭用的钱。

为了躲避我妈时不时的搜查，我只能这么藏。

里面一共五万块，是我打算搬出去的备用资金。

这么多年还她生养的情分已经够了，找个机会我得尽快搬走！

4

这天周末，天刚亮我就被鞭炮声吵醒。

外面还有人群的喧哗声，我透过窗户去看，这些人好像是在庆祝什么。

看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人，我觉得有点眼熟。

如果没认错，是才在奥运拿了游泳金牌的小姑娘。

我记得这姑娘，家里父母离异，从小练习就刻苦，她妈妈不论刮风下雨，雷打不动送她出门。

能拿到这个成绩，不仅是为国争光，也是对得起自己的努力。

穿上拖鞋，我打开房门想出去看看热闹。

门口鞋柜上我妈和我妹的鞋都不在，看样子俩人也出去了。

刚到楼下我看见我妈在跟邻居议论什么，邻居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妈好像没看出来气氛不对，自顾自说着。

「你们说拿了金牌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得出去给别人打工？」

「话不能这么说啊慧慧妈，这多光荣的事！谁家女儿要是这么出息，这不得吹一辈子？」

「不就是拿个破金牌么！有什么可吹的！我家慧慧小时候还拿过奖状呢！她可比我家慧慧差远了！」

听了这话，几个邻居不屑地切了一声。

「你家慧慧那是什么东西？这可是世界级奖项！别人一辈子都拿不到一个！」

「可不是！这金牌拿回来咱省里市里都发钱，咱小区还说拉一个月横幅庆祝呢！」

「慧慧妈，你可别说你家慧慧那点子事，跟人家比起来啥也不是！」

往常我妈说我妹，邻居们出于礼貌都会应和几句，这次我妈直接拉踩上人家金牌得主，这下没人惯着她了。

不过我妈一向是以自己的想法为主，根本就不听别人的话。

见邻居说我妹，我妈一下火了。

「一个破金牌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她怎么得来的？！别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混的吧！」

「慧慧妈，你可少说两句吧，你家孩子再厉害跟人家奥运冠军也比不了。」

「李婶说的对，咱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往常你说啥我们就听过拉倒，这奥运冠军的事可不能瞎说！」

正说着，我妹从远处跑过来，她举着手机一连兴奋。

「妈！我拍到奥运冠军了！可惜人太多了，我跟人家要签名没要到。」

我妈脸色一沉，拉着我妹的手腕就要上楼。

进了楼道我妈在楼梯拐角看见我，她没好气白了我一眼。

「你属耗子的啊？哪有热闹你往哪凑！不够你忙活的！赶紧回家！」

5

进了家门，我妈伸手要看我妹拍的视频。

我妹手一缩，避开我妈的动作。

「妈，我刚才传到网上去了，你去我视频号底下看呗！」

受到我妈这么多年的熏陶，我妹对自己十分地自信。

为了多听别人的夸奖，她长大点就开了自己的视频账号，没事就分享生活和自拍。

视频号开了几年，跟别人互关评论涨了几千的粉丝。

我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网红，更加悉心照料自己的账号，有点热度的视频马上就传上去。

我妈最支持我妹，也是第一个关注我妹的人，而后拉着我让我也点了关注。

听我妹这么说，我妈黑着脸点开自己手机。

随即手机里传来吵闹声，鞭炮声也不绝于耳，视频中还有我妹的声音，她很兴奋喊着小姑娘的名字，一直跟着走了挺远。

关了手机，我妈想了一会问我妹。

「你这视频看的人多么？」

「可多了妈！现在奥运热度可高了！我这视频刚发出去就涨了好几百个粉丝呢！人家现在都知道我和奥运冠军住一个小区，都说羡慕我呢！」

「有什么可羡慕的？！你比她强多了！」

我妈不屑地撇撇嘴，而后一脸高深莫测看着她。

「你妈我跟这家最熟悉，你都不知道，这孩子冠军不是好来的，背后有不少说道呢！」

「啥说道啊妈？」

我妈不怀好意笑了两声。

「咱小区谁不知道那孩子跟教练有不正当关系，这啥冠军肯定也是睡出来的！」

「真的么妈！」

我妹一下蹦起老高，兴奋地手舞足蹈。

「这可是大新闻啊妈！我要把这个发出去肯定能疯狂涨粉丝！」

「妈骗你干啥，都是住一个小区的，妈啥不知道？」

眼见着我妈说的越来越不对劲，我看不下去了。

「妈，你这都是瞎说的，人家小姑娘多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人家跟教练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你这样就是造谣！」

「造什么谣造谣！」

我妈伸手又想打我，想了想把手放下，神秘兮兮叫我妹去房间。

关门前她伸手点了我两下，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出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