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世间唯一仅存的织梦师,能将破碎的生魂重新编织完整,只要对方陷入昏迷不超过七日,我便能将其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
上一世,傅家老太君掷出亿万家产,求我修复了傅斯年弟弟傅斯远的生魂。
事成之后,傅斯年对我展开了近乎疯狂的追求。
我以为他情根深种,皆因我对他弟弟的救命之恩。
直到我怀胎八月,那个曾被我救回的傅斯远,却用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我的小腹。
我倒在血泊中,祈求傅斯年救救我们的孩子。
他却任由我的生命流逝,将我锁在密室里,与数十条毒蛇共处一室,最后命人将奄奄一息的我从顶楼抛下。
“什么狗屁织梦师,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低贱女人。”
“你可知道,我弟弟那场意外是我精心布置的棋局,就因为你的出现,害得薇薇被迫远走他乡,最终客死异国。”
“是你害了她,我要你用你和你肚子里杂种的命来抵。”
“你不是号称能编织生魂吗?那你现在就把自己摔碎的魂魄补起来啊。”
我在无尽的怨恨中坠落,粉身碎骨。
1
再次睁开双眼,我回到了傅家老太君携重金登门的那一日。
我立马回绝了她。
“老太君,天命已定,强求不得,破碎的生魂是无法弥合的。”
“他可是斯年唯一的弟弟,是我傅家未来的希望之一啊。”
傅家老太君听闻我的话,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垮塌下去。
多年前一场意外,傅斯年身体受了重创,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傅斯远,是他这一脉唯一的延续。
上一世,也是我凭借特殊体质才侥幸怀上他的骨肉,却被他那般残忍地从高楼抛下。
身体被撕裂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骨髓里,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正在这时,傅斯年缓步从门外走进,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他眼神轻蔑:“祖母,姜宁根本就是个江湖术士,她哪有什么修复生魂的本事。”
话音落下,他将身后的林薇薇拉到众人面前,语气急切:“这位林小姐,才是真正的织梦大师。”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老太君,极力想将我贬斥为无用的骗子。
前世他可没有出面阻拦。
难道,傅斯年也重生了?
老太君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急切地望向林薇薇。
林薇薇自信地摇了摇手中的引魂铃:“救人一命,功德无量。”
“我更不会像某些人,开口就要天价酬劳,今日我分文不取。”
傅斯年鄙夷地扫了我一眼:“祖母,这种装神弄鬼的货色,就该直接乱棍赶出去。”
老太君却沉下脸:“姜小姐方才已经婉拒了我的请求,斯年,不可无礼。”
傅斯年脸色微变,随即转向我,声音冰冷刺骨:“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神色平静,语气淡漠:“傅先生多心了,既然傅先生已有高人相助,那我就不打扰了。”
傅斯年冷哼一声,在我转身之际,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姜宁,这辈子有薇薇在,你休想再踏入傅家半步。”
“你这种骗子,只配在阴沟里腐烂发臭,竟也妄图和薇薇争抢”
他用言语宣泄着对林薇薇的深情,可前世,他也曾在雷雨夜将我紧紧拥在怀中,双目赤红地恳求我不要离开。
我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傅家。
就在我迈出傅家庄园大门的刹那,我感到一股精纯的魂力瞬间消散在空中。
我心中一凛。
傅斯远,魂飞魄散了。
想起前世那个亲手用毒刃刺穿我腹部的少年,我漠然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我不会再救他。
2
我刚走出傅家地界,便被一大群人堵住了去路。
他们个个面带悲愤,朝我泼来一盆盆腥臭的狗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神棍!我儿子还躺在医院,你见死不救!”
“丧尽天良的贱货!你爹妈是近亲结婚生出你这个畸形儿吧?你收的那些昧心钱够不够你买棺材!”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脸穷酸相还敢自称大师,滚回你的下水道去吧!”
“把她那幅骗人的破画给撕了,看她还拿什么招摇撞骗!”
无数只手抓向我,抢走了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用以安抚生魂的《静心图》。
我拼命挣扎,眼睁睁看着那幅古画被他们扯碎,又被踩在污泥之中。
我的手背被一个壮汉用皮鞋跟死死碾住,尖锐的疼痛直冲天灵盖,疼得我眼前发黑。
我竭力抬起头,辨认着那些扭曲的面孔,没有一张是我见过的。
这些人,根本不是我曾经拒绝过的那些求助者。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我猛地扭头望向傅家庄园的方向。
傅斯年正揽着林薇薇的腰,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欣赏着我的惨状。
我开口问道:“是你做的!”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是我,如何?”
“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
下一刻,他伸手捂住林薇薇的口鼻:“薇薇别闻,太臭了。”
我指甲深陷掌心,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前世害我坠楼惨死,今生又用如此卑劣的伎俩。
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忍不住冷笑起来:“傅斯年,你有闲工夫在这看戏,不如想想怎么给你那一脉续上香火吧。”
话音刚落,傅斯年快步上前,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我的脸上,我的头狠狠撞在背后的墙壁上,耳中嗡嗡作响。
他双目猩红,从齿缝里挤出话来:“贱人,你还敢诅咒我傅家。”
“放心,就算你挫骨扬灰,我傅家也安然无恙。”
他直起身,掏出一方手帕仔细擦拭着手掌,仿佛碰了我一下都嫌脏,然后将手帕扔在我脚下:“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打个半死,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那群人立刻再次围拢上来,辱骂和拳脚淹没了我。
我蜷起身子,将涌到喉头的血腥味和呻吟一并咽下。
比起前世被毒蛇啃噬的痛苦,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身上的剧痛反而让我愈发清醒,想到傅斯远彻底消散的生魂,我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
傅斯年,你弟弟的命,是你亲手葬送的。
我看你没了唯一的弟弟,将来拿什么去跟傅家那些虎视眈眈的旁支斗。
我凄厉的笑声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停下了动作。
傅斯年见状,面容更加扭曲,他伸出手指着我,怒吼:“给我继续打!”
我闭上眼睛,抱紧了自己,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并未降临。
只听一声清冷的断喝声传来:“都住手!”
3
我缓缓睁眼,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清冷的男人映入眼帘。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温声问道:“姜大师,您还好吗?”
我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抹去唇角的血迹,轻轻摇头。
傅斯年看到来人,脸色骤然一沉:“萧景辞?”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傅家的地盘,不欢迎萧家人。”
萧景辞并未理会他,只是垂眸看着我,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恳切:“姜大师,请您出手救我妹妹一命。”
话音未落,傅斯年便夸张地嗤笑一声:“你叫她什么?姜大师?”
“一个招摇撞骗的跳梁小丑,也配得上大师二字?”
“姜宁,你的本事见长啊,这么快就攀上了萧家?”
萧景辞将我护在身后,目光冷冽地与傅斯年对视:“傅总,说话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
“姜大师的声誉,不是你能随意诋毁的。”
说完,他转过头,眼中带着血丝,再次请求我去救他那因受惊过度而生魂破碎的妹妹。
我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还在七日之内,尚有可为。
今天傅斯年导演的这出闹剧,已让我的名声受损,我必须做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我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傅斯年,你我之间,来一场赌局如何?”
“就赌我和你身边的这位林小姐,谁能真正唤醒一个沉睡之人。”
“我拿我的所有来赌,你接吗?”
林薇薇闻言,轻蔑地上下扫视我一番,掩唇笑道:“姜小姐的全部家当?是那张被踩烂的破画,还是你身上这件沾满污泥的衣服?”
“斯年哥哥,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
傅斯年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一个亿,赌姜宁输得精光。”
我冷笑一声:“傅氏集团的继承人,格局就这么点?我跟五个亿。”
傅家门前的风波早已吸引了众多看热闹的权贵子弟,听到我们的赌局,纷纷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我无视周围的嘈杂,压下心中的激动,平静地加码:“外加城东那块价值连城的地皮。”
“傅总,你还敢跟吗?”
傅斯年尚未表态,林薇薇却在他身边抛出了一句让全场哗然的话。
“我们跟,用傅氏集团最核心的生物科技产业做赌注。”
傅斯年有些迟疑地看向她。
林薇薇抱着他的手臂,柔声说:“斯年哥哥,我就是要让这个姜宁输得一败涂地。”
“我们稳赢的局,顺便还能敲山震虎,让萧家也知道我们的厉害,不好吗?”
傅斯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想到自己早已布下的后手,他觉得万无一失。
这一局,他赢定了。
他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我:“傅氏的核心产业,可不是你那些零碎能比的。”
我还想继续加注,萧景辞却按住了我的手,他沉声道:“我跟,用萧家传承百年的‘药王谷’。”
我讶异地看向他,想阻止:“你不必……”
萧景辞扶着我的手臂:“走吧,救人如救火。”
我和傅斯年迅速签下了赌约协议。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好事者更是直接开启了现场直播。
4
抵达萧家后,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但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气。
未等萧景辞引路,我便循着那股怨气,径直走向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
进入静室后,我点燃随身携带的安魂香,又取出七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准备施展“七星归魂术”。
然而,香刚点燃,烟雾便没有如常般袅袅升起,反而在空中凝成一团,久久不散。
我心中一沉,情况有异。
我这边正凝神思索,直播画面里传来傅斯年尖酸的嘲讽:“怎么,戏演不下去了?”
“姜宁,你现在跪下来磕头认输,再绕着傅氏大楼爬三圈,学狗叫给我听,我心情好了,或许可以免了你的赌债。”
我置若罔闻,无视了傅斯年的聒噪和直播间里满屏的讥笑,我将一根银针刺入香灰,针尖瞬间浮起一层淡淡的黑锈。
我朝萧景辞摇了摇头:“我必须进入‘通感’状态,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他眼中满是忧虑地望着病榻上的妹妹,片刻后,他沉稳地开口:“姜大师,尽力即可……切莫伤了自己。”
“我们萧家,都信你。”
我心头一暖,朝他颔首示意,随后盘膝而坐,将家传的玉佩、静心符、凝神珠一一佩戴妥当,开始运转心法,进入通感。
进入通感状态后,我立刻“看”到了萧家小姐破碎的生魂,可当我触碰到那魂魄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袭来。
是心魔。
这生魂非但破碎,还被种下了心魔。
我催动心法,试图用银针将心魔剥离,但银针一靠近,便被心魔的怨气腐蚀得漆黑。
我猛然想起被撕毁的《静心图》,心头一紧。
《静心图》不仅能安抚生魂,更能镇压心魔。
我摸了摸怀中被撕碎的画卷,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那群人,绝对是傅斯年安排的。
我想起傅家庄园外那屈辱的一幕,定是那时动了手脚。
我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傅斯年,你罪该万死!
来不及细想,我从发间抽出一根金簪,毫不犹豫地刺破了指尖。
谁也不知道,织梦师真正的力量,并非来自任何外物,而是源于自身的心头血。
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我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空中迅速勾勒出一道繁复的符文。
“镇!”
随着我一声轻喝,那道血色符文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印入了萧家小姐的眉心。
刹那间,她体内的心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化作一缕黑烟,被强行驱散。
我眼前一阵眩晕,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灵魂搏斗只是我的错觉。
我大口喘息着,从通感状态中退了出来。
缓过神后,我看着病榻上气息逐渐平稳的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我睁开双眼时,正对上萧景辞那双写满了震惊与关切的眼眸,他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指尖的伤口,目光中满是心疼。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孩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迷茫地看着周围,虚弱地开口:
“哥……我好像看到……林薇薇了……”
5
萧景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转向病床上的妹妹萧月。
“月儿,你刚才说什么?”
“你……你再说一遍?”
萧月虚弱地眨了眨眼,声音细若蚊蚋。
“我被吓到的那天……好像看到林薇薇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铃铛,对着我笑。”
“那个笑容……好可怕。”
此话一出,整个静室,乃至直播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傅斯年的表情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薇薇更是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不可能!”
“你胡说!”
“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去害你!”
我冷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缓缓站起身。
“萧小姐生魂破碎,并非意外,而是被人种下了心魔。”
“心魔会映照出施术者的模样。”
“换言之,谁害了她,她看到的就会是谁。”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林薇薇。
以及她手中那个精致的引魂铃。
傅斯年立刻将林薇薇护在身后,厉声呵斥。
“一派胡言!”
“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句梦话,也能当真?”
“姜宁,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萧景辞的目光却冷得像冰。
他扶着妹妹,一字一句地问。
“月儿,你确定是她吗?”
萧月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恐惧。
“就是她……我不会认错的。”
萧景辞深吸一口气,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
“傅斯年,看来你需要给我萧家一个交代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我靠!惊天反转!原来真正的凶手是林薇薇?”
“我就说这个林薇薇一脸绿茶相,傅斯年是瞎了吗?”
“细思极恐啊,她为什么要害萧家小姐?”
“赌局!肯定是为了这个赌局!她想提前制造一个‘病人’出来!”
傅斯年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脸色铁青。
他强作镇定。
“没有证据,凭什么污蔑薇薇!”
我走向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傅总,别急。”
“赌局还没结束呢。”
“我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现在,该轮到你身边的这位林大师了。”
“请她也当着所有人的面,修复一个破碎的生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