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出来:“病人家属在吗?”
胡景然立刻应声而出:“我在这里!”
医生给胡景然的气势所摄,怔了一下才开口道:“病人浑身多处骨折与软组织挫伤,还有内脏大出血,家属作好心理准备吧!”
胡景然略一沉默,忽推开了医生闯进手术室。
“手术重地,你不能进去!”医生尽管晓得他身份不凡,可规矩也不能随意让他破坏。
胡景然道:“你要是能保证100%把人给我救活,我能不进去!你能吗?”
无论多么简单的手术都不可能保证100%的成功率,何况里头病人生还的可能性低于30%。医生语塞。
胡景然大步走进了手术室,医生只能满脸苦逼相的跟在身后。
朴圆斜了他一下,继续低头专心缝合伤口。
胡景然没出声打扰,就默默地站在一旁。
子音没有一点生气,胡景然几乎怀疑她已经死了。
早知这样,不论子音有多惹他生气,他都应该不择手段把她留在身边。 突
监护仪忽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电图几乎成了条直线。
“病人血压下降!”
“再一次检查病人内脏,护士备血袋!” 手术台前的朴圆汗水几乎流进眼睛里,旁边的助手连忙拿手帕替他擦掉。
“病人伤口缝合完毕,确认无脏器内出血!”
病人伤势已经遏制,情况仍急剧恶化,可能是心理上的因素。
朴圆不明白病人受伤前有什么遭遇,竟丧失了求生意志?“病人想死,医生也没办法!”
“你都没办法了?”
朴圆摇头:“也许你能试试对她说些鼓励的话,病人虽昏迷了,大脑还没有停止活动,应该能听见!”
胡景然径直走过去,凑近子音耳畔道:“苏子音,你不是个要强的女人吗,怎么这样一点小伤就将你打倒了?你这样叫我想笑你,你晓得吗?当死了就可以报复害你的人吗?不要再天真了!你一死,楚阳跟苏子玲不但能逍遥法外,还没了你这块碍眼石,可以舒舒服服的在一道了!到时候就算他们不去加害你的母亲,你母亲也会因为得不到医治而去世!”
朴圆真要吐血了。
胡景然数十年如一日的毒舌还是不改,这是要将人气死的节奏啊!
子音也很无奈。她好像漂浮在一片虚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哪里都去不了,心头还隐隐有点意识,抱怨着:“这破系统,是不是死机了?”
好像听到巫女的尖叫:“别说我!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叫你来是叫你攒分帮我修系统的!不是叫你一言不合就先XXOO再XXYY的!你现在1100了,叫我啷个办?”
子音也听不懂,就觉得头疼,忽然又听到谁在叫她,说的话还真是……不客气。但是声音里的紧张和关切,连她都忽略不了。
这人是谁?老实一点会死吗?
子音苦笑,垂在身边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病人血压不再下降了,有救了!”护士惊喜道。
朴圆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胡景然一眼。
手术结束后,子音若可以在24小时之内清醒过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朴圆摘下口罩,露出他清俊然而淡漠的脸,眼圈都因为这场手术累得发红。
其实他在战场出过事之后,患上了PSTD,才不得不告别医院。现在为了救苏子音,他努力让自己回到最好状态。总算不辱所望。也算是他回归救死扶伤舞台的献礼演出吧!
“辛苦了!”胡景然诚恳道谢。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份!”朴圆累得口齿含糊,“我先回家休息吧,有事再叫我!”
胡景然恭送他离开。
夏不云还在长椅上打呼噜。
胡景然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将人踹到地上滚了两圈。
夏不云擦擦口水爬起来:“手术是不是做完了?”
胡景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淡道:“24小时之内醒来就脱离生命危险了。”
“还没彻底救回来啊!朴圆医术是退步了吗?”夏不云问。
“你想叫他拿着手术刀追杀你,我反正不会帮你的!”胡景然道。
夏不云讨好地笑道:“老板你不会去向他告密的哈?”
胡景然转头就走,夏不云追在后面:“我睡够了,老板娘这里就由我来守着就好!老板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胡景然忽回头,危险地瞪着他:“你管叫谁老板娘呢?!”
夏不云哆嗦了了一下,还是不怕死的说:“监护室里里里头的那位!”
胡景然对着他小腿就踹了一脚,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全力踹出一脚,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夏不云虽在军营里头操练得皮糙肉厚,也疼得直龇牙,跛着脚窜出老远,不满地嘀咕道:“三十岁的人了还没讨老婆!难怪了!你是个暴力份子!以后不会家暴吧!”
胡景然警告道:“她醒了后你敢在她面前乱叫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不云往后缩了一缩。
胡景然转身走开,他就冲胡景然的背影作鬼脸。
瞧胡景然这热乎劲,他还以为老板娘已经被拿下来,原来是老板一厢情愿啊!真是一个没用极了的老光棍!
胡景然回头催:“嘀嘀咕咕干什么?快跟上!”
夏不云赶紧追上胡景然,谄媚的道:“老板,有我在!你就快点回家休息吧!老板娘有我守着,我会小心的!”
胡景然都已懒得纠正他对子音的称呼了:“我还有别的事要你去办!”
夏不云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是不是要去端了姓楚的老巢给老板娘报仇?”
胡景然警告:“楚氏集团的事情我另有安排,你不要乱出手!苏子音母亲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去找人将她接过来,行动一定要保秘,别让楚氏集团眼线发现!”
夏不云立正敬礼道:“好的长官,一定完成任务!”
十多个小时后,苏子音眼睛睁开了,却没有说话。
医生检查后,确认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把她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子音随后再次陷入沉睡,彻底醒来,已是又两天以后了。
胡景然那时窝在角落的沙发上睡着了,房中只亮着一盏光线暗淡的床头灯。
子音慢慢一睁开了眼睛,看见惨白墙壁,身子让什么东西束缚着,难以动弹。
其实是护士怕子音无意识时胡乱动作让伤口重新裂开,才用束缚带把她的手脚牢牢绑住,却令子音恍惚里好像回到了精神病院那一间囚禁她的小屋子,好像有奇怪黑影张牙舞爪向她扑过来!
她想尖叫,张嘴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全身因极大的恐惧剧烈痉挛。
监护器刺耳鸣叫把胡景然从浅眠里惊醒:“子音!子音!你怎么了?不要怕,没人会伤害你了!听我说!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值班医生听见警报后立即赶了过来:“病人需要注射镇定剂!”
有人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针筒朝子音靠近,她挣扎得更厉害!
胡景然用力也压制不住她,挣扎中挂在床头的输液瓶都被晃得摔到地上。
“苏子音,你想报仇还是想死?冷静一点!”
熟悉的声音渐渐唤回子音的神智,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疑问:“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胡景然柔声道:“我会一直在这里!”
医生这时候悄悄把镇定剂打进子音体内,子音再一次陷入沉睡。
她伤口有些撕裂,好在重新上药包扎后就没事了。
胡景然在子音床边坐下,睁眼守了一夜。
直到快天亮时,胡景然才撑不住,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
子音在刺眼阳光中睁开眼,确定自己不是在精神病院,松了一口气。之后惊愕的发现有人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后脑勺,头发看起来又黑又硬。她一只手正给对方握在手里,想抽出来,却带动了伤口,痛得轻嘶一声,才察觉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不痛的地方,而且暂时喉咙还说不响话,没法将男人叫醒,只好仰望单调的天花板发呆。
昨晚的事,她隐约有点记忆,那一个关键时刻令她冷静下来的人一定就是此刻的男人吧!
不管他是什么人,醒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病房门忽然让人从外头推开,子音抬头看见夏不云提着食盒走进来,头顶的资料依然没有读取成功,连进度条也消失了。估计系统已经彻底当机了。
子音正不知如何是好,胡景然让开门声惊醒,抬眼正好对上子音那双莫测的眼睛。
“要不要吃早餐?”胡景然眼眸下头一片青黑,是为了她才变得这样憔悴。神态自若,还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夏不云很有眼力见地放下食盒,走出病房,还轻轻地把房门关上,给他们两人留下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胡景然将食盒打开,里头是夏不云从饭店打包的早餐,还有碗小米粥,是特别给子音准备的。
“你手腿还打着石膏,我来喂你吧!”胡景然道。
子音却摇着头。
胡景然忙按住她的头不让她乱动:“脑震荡后遗症,多摇头会头晕!你当心点!”
子音只好努力张嘴,却只能够发出些破碎的音节,自己都没法子听懂。
胡景然制止她继续勉强发音,免得扯坏嗓子:“你声带没问题,过一段时间,淤血消除,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子音想告诉他,自己最关心的不是嗓子,胡景然已继续说道:“我已经让人把你母亲也秘密接到这儿来了,没人晓得你们的行踪,你们在这里绝对安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