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依旧情已逝

2025-07-07 15:58116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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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嫁给沈淮之的第五年,他说委屈我这么多年为了他的事业隐婚。然后带着另一个女人光明正大地站在镜头前。

我自虐般的一遍遍重复播放着,视频里沈淮之拥着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子,然后当着全世界的面,高调宣布这是他的一生所爱。

“六年前,我在南疆拍戏,中了巫山脚下的迷瘴,是阿珠救了我。”

“她是我见过最善良可爱的女孩。”

“我愿意一辈子呵护她。”

……

顶流当众表白,多么坚定感人的爱情啊。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路人,应该也会很羡慕。

可偏偏我是沈淮之隐婚的妻子。

1

沈淮之回来时,新闻还在重播。

他愣了一瞬,随即开口:“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懒得再重复了。阿珠六年前救过我,我要报答她。以后就让她住在这里吧。”

我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沈老师别胡说。”一个女声传来,带着嗔怪:“明月姐,我只是沈老师的新助理,您别误会。”

助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用过女助理。

“沈老师接下来的戏是一个与异族相爱的已婚角色,他只是在新闻里开个玩笑,找找感觉。”

新闻后段,确实是他笑着与媒体朋友解释自己只是开个玩笑,顺便宣传新电影。

可他的手一刻也没有从女人的肩膀上移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沈淮之,我也来自南疆,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找感觉,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外人?”我的声音透着沙哑。

我仿佛听到女人带着疑惑的“啊”,但很快被沈淮之不屑的声音盖了过去。

“你只是个普通巫族女子,阿珠可是巫族圣女。”

“更何况都在一起四年了,我对你就像左手摸右手,哪还有什么感觉。”

“再说了,你一个家庭主妇,知道什么是入戏吗?能帮到我什么?”

她是巫族圣女,那我是谁?

六年前,漫山迷瘴下,是我用心尖血救了他,又背着昏迷的他一步步走了出去。

但因为族内还有事,便将人放在了附近的村落。

一年后我下山历练,与他相遇。

对他来说是初遇,对我却是重逢。

带着少年意气的沈淮之像一个太阳一样,热烈地闯进我的生活。

用他全部的积蓄,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花,漫天璀璨下,我淹没在他眼里的深情,答应了他的求婚。

婚后,我从未提起当年的事,他只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巫族蛊女。

我亦不希望我们的爱情掺杂了恩情,变得不纯粹。

可如今,这却成了他爱上另一个人的理由。

“她救了你?那她是怎么救的?在哪里救的?取血的疤还在吗?”

“赫澜明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沈淮之的语气带着怒气。

女子带着颤抖的声音问,“沈老师,明月姐的名字是赫澜…明月?”

“是啊。”不等沈淮之回答,我站了起来,转过身,直视着她:“如果你是巫族人,应该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吧。”

女人仿佛被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喃喃道:“怎么会是你?”

每一个巫族人我都认识,可她的脸很陌生。

短短四年,不可能出现一个这般年岁的,我从未见过的巫族人。

“阿珠,阿珠,赫澜珠,你怎么了?没事吧?”沈淮之急切地将人搂在怀里。

赫澜珠?阿珠?阿蛛!她是我的养蛛侍女—阿蛛。

仔细端详下来,脸部轮廓与阿蛛别无二致,但这张脸却不一样了,更娇嫩欲滴、光彩照人。

“赫澜明月!你吓到她了,道歉!”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他还寂寂无名的时候,我因为甩了揩油的投资人一巴掌,被逼着道歉。

袖子里的蛊虫蠢蠢欲动,但为了沈淮之的事业,我打算息事宁人。

可腰还没弯下,就被拦住,他将酒泼在投资人脸上,带着我扬长而去。

“月儿,即使我再无能,也永远不要你为了我去跟任何人道歉。”

他的眼比那晚的星光更夺目。

但今天,却要我因为几句话就跟她道歉。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阿珠的反应比我更大。

“不……不必了。”

2

可娇弱的模样更激发了他的保护欲。

沈淮之从卧室里拿出我珍藏的陶罐,里面是我养了十年的三只续命蛊,一直没有孵化成功。

“你如果不道歉,我就将里面的东西扔到水里。”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明明知道这三只蛊虫怕水,也知道我是要用来救昏迷多年的妹妹。

陶罐一点一点逼近水面,赫澜珠的脸上也由柔弱变成隐秘的期待。

“道歉,我道歉。”我不敢用妹妹的性命开玩笑,还是屈服了。

突然,赫澜珠一声惊呼,仿佛要晕倒的样子往地上摔去。

沈淮之松开手就要去搀扶。

陶罐落下。

我直接飞扑去救,身子砸在鱼缸上,又一起坠落。

满地的玻璃碎片被压在身下,鲜血淋漓。

我顾不得疼痛,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查看,水还是进去了,其中一只已经死亡,但幸好还有两只。

将它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地上的血才提醒着我身上的剧痛。

“淮之,我好疼啊。”忍不住呼唤他。

可他正捧着赫澜珠被飞溅碎片蹭到的手,小心翼翼地呼着气,眼里尽是心疼的碎光。

“沈老师,我好怕啊。”她指着满地的血。

“别怕。”

沈淮之将人拦腰抱起,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地捂着赫澜珠的眼。

“我先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顺便做个全身检查,好好的怎么就要晕倒。”

直到临走,都没给我一个眼神,只是吩咐我在他回来前将地面收拾好,不能有一丝血迹。

咬牙对着镜子清理身上的玻璃碎片,偏偏正好有一片玻璃卡在了我的左侧心口,那道为了救沈淮之的疤痕上。

它仿佛是在告诉我,不值得了。

跪在地上清理时,那渗进地板的血怎么擦都擦不掉。

拔玻璃都没掉的眼泪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刚结婚的时,我们没钱请保姆,所有的家务都是他亲自做。

现在有钱了,他变得忙碌,再加上职业的特殊性,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所以我一点点学会了收拾家务。

在我第一次擦地板的时候,他哭了,抱着我说不会让我的付出白费。

我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沈淮之,真的会爱上了别人。

沈淮之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我因为疼痛还没有睡着。

他递给我一杯牛奶:“喝了。”

牛奶里的黑色点状物是那么显眼。

“这是什么?”

沈淮之似乎根本不怕被我发现。

“阿珠给我的问心蛊,中蛊者会如实回答下蛊者的三个问题。你不是说是你救了我吗?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面前的男人俊美依旧,可脸上的冷酷是我从未见过的。

“好,我证明给你看。”如果他只是被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那我愿意证明。

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明月,六年前是谁救了我?”

“是我。”

突然,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疼得我蜷缩起来,怎么会这样!

“我……没……没有……说谎……”

我的痛苦仿佛在他意料之中。

“我知道。因为我向阿珠要的就不是问心蛊,而是谎言蛊,中蛊者必须要说谎回答三个问题。”

“阿珠看到你时的惊慌失措的样子,早就暴露她不是救我的人,也不是圣女了。”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波疼痛,我艰难地开口:“既然你知道我救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沈淮之的脸上带着纵容的笑,

“因为你今天吓到她了。”

“阿珠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不一看到你就伪装不下去了。冒名顶替不过是想让我多喜欢她些罢了,这种小心思纵容几分又何妨。”

“她都告诉我了,你才是真正的圣女。她只是想编造一个高贵的身世,能配得上我而已。”

“月儿,我是个演员,每天和同一个人在一起,会失掉表演的灵感的,我需要找点刺激。”

“放心吧,我和她只是玩玩而已。”

“不会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3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可他看着赫澜珠时的眼睛,是那么专注又深情。

哦,对了。他是个演员。

他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救他的是谁。

连蛊虫都会在找到自己的命定的另一只后,死生不弃。

他却需要刺激,那是不是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各种各样的刺激。

“又为什么非要让我中谎言蛊?”我不解。

“因为阿珠不愿意住过来。你是巫族圣女,只有你中蛊,她才会愿意留下来照顾你。”

说着,将我汗湿的头发捋至而后,很是体贴的样子,可说出口的话却冰冷刺骨,

“我确认过了,这蛊只会让人疼痛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一次谎言会换来十次钻心蚀骨的痛,长夜漫漫,你慢慢熬吧。”

“阿珠还在医院,我先去陪她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第二波疼痛袭来,比身体的疼痛更致命的是过往甜蜜的回忆。

嫁给沈淮之的第一年,我们挤在破旧的出租屋里,他说会永远只爱我一人。

嫁给沈淮之的第二年,他用熬夜、淋雨、被导演骂……得来的全部片酬,买了一套房子,只写了我的名字。

嫁给沈淮之的第三年,我们躲在长枪短炮的镜头后尽情接吻,他说未来会越来越好,他会将最好的一切捧给我。

嫁给沈淮之的第四年,他成了万众瞩目的顶流。可还每次宁可多坐两小时的飞机,也要回我们的家。他说只有睡在我身边才有安全感。

嫁给沈淮之的第五年,他带着年轻的情人来到众人面前,而我成了他讨好、留下情人的工具。

原来,他的永远只有五年。

五年时光,换五次原谅。

第一次是被水淹死的一只续命蛊。

第二次是骗我服下的谎言蛊。

还有三次,便是我离开你的时候。

再次醒来时,沈淮之正和赫澜珠在厨房嬉闹。

赫澜珠的口红早就晕开了,衬衫扣子敞开,脖颈处是带着湿润的点点红痕。

我敲了敲玻璃门,忘乎所以的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赫澜珠红着一张脸,缩在沈淮之怀里。

沈淮之抽出的手指还带着点点晶莹。

这一幕,让快一天一夜未进食的我一阵恶心反胃。

这就是他要的新鲜刺激吗?

一份芒果蛋糕被端了上来。

“明月姐,我特意给你买了我最爱的芒果蛋糕赔罪,你快尝尝吧。”

所以他们在厨房“忙”了一上午,就是一块买来的蛋糕?

见我半天不动,赫澜珠揽住沈淮之的胳膊轻晃:“沈老师,你不是说明月姐已经原谅我冒名顶替了吗,为什么不肯吃我的赔罪蛋糕?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快吃,这可是阿蛛一早去给你买的新鲜蛋糕。”沈淮之不悦的声音响起。

新鲜蛋糕?呵,黏腻的奶油已经软榻,顶端的芒果泛着腐败的黄黑。

“这是芒果蛋糕,你确定要我吃吗?”因为长时间未喝水,我的嗓音沙哑干涩。

沈淮之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我确定。”

4

眼前的男人好像已经忘了在我第一次吃芒果过敏后,他是怎么孩子气地说:“月儿对芒果过敏,那以后芒果就是我最讨厌的水果,我们家再也不能出现芒果。”

哀莫大于心死,我拿起勺子机械般吃着,黏腻的糕体滑过喉咙,我似乎能感到血腥上涌。

身上已经泛起了红点,呼吸越发急促,腹部更是被千百只虫子咬噬般刺痛。

“吃完!”沈淮之晃了晃手机:“救护车已经给你叫好了。全部吃完。”

他叫了救护车,这说明他记得我过敏。这一认知让我的心疼到麻木。

他不仅仅是为了赫澜珠,还是在做服从性测试,想让我学会接受他对新鲜、刺激的需求。

挖蛋糕的手在颤抖,强撑着吃完一整个。

昏过去前,只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恍惚间,有什么从我的身体里流逝。

“病人伤口未得到及时处理,感染发炎引发高烧。”

“接触大量过敏原,严重过敏,引起流产。”

“因长时间处在剧烈疼痛中,病人身体极度虚弱。”

迷迷糊糊间听到医生的诊断,原来我有了孩子,可他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逝去了。

失去意识前,我告诉自己,这是第三次,为了我的孩子。

干涸的嘴唇被人细心地用棉棒沾水湿润,有一只冰凉的手克制又情难自禁地从我的脸庞滑过。

“别……别碰我……”

我以为是沈淮之,挣扎着醒来,下意识拂开他的手。

却对上一双深邃、克制但陌生的眼睛。

“你是谁?”

眼睛的主人回答:“冀司南。”

“你丈……”犹豫了一下又改口:“沈淮之,下一部电影的完全投资人。”

冀司南?即使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过他的名字。

京圈太子爷,数次登顶全球首富的男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环顾一圈,偌大的房间只有我和冀司南。

沈淮之人呢?

冀司南仿佛看出来我的疑问:“他的助理饿了,他们去吃饭了。”

又斟酌着用词:“赫澜明月小姐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啊。沈淮之和助理的关系……不一般啊。”

沈淮之是疯了吗?当着投资人的面都不遮掩一下,这是笃定自己顶流的地位屹立不倒吗?

却忽略了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冀司南突然弯腰,棱角分明的脸凑得很近:“赫澜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报复回去?”

“沈淮之身边有了小情人。”

“你也可以找一个?”

“我很乐意效劳。”

这是在自荐当小……三?

还是有钱人的什么新游戏?

“你们在干什么?”沈淮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