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被选中做了村里的神女，每天进洞的男人日夜不断。

供奉姐姐的洞，每天早上还会多出很多很多的钱和金银珠宝。

我爹娘很高兴，除了我。

因为姐姐被选中神女就变痴傻了，走路都不会了，身上还散发着怪异的香气。

我爹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被洞神选为妻子成为神明的女人，是村里每个女人的梦想，别人家求都求不来。

直到有一天，我悄悄进了山洞，听到了我的哑巴姐姐嘴里发出的痛苦呻吟……

1

我姐姐是历届神女里最漂亮的一个，只可惜是个哑巴。

自从她16岁被洞神选中成为神女，就可以不用干活了，甚至都不用下地走路，被阿爹阿妈亲自抬着送到了后山的山洞里供奉起来，享受香火。

这个山洞里供奉着我们村里的神，洞神。

世世代代庇佑我们村兴旺发达，家家大富大贵。

姐姐已经进洞三天了，每天晚上都有男人进洞，光着膀子，忙忙碌碌的。

我问过阿爹，那些男人进去干什么。

凡人是不能直接嫁给神明的，神女要接受人间香火足足七七四十九天。

「从你姐进去那天开始，工人们就得没日没夜挖隧道，一直挖到洞神来迎娶新娘，那条道，就是要通往地下洞神的家里，也叫做洞房，这洞房嘛……」

阿爹吸着旱烟，眼神怪怪的打量着我的胸脯和腰。「说了你也不懂。至于为什么是男人，……劲儿够大。」

我也不懂为什么每年选了新神女，都要挖一条新的隧道。

里面又是黑黢黢的，我也不能靠近，什么也看不见。

倒是每天早上，洞口就会摆满很多钱，有现金，有银子，也有一些珠宝首饰，甚至还有花瓶锅碗什么的。

阿爹很高兴，乐滋滋的捧着回家了。

但是我不高兴。

成为神女，是村里每个女孩子的梦想。

当然，我也是。

只可惜我长的丑，小时候我和姐姐贪玩掉进了后山的坑里，姐姐为了保命不小心划破了我的脸，而她也因为受伤成了哑巴。

可是她漂亮呀，能干干净净的穿着新衣服当神女。

而我，只配穿着破烂去山上打猪草。

天不亮，我就要背着背篓去田里，打完猪草又要跟我阿妈一起去挖野草根。

我的手上全都是一层层的泡，今天泡也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我躺在田埂上又羡慕姐姐养尊处优的生活起来，没成想阿妈一鞭子抽在我身上。

「蠢猪货，要脸没脸不能当神女给家里赚钱，干活都不会，还不赶紧挖，回去还要熬汤，晚上给你姐姐送过去，耽误我的事我非打死你。」

我揉了揉被抽红的胳膊，一声不敢吭，我要是哭，她打的更狠。

每当这会我就特别想当神女，我不想挨打，也想阿爹阿娘亲自抬着我，跪在我面前磕头跪拜给我上香。

所以我又恨我姐姐，要不是她把我毁容了，我又怎么会当不了神女。

全都怪她。

晚上阿妈用那些野草根熬了汤，却因为走的急崴脚了，阿爹去跟人喝酒了还没回来。

「阿妈，不如让我去送给姐姐吧。」我看着篮子里的一碗黑乎乎的汤汁。

阿妈犹豫了一下，眼看着太阳西沉，只能让我送去。

「记住，必须亲眼看着你姐姐喝了，进到洞里别瞎看瞎转，收了碗就回来，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2

神女洞在我家后山不远。

其实在我们村里的大山里，这种山洞很多很多，天色渐晚，昏昏暗暗的洞口就像是吃人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我心里有些慌，加快了脚步。

到了洞里，太阳还没落山，里面不大，我一眼就看到了姐姐正躺在洞口往里五米左右的石台上。

她身上堪堪挂着几缕布料，露出雪白的肌肤。

一听到洞口有动静，立刻岔开腿蠕动着，身子一拱一拱的。

我还以为她坐久了腿脚麻了，爬不起来，急忙拎着篮子上前。

「你别急，我给你送汤来了。」

洞穴里阴暗潮湿，还有作呕难闻的气味，但是姐姐身上倒是有一种奇怪的异香。

四周很暗，我偷偷的瞄了瞄，没看出来这和其他山洞有什么不同。

洞神是每天怎么把赏赐放在洞口的，听说有地下暗河，难道是从下面浮上来的？

还有那些男人挖的隧道呢，不会是在那边的土堆那边吧。

我刚准备溜过去看看，没想到「啪」的一声，在我耳边炸开。

我扭头一看，竟然是我姐没好好喝药，碗掉在地上，浓黑的汤汁洒落一地。

遭了！

要是被阿妈知道了姐姐没喝，我要被活活打死。

去年我不小心把她收的豆子打翻了，她发疯似的抡起扫帚就打我，扫把都打断了，打的我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隔壁婶子劝她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她骂我，说我丑八怪丧门星，打死也是活该。

我一直想当神女，这样就能为家里赚钱，让爹娘开心，我就不用挨打了，打在身上好疼啊。

「姐！」

我急的大喊一声，这不是害我吗？

原本还一直蜷缩垂眸的姐姐听到我喊她，她像是发癫了立刻抬起头，脏污的双手扯着我的袖子，从她那破碎的嗓子里喊出怪异的嚎叫。

「啊啊啊！」

她原本迷蒙幽深的眸子，此时变的恐怖焦急。

隐约中我甚至能看到她白皙的胸前破了皮，还有一些黏糊糊乳白的东西，像是浓稠半干的稀粥，甚至在她雪白的大腿上都有勒的很深的红痕，渗出了血。

「姐，你怎么了姐？」

我刚要问她，却看到我姐张开的嘴巴里红通通的，黑暗里，她的嘴角带着血，越张越大，快要咧到耳后根。

妈呀，我吓的直接跌坐在地上，扭头一看，天黑了。

我想起了我妈的话。

天黑之前必须回去。

不顾我姐嗓子里发出恐怖的嘶喊，我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可是已经晚了，洞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接着，一团庞然大物的影子堵在了我的面前。

3

我以前听村里的人说，洞神是我们村里的保护神。

我们生活的大山，山洞很多，洞神就是土地神之类的，保佑一方土地。

而洞神娶亲，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那会村子里民不聊生，据说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一次夜间回家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山洞大开。

竟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俊美的男人，两人坠入爱河，姑娘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做了一个梦，然后洞口里摆满了金银珠宝，她家一夜暴富，村子里也好起来了。

洞神对姑娘念念不忘，于是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准备迎娶，但是因为凡人和天神不能通婚，姑娘要在山洞里成神之后，再来迎娶，夫妻回到天宫做神仙眷侣。

被洞神夫妇眷顾的家庭和村落，也会一直兴旺发达。

后来世世代代就这么传下来了。

至于洞神，有人说他身形高大，英俊挺拔，也有人说他个子矮小，青面獠牙。

各有各的说法。

谁也没见过，可能只有洞房那天被送到底下的神女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吧。

我面色惨白的看着笼罩在自己身上张牙舞爪的黑影，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洞穴里亮起了光，而我也终于看清了昏暗里洞神的样子。

——竟然是我阿爹。

洞神是我爹？

「啪！」

我爹一个大耳刮子把我扇清醒了。

我这才看到我爹提着煤油灯。

他的身后还有好几个光膀子的精壮汉子，异样的眼神都越过我爹的肩膀，直直的刺向我。

「阿苗，你咋也在这里。」人群里有人说话了。

我一看，是邻居家的哥哥。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没娶亲，每次背着锄头从田里回来都给我带了几颗酸酸甜甜的野山楂，村里有人打趣他，这么喜欢阿苗不如娶她。

我脸红了，阿凉哥却板着脸，别乱说。

「我阿娘脚崴了，我给姐姐送药来。」

阿爹狐疑的看了看我，再看看石台上安静趴着的姐姐，也没说话。

我不放心，刚才姐姐的样子好恐怖，不会是疯了吧。

就跟三年前那个神女阿湘一样，进洞第二日就疯了。

阿湘每天神志不清，不穿衣服从洞里跑出来在村里乱逛，每次都被她阿爹绑了送进去。

送到洞房的前一天晚上，她失足从山崖上掉下去了，头着地，被找到的时候还没咽气。

那会，阿娘带着我和姐姐在挖红薯，我力气不稳，一锄头下去把土里埋着的红薯咔嚓削掉一半，红皮白心，淌着汁水。

看的跟阿湘摔破的脑瓜似的。

我吓了一跳，然后又被阿娘扇了一个大逼兜。

挖坏的红薯不值钱，不能卖了。

她又戳着姐姐的头，警告她老老实实的去选神女，要是她死了神明会怪罪，我们家也会大难临头。

还说阿湘没有那个命，活生生把自己作没了，当神女有什么不好，不用带娃不用干活，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姐没事，我们是凡人，凡人享受人间香火是本来要折寿会死，洞神会帮助修行炼化她妻子的三魂五魄，你姐姐在肉身成神呢，所以神志不清。」

阿爹又笑眯眯的看着我。

「阿苗，你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吧？」

「没有啊。」

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煤油灯照着的光恍恍惚惚，我总觉得我阿爹脸上的笑很是渗人。

「那就好。」我爹拍了拍我的肩膀，「天黑了，回去也晚了。」

「阿苗还小吧。」阿凉哥问道。

「也不小了，丑是丑了点，但是能用，她今天晚上要是看见了什么，可不好说。」

阿爹带着阿凉哥和那几个光膀子的男人往洞里钻，洞口很窄，这会已经满满当当站不下人了。

我从地上捞起碗和篮子往旁边站。

和阿凉哥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被他一拉，手指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我手心里被他塞了一张小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用血写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