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

函景映已经等了尹哲一宿，却没想到等到了这样一句话。哦，不对，她一直都准备着这样的时刻的到来。

“原因是什么？”函景映在明知故问，她的声音很克制，声线近乎冷感。可她不甘心，毕竟知道为什么就一定能让人甘心吗？

“你知道。”尹哲知道她要闹，回答得很无奈。

“我知道，我就是太知道了，所以我要你亲口说给我听！”

“对不起。”

“你还会有觉得对不起的时候？”

“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样选？”

“我得走下去。”

“可我会帮你走下去的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你来说什么用都没有？”

“可是在一起不应该是因为利用。”

“也就是说，我对你尹哲来说，现在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可是，尹哲你想没想过，你对无影的感情就真的那么纯粹吗？那无影不在的时候，你对陶乐又算怎么一回事？”

“我以为陶乐就是无影。”

“那然后呢？你明知道我绝不可能是无影的，你选择跟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觉得陶乐死了，无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你急切地需要一个替代品？而我，恰好是那个替代品，对吗？”

“对。”

“呵！可是现在无影回来了，你又想要回到真品身边了。尹哲啊尹哲，你的感情可真够纯粹的！你真的太恶心了。”几番质问中，函景映的情绪在悲与愤之间来回游走。

“对，你说得对。”到这为止，尹哲的表情都没什么情绪的痕迹。

窗外的天刚刚蒙蒙亮，背对光线的尹哲的脸，函景映无法看得真切。

“可你知道吗？”，说到这，函景映突然笑了，嘲笑的笑，“你以为你只在这一件事上让人觉得恶心吗？你说你要走下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标名单上都有谁吗？你的弟弟，天天跟你在一起的你的弟弟们！现在你跟我说你要走下去？你以为你是怎么走下去的？还不是完成你的任务，杀死贝蓝和柯享？哦，不对，你这么快就决定要执行你的任务了，真的是毫不犹豫，你可真冷血……哦，不，你应该是为了无影才这么快决定的吧？可你真的觉得你只是为了她才这么选的吗？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不管是你想跟无影在一起，还是想让自己成为死神，不都是为了你自己？”

“对，我不否认这都是出于我自己的考虑。毕竟，我是什么样子的你再清楚不过。”

“对，你跟无影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自私，一样冷血，所以你千万不要气馁，你和无影相配得很！一对狗男女！”

话说完后，函景映就冲上卧室，将她的所有东西，通通收进了行李箱。走到楼下客厅的时候，黑色的影子坐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没有抬头，也没有一句挽留。

“无影，我现在要见你。”

……

“好，我现在过去。”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空荡的区域，剩下的地方一片狼籍。

“连池先生，你大老远跑来找我喝酒啊？”推门进入后，梁野便远远地看到了连池所在的位置，兴冲冲地走上前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并顺势坐在了连池对面的位置。

“好久不见你了，过来看看你。”连池笑得温和，“但酒，倒是真想同你一起喝一场。”

“果然是想我啦。甜味的？酸味的？”梁野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然是高酸味的，你不是最好这一口的吗？”

“嘿嘿……”

几杯酒下肚，火狐狸的酒瘾才算打住了一些。

桌子上的寿喜烧锅氤氲着热气，蒸汽挂在了旁边的玻璃窗上，窗外的霓虹也晕成了光影斑驳。

“小狐狸，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这次来找你，其实还有别的事情。”终究还是得谈到这个话题，连池知道，这件事对小狐狸来说，是好事，但也不能说只是好事。终究还是无法规避残忍的事。以他对小狐狸的了解，他很怕他什么都不做。

“连池先生，你可不要吓我，你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了，究竟是什么事？”刚吞下一口牛肉的火狐狸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给你这个，文件上的信息很清楚，很完整，看完这个你有什么问题再问我。”说完这句话，连池将一张对折的白纸递给梁野，接着摸起桌上的酒壶，又给梁野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在等对面人的过程中，连池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冰过的酒此刻格外清冽。

“连池先生，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呢？”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话，你会死的。”

“我不可以继续做无影的影子？或者是哪个死神的影子？”

连池摇头，“你已经没有这样的选择项了，小狐狸，你知道吗？因为你在这次被选定的名单里。”

“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去杀昔日的同伴，你知道的，这并不是既定好的，这与世间万物的生死不同，这更像是一个游戏，一个残忍的游戏，因为谁都不属于被写定的一定会死亡的。我们的死亡只可能是同伴造成的。”如连池所想，小狐狸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小狐狸，我理解你的感受。只是，你要选择白白送死吗？你想自己的生命被随机地结束吗？”

“不想，我并不想，我对我目前为止的生活没有任何的不满，我生活得很快乐。”，梁野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随即开口问道，“那连池先生，除了我，还是谁被选定为候选人？又有谁在候选人的任务名单上？”

“小狐狸，你没有必要知道更多了，更何况，一旦任务启动，那些信息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一切都被选定了，你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接下来，你要做的绝对不能是白白送死，你知道吗？答应我，可以吗？”

连池的语气很诚恳，梁野没办法答应他，却也没办法拒绝他。

“连池先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没办法活到现在。而到现在为止，你对我都太好了。我没法拒绝你的请求。可是，这件事，对我来说不能不算是个麻烦。连池先生，我还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考虑清楚。”

“好，我不勉强你现在就答应我。但你要知道，我和我的妻子都太喜欢你了，我太不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连池的声音很克制，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是没有控制住声带的颤抖。

梁野听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重新给连池斟了酒一杯。

之后，在梁野的带动下，俩人又聊起了以往会聊的日常的话题，气氛一如往常一般轻松，可是两人的心境与兴致，却都像杯中的酒锅里的肉与菜一样，渐渐低了下去。

“哎呀呀，这大晚上的，又是谁啊？来敲我们家的门，搅了这良宵……”一直侧身躺在沙发上看着偶像剧的暗夜老大不情愿地朝门口走去。他懒散的状态，显然忘记了曾经的脸颊火辣辣的痛。

可他看清楚来人后，猛地向后倒退了一大步。面前站着的人，让他已经忘记的痛感又浮上了记忆区间。

“你来干什么？”暗夜试图挽回颜面，虚张声势地摆起了架子。

“让开，我不是来找你的。”梁野试图将门口的拦路“虎”拨弄开，靠蛮力闯入。

“可这里是我家！”暗夜气势汹汹。

梁野只好使出了杀手锏，暗夜眼瞅着一团火焰般的茸茸的一团从自己脚边弹了过去，却只能掩面打着喷嚏束手无策。

“梁野，你怎么会来？”涂盼听到门口的声音后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了脑袋，正好看到火狐狸朝自己冲了过来。

火狐狸丝毫不肯减速，从涂盼露出脑袋的门缝里灵活地进到了涂盼的房间里。

等暗夜边打着喷嚏边赶过来的时候，涂盼房间的房门刚好将他挡在了外面。

他只好把耳朵紧紧地贴在了房门上，试图听出房间里的响动，全神贯注的模样极其猥琐。正当他听得入神却什么声响都没听到的时候，门被猛地拉开了，门口处不知什么时候站着那只死狐狸，冲着他呲牙咧嘴。

“阿嚏！阿嚏！阿嚏！”暗夜又重新开始喷嚏不止，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哼！等你走了，我还愁我的手下不会告诉我你为什么来吗？”声音从远处悠悠地飘荡过来，声源又重新变成了沙发土豆，看着电视机里的偶像剧看得如痴如醉。

“梁野，你们搬去哪了？之前我去找过你们一次，却发现你们已经搬走了。”涂盼重新躺回床上，对着沙发上的小狐狸发问。

“不是我们搬走了，尹哲还在啊，你没有见到他吗？”

“没有，房子看着很像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了。”

“怎么可能？”梁野刚想反驳，“等等，这不是重点。你接到了那个任务了吗？”

“接到了。目标是你和尹哲。”

“我？！”不问不知道，梁野听到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帮老妖精们，心肠竟然那么歹毒！

“你有什么打算？”涂盼问他。

“没有。我唯一能想到的打算就是跑来问你了。”火狐狸说到这有些沮丧。

“我们，要不要逃亡？”一直躺着的涂盼突然坐起来，坐定，看着梁野的目光坚定且狡黠。

梁野没想到，涂盼竟然有这样的大胆而冒险的打算。

“好！”只是，他喜欢这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