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岭正跟老婆怄气,一听这话,虽然没听出对方是谁,但立刻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他抱着老婆“啵”的亲了一口。
“你是不是有病,给我滚。”女人把杨树岭推到一边,起身就往外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种事儿?要钱没钱,要职位没职位,杨树岭,嫁给你我也是瞎了眼,离婚。”
“老婆,有人送了我十万,你不想要吗?”
女人一愣,随即转过身,“你说什么呢,十万?哪个傻比想不开给你钱?”
“还有这么个傻比,老婆,是这么回事……”
杨树岭的确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但是他不傻。
在政府内部,怎么折腾,其实都可以看做是路线之争,最多是人品问题。
但你已经被赶出政府,还要组织群众去围攻政府干部,那纯粹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神秘人的声音他隐约感觉像是韩腾飞,再加上让他做的事情,他大体上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想了想,现在大伙人均收入一年才几百块,如果每个人给二十,找一千人,也不过才两万,然后自己净挣八万,这种好事儿,他真心愿意多干几次。
有了这些钱,他也就扬眉吐气了,到时候如果能够勾搭上余婉莹,嘿嘿,那简直就是人生巅峰了。
此时此刻,看着自己的老婆,也觉得眉清目秀了许多。
“啊!”
在他老婆的尖叫声中,平时有些孱弱的杨树岭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她一把抱起,然后冲进了卧室。
“你讨厌,大白天的干什么?”
“讨厌,别给我撕碎了。”
“不,不要,唔……”
杨树岭老婆的声音很快变了味,像哭又像笑,除了他们两口子,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松林水库距离乡驻地东大约五公里,靠近山区,除了乡驻地,周围还有四个行政村,包括水库东部的东高村,南部的南河村和大河村以及西南的柳树村。
东高村由三个自然村合并而成,一共有一百一十多户居民,户籍居民四百零七人,常驻居民二百一十三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老弱。
南河村是除了镇驻地外最大的一个行政村,有住户六百三十多,人口两千一百七十九人。
大河村稍小,住户四百六十三户,人口一千四百零一人。
柳树村人口也不多,但是发展的不错,除了镇驻地,算是虞山镇经济情况第二好的行政村。这个村有四百二十七户,人就一千五百六十九人。
这个村经济状况好,超生情况也是全县有名,计划生育最严厉的那些年,全村四百多栋房子,拆的只剩下了不到三百户。
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生生生。
最后,县里实在没办法,把适龄妇女强行拉到县医院做了节扎,这才止住了超生的势头。
这些年,随着年轻人们长起来,据说超生的问题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县里镇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太较真。
最近几天,有不少二流子、小痞子在这几个村四处乱转,一开始村干部们还不在意,但次数多了,他们也开始犯了嘀咕。
大河村村支书叫王木头,是个老党员,今年四十多岁,长得膀大腰圆,他特意抓住一个小痞子,问到底想干什么,结果,探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韩腾飞很郁闷,这个王木头找谁不好,干嘛非得找上他?
“你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王支书,你们大河村今年偷摸盖了三件新房吧?你打算怎么处理?”
没办法,他只要打官腔,把王木头压住。
这消息绝对不能传到其他领导的耳朵中,尤其不能让叶东阳知道,钱都花出去了,万一达不到效果,陈群书发起火来,他可扛不住。
“韩镇长,我也为难呀,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孩子结婚娶媳妇,原本就有宅基地,我总不能不让他们盖吧?”
“能盖,但这之前得到镇上审批,别说你连这个都不懂。”韩腾飞瞪了一眼,有些不高兴。
都是农村人,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但他韩腾飞掌握着印把子,就是给他两盒烟,也证明把他这个分管副镇长放在眼里了不是?
王木头跟韩腾飞打交道多,自然知道这位什么毛病,他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门,从黑皮包里拿出两条玉溪还有一个红包。
“韩镇长,这是那几个孩子的一片孝心,您可别先寒碜,哈哈。”
韩腾飞看了一眼,顺手打开办公桌下面的立门,王木头顺手把东西塞了进去。
“回头准备以下材料,让他们到我这里盖个章,就是合法的了,明白不?要不然下次已检查,什么手续都没有,你说拆不拆,罚不罚?”
王木头赶紧点头哈腰的说了半天恭维话,几分钟后他才出了镇政府大院。
一出门,他狠狠吐了口唾沫,“玛德,狗东西,什么玩意?”
“咦,这不是王支书吗?这是怎么了?”叶东阳正好下乡回来,一位王木头受了什么委屈,就问了一嘴。
“叶主任,你这是出去了?我没事,哈哈,没事,那个,我先走了啊。”
王木头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那个事儿,再转身,叶东阳已经进院了。
“玛德,那些王八蛋怎么专找叶主任?不是应该找钱书记、陈镇长?这小年轻能顶个屁用?”王木头嘀咕了一句,摇摇头,回了大河村。
两天后,一大早,叶东阳刚坐下,准备吃邓晓芳给他煮的西红柿鸡蛋面,电话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吴主任,怎么了?”
“叶镇长,不好了,不好了,来了好多人,把镇政府给堵了,都是找你的,说要跟你对质,还说你是地主老财,是资本家,靠着剥削大伙才升官发财。钱书记和陈镇长非常生气,让你赶紧解决掉。”
邓晓芳这段时间在家待得无聊且烦躁,终于瞅了个机会,偷跑回了虞山镇,每天给叶东阳做做早饭、弄弄晚饭,简直不知道多开心。
此时一听政府那边出事,赶紧给他找出两包饼干,让他带上吃,然后看着他飞奔向镇政府。
镇政府门口至少有好几百人,他们举着条幅,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于洪明带着几个警察远远看着,一个个腿都软的。
“打倒资本家。”
“活捉叶东阳。”
“还我们血汗钱。”
“我们要生存。”
……
叶东阳摇摇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么多人突然聚集起来找他,他非但没感觉害怕,还感觉挺有意思。
倒不是说他喜欢这样的场景,而是他一眼就看穿,这要是没人在背后撺掇,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叶东阳在哪儿,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几声,乡亲们呼啦一下跑过来把叶东阳未在了中间。
路边的于洪明,院门内的吴冬,楼上窗户后面的钱镇钰、陈群书、柳晴等人,都默默看着这一幕。
叶东阳到底是副镇长,是乡亲们眼中的大官儿,所以,哪怕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但还真没有人动手。
这让于洪明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人气的破口大骂,觉得这些人太不给力,怎么不敢动手呢?
这可是法不责众,就是把叶东阳打的好歹的,也不用担心什么,真是一群窝囊废,活该受穷!
“乡亲们,说我是资本家,说我坑了你们的血汗钱,这话从何说起?”
叶东阳一直笑呵呵的,这种轻松自在的表情,渐渐起到了正面作用,叫骂的声音不断减少,最终消失无踪。
趁这机会,他提出了疑问,说他工作不好情有可原,说他是资本家,这不是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