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大时，因为我是女孩，我妈把我丢在了村口。

赶上知识青年下乡，一位女知青捡走了我。

生母却不愿放过我们。

她造谣女知青未婚生子，怕丢人，才赖在村里不敢走。

搞得所有人路过我家门口都要吐口水。

几十年后，生母的儿子长大成人。

为了给儿子找工作，她求到身为厂长的我这里。

我淡淡一笑。

“您不是说你儿子是在世金龙么？您让他飞一个我就要他怎么样？”

1.

“彩霞，不好了！你妈让派出所的给抓起来了！”

李晓芳从外面跑进来，气都没喘匀，话说的一顿一顿，我好不容易才听懂她说的意思。

“什么？！”

我一下愣住了。

我不怀疑她话的真实性，她可是跟我一起在村里长大的。

从小到大就她能跟我说上几句话，她没必要骗我。

“咱们边走边说！”

我拉住她的手，说着就要朝厂子外面跑。

“刘工！这图纸还没看完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徒弟在后面叫住我。

“这样，你跟我师傅说一声，就说我家里有急事，回去一趟，到时候回来跟她说明！”

和晓芳半跑半走到汽车站，直到坐上车，她才小声跟我说清楚真相。

“是张强他媳妇，说逮到你妈和她老公偷情，找村长去闹，村长吵不过，就让派出所的过来解决问题。”

我冷冷一笑。

哪里是吵不过，我看村长根本就不想管！

他们都是我生母那伙的，听她造谣，从小就跟我妈作对。

明明我妈是帮着村里干活的女知青，在她们嘴里，就好像特意来乡下勾人的狐狸精！

早年我就劝我妈来城里跟我一起。

她非要等我分了房子才肯过来，怕给我添麻烦。

这么多年，她里里外外受了村里这帮人多少窝囊气。

我想想都为她抱屈！

“彩霞，咱们现在是直接去派出所么？”

“对！我倒要看看张强他媳妇究竟想干什么！”

2.

“警察啊！你们可得帮我做主啊！”

刚进派出所大门，我就听见里面传来张强媳妇许慧的声音。

她跪坐在地上，在派出所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围着她旁边的几个警察都一脸无奈。

“我没啥工作，就在家种种地，这不要脸的臭婊子！趁我去打水勾引我老公！你们必须把这女人给浸猪笼才对！”

“大姐，咱们新中国是法制社会，不讲老旧制度那一套，您先起来上凳子上坐一会，等我们问清楚给您答复行不？”

“不行！你们是不是看那臭婊子的女儿是总工，才包庇那贱货！我就在这坐着！你们要是不帮我做主，我今天就一头磕死在派出所算了！”

“那你就磕死吧！”

我听不下去，出声吓道。

这女人真当我妈是好欺负的，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刘彩霞？呵！你来的还挺快！”

许慧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瞟上我身边的晓芳。

“原来是你这贱货嘴欠，小时候我看你就不是好东西！看人家刘彩霞混的好，巴巴地往上贴！结果贴出什么了？这么多年还是农民！跟我也没什么不一样！”

“许慧！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是我自己上到初中就不念了，跟人家彩霞有什么关系？！”

“呸！两个小婊子，没一个好东西！”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要吵去外面吵，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从里面出来一个更高级别的警察，他声音很大，瞬间就盖过了所有人的话。

“咦？你是刘工？”

警察看到我，眼睛亮了亮，好像认出了我是谁。

这一眼也让我想起了他。

上半年厂子来人办了场讲座，我跟着师傅去听了，还跟他握过手。

“是你啊乔警官。”

我对着他点点头，提起我妈的事。

“你们这里是不是来了个叫李倩的女人，能不能通融让我见见，她是我妈。”

“李倩？你是说跟人偷情被逮起来那个？”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一笑。

“当然，刘工你妈肯定干不出那事，你等着我去问问，过会争取让你们娘俩见一面！”

“等会！”

许慧从地上爬起，猛地拦在乔警官面前。

“还说你们警察没跟她勾结，凭什么她说见就让她见！再说了！李倩也不是她李彩霞的妈！”

“什么？”

乔警官满脸迷惑，侧过头看我，似乎在征询我这话的真实性。

我都要被许慧气笑了。

“许慧，你凭什么说李倩不是我妈？”

“因为我才是你亲妈！”

3.

身后不知何时，呼呼啦啦走过来一群人。

我一转头，我那个碎嘴子生母就在其中，刚才的话就是她说的！

“彩霞，别在这胡闹了，跟妈回去吧。”

她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动作。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跟妈拌两句嘴，就出来随便认人当妈，现在还掺和进这事，多丢人，快跟妈回家！”

“就是！彩霞，你是不是出来读书读傻了，念个大学你妈都不认识了？怎么随便上派出所认人当妈呢！”

“秀兰！赶紧带你家彩霞回去，在这待着就知道给咱们村丢人！”

生母身后跟着好些个村民，都是早年联合起来一起欺负过我们母女的。

我不知道她今个搜罗这些人过来干什么，但肯定没好事。

“于秀兰，从你把我丢了那一刻开始，咱们母女情分就断了，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想干什么，但我告诉你，这是我家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你这么说就太伤我心了彩霞，妈啥时候丢过你？”

于秀兰捂着胸口，一副很伤心的表情。

“乔警官是吧，这是我们村里自己的事，就不叨扰你们警察了，李倩和张强就先关你们这，家事我们回去解决。”

一个高大的男村民冲着乔警官点点头，上来抓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拖。

我拼命挣扎，也是这时候我才发现。

不知何时，晓芳已经被一起来的她爸妈捂住了嘴，拽到了门口。

“哎哎哎！你们怎么能证明你们是一家的，你们可别在我们派出所干拐卖妇女的事啊！”

可能是看我挣扎的太剧烈，乔警官忍不住开口。

“还好我出来带了户口本，警察你看。”

晓芳她爸让另一个人按住她，自己从怀里掏出个本子递给乔警官。

“这页写的是我女儿李晓芳的名字，我就是她亲爸，我管自己的孩子你们不能反对吧？”

“那刘工？”

“乔警官，你不能听这孩子瞎说，你看看，她跟她妈长得多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就是跟她妈吵架不服气，故意过来派出所气他妈的，我们这么多人接她回家，她气也就消了。”

我的嘴巴被高大村民捂住。

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妇女使劲拉扯我的胳膊。

我被拖出派出所时还能瞄到乔警官犹豫不决的表情。

该说不说，我跟我那个生母，真的很像。

人家都说女儿像爸，我偏偏像她这个妈。

乔警官这种阅人无数的，肯定能看出我们的血缘关系，指望他来救我是不可能了。

我和晓芳被村民们拖上派出所门口的三轮车。

似乎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村民们还在我们身上绑了绳子。

路过的人看他们是在派出所门口做出这事，也没多想，看个热闹各自走了。

我真没想到，为了带我回去，他们把村长的三轮车都开了出来。

这要说村长毫不知情，根本就不可能！

我更好奇的是，她们又是诬陷我妈，又是绑我回去，究竟想干什么？

4.

三轮车开出去一段路，逐渐远离城市。

路上颠簸，一直捂着我嘴的男村民放下了手。

这时候，他们也不怕我跑了。

我怎么也跑不过车，就算跳下去，也很快会被抓回来。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冷静。

清清嗓子，我问于秀兰搞这么大阵仗，到底为了啥。

“为了啥？彩霞，你可是我亲女儿，我当然是接你回家跪拜咱们列祖列宗的啊！你说你在外面飘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于秀兰，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要是早想认我回去，你早就这么干了！现在我长大了，有工作了，你非要我回家，你当我是傻的不成？！”

“彩霞，不管你怎么想，你到底是我亲生女儿，当初咱家困难，我不得已才把你丢了，这么多年，妈这心里一直不好过，你真是一点不知道当妈的心！”

我不想听她这些官话，直接开口将她打断：“于秀兰！都这个时候了，你嘴里能不能有句实话！”

“彩霞，你这孩子，你说谁天天把自己亲妈的全名挂嘴边的？”

她装模作样抹了把脸，眼神却透出一瞬精光。

“彩霞，你今年得有小三十了吧，这年头谁家姑娘这个年纪还不结婚的？正好我在咱家附近给你说个煤，这次带你回去就是见见面，没啥问题咱们就定下来！年后就办婚礼！”

听这话我心里沉了沉，本来我就有所猜测，这下终于能确定了。

我算是生母的第一个孩子，她把我丢了后又拼了两个女儿，才生了小儿子。

许是听人说女儿留下来能给家里干活，她没丢了我那两个妹妹。

从小她就对自己儿子寄予厚望，要什么给什么，没钱出去借也得把东西送到她儿子手里。

被这么惯着长大，什么样的都出息不起来。

我这个弟弟周盼龙，年年轻轻就不读书了，早早出去混社会。

可惜跟的不是什么好人，被人骗光钱不说，还染上了赌瘾。

三天两头伸手朝家里要钱，不给还会动手打人。

别管是亲生爸妈还是亲姐姐，他都打过。

我在外地念书的时候，没少听我妈跟我讲。

我还笑说这是于秀兰的报应，谁让她做了那么多缺德事。

两年前周盼龙不知怎的，欠了一大笔钱，被人堵在家门口要债。

那些人扬言报警都不好使，要是不给钱找机会要烧了于秀兰的房子。

没办法，于秀兰想了个阴招。

她找到隔壁村里比较有钱的庄稼户，把我的两个妹妹嫁给了他们家的两个傻儿子，一人收了五千块的彩礼。

拿回彩礼，她不仅帮周盼龙还清欠款，还潇洒了好段时间。

看起来，她是钱花没了，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冷哼一声：“于秀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就是嫁人，也不可能嫁给你介绍的歪瓜裂枣！”

“彩霞，你这话说的，好像妈帮你介绍对象是害你一样！”

听我这么说，于秀兰也不生气。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再说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跑也跑不出去，安心跟我回去吧彩霞！”

就在这时，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一辆轿车，唰的一声拦在我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