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４８．偏听则暗

即便入宫面见帝王，也很难让帝王改变心意。老马对此心知肚明，但是总要去试上一试。

阁主并无异议，起身便与老马一道到了王宫之前。

老马上一次与帝王见面，是在百年之前，定罪铁勒之时，从那之后，老马便在没有来见过帝王。

负责守卫的禁卫军见到阁主，便迅速的将消息禀告给了帝王，不多时便有一名宦官出现，带领三人来到了偏殿。

宫中有无数封禁，禁止任何外来之人使用魂力。跟在宦官身后，老马心中突然升起了些许不祥的感觉。

老马停下步伐，随便找了一个缘由，想要让扶伤道人先行离开。

扶伤道人看着老马凝重的脸色，微微颔首，转身便要告辞，不料在前面领路的那名老宦官突然开口，“道人留步。陛下亲言，要见您一面。”

老马微眯眼，看向了宦官，“她有急事，可否改日再来入宫面圣？”

宦官的态度十分温和，略带着几分恳求之意，“陛下开了口，您最好去见一面再离开。”

在一旁的阁主也出言帮腔，“不见而退，有违礼数，莫要惹陛下生气。”

说话之时，阁主的周身有魂力运转。

阁主深得帝王信任，身怀一枚信物，可以在王宫之中施展出些许的魂力，虽说在王宫中阁主比平日弱了许多，但是老马与扶伤道人皆不能动用魂力，自然不是阁主的对手。

今日一行，似乎有些莽撞。不过老马的脸上并未惊慌，若是阁主有杀心，他拼上性命，阁主与他谁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他的脸色平静，抓住扶伤道人的手，让宦官在前带路。

王宫的供奉有四位，如今能感受到气息的仅有两人，另外两名可以操控空间规则之力的供奉不知去向。

宫中道路曲折，三进五出，几人徒步而行，走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了帝王歇息的偏殿。

宦官让老马几人在此等候，上前轻声禀告帝王老马等人已经带到。殿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几息事件之后，帝王才唤几人进了殿。

帝王穿着便衣，衣衫有些不整，书案之上还摆着两只酒杯，看样子方才应该是与宫女在嬉闹。

阁主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一般，躬身跪拜，老马与扶伤道人皱着眉头，也跪了下来。

即便帝王的德行有问题，他终究是帝国的主人。必要的礼数不能少。

帝王看着跪伏在地的老马，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阴翳。当年老马为了保下铁勒，闹出了很多的乱子，让皇族丢了不少的脸面，虽然已经时隔百年，但是帝王依旧记着此事。

他并未让老马起身，而是略带着几分戏谑开口，“马平川马长老，你我可是好久未见了。”

老马的脸色不变，带着几分恭敬开口，“陛下日理万机，所以不敢叨扰，还望陛下谅解。”

帝王的眉眼生的周正，十分威严，但此时他将眉挑起，一脸冷笑之意，面相则变得有些刻薄，“既然不敢叨扰，今日你又为何来见朕？”

面对帝王，老马的气势不弱，简单平直的将深渊一事说了出来，再次伏身，向帝王劝谏，“帝国最优秀的几名弟子一同进入深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必然累及帝国百年之后的兴盛，请陛下三思。”

帝王闻言，丝毫不以为意，“宗知已经将深渊之中的情况探听清楚，此行无忧。你如此胆小，莫不是缩在观天阁中百年，把当年的胆气都消磨殆尽了？”

在一旁的扶伤道人此时突然出声，“陛下既然坚信深渊之中没有危险，我与老马便不再多言，只是有一名叫做林默的孩子，身体之中尚有隐疾，可否让他留在我碧柳峰上修养，不参与此次行动？”

老马在一旁未言，算是默认了扶伤道人的说法。帝王的态度太过坚决，想要将五名天才一并保下已然是不可能之事，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将林默护住。

帝王对林默有些印象，不过他不喜欢这个少年。而帝王此时真的以为深渊之中有机缘而无危险，不让林默进入深渊，颇合帝王的心意。

他正要开口，答应此事，而在一旁跪伏许久的阁主突然出声，“林默此子天资卓绝，未来必是我帝国的中流砥柱，抵御外敌，开疆拓土。带伤战斗必然是常有之事。如今正好让他去深渊之中试炼一番。”

帝王皱眉，看向了阁主，颇有些不悦的神色。

而阁主抬头，不动声色的向帝王递了一个带着杀意的眼神。随后帝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着起身走向老马，“朕觉得宗知所言有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去吃些苦头也好，有那么多的军官与长老，若是林默真的有应付不来之事，他们会出手相帮的。”

话音落下，帝王走到了老马的面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老马直起身子，脸上的神情十分的难看。他一直留心盯着阁主，自然看到了那个怀揣着杀意的眼神。

林默决然不能进入深渊，老马下定决心，回到阁中之后，便以最强硬的姿态，让林默的留在碧柳峰上。

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当他准备告退之时，帝王却突然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马长老，听闻你的棋艺不错，朕正好手痒，不要急着离开，陪朕下盘棋，如何？”

老马回身，躬身行礼，“陛下的棋艺高深，我不是对手，不如让宗知陪陛下走棋，他的棋艺比我高出许多。”

帝王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你要拒绝朕？”

随着帝王脸上的冷意渐浓，偏殿之中的封禁之力开始向着此间汇集而来。虽说帝王的境界只在武尊境大圆满，但是凭借着封禁之力，气息威压比寻常的战阶修炼者还要强横。

宫中供奉察觉到了偏殿之中的异动，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大殿门前，而阁主在一旁挪动几步，看似无意，实则封死了老马的去路。

以老马与扶伤道人二人的力量，想要从王宫中闯出去，已然是不可能之事。老马权衡片刻，回身向着帝王鞠躬，“一盘棋而已，何须大张旗鼓，我陪陛下即可，只不过扶伤道人确有要事在身，可否让她先行离去？”

帝王侧目看向阁主，而阁主不动声色的轻摇了头。

这一幕落在老马眼中，让他的心间沉重了几分。帝王对于阁主宗知　的信任超出了他的预料，今日来见帝王，果然是个错误。

他本希望扶伤道人可以离开，最起码能给林默一些护身之物，让他多加小心，可如今，在阁主的授意下，扶伤道人似乎也很难离开了。

果不其然，帝王以崔氏贵妃生病为由，将她也留在了宫中。

而此时赶赴深渊的天火阁弟子与禁卫军已经集结完毕，一盘棋下完，一场病诊完，必然来不及护下林默。

老马在心中推演数次，终于确认，他没有办法从宫中闯出去，即便是耗尽寿元也做不到。

帝王找来了棋盘，在偏殿之中与老马对弈，而扶伤道人则在两名皇族供奉的引领下，来到了崔氏贵妃的寝宫。

崔氏贵妃面相端庄，是颇具古韵的美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偶感风寒。

这样的小病根本不需要扶伤道人出场，只需要服用一枚味辛的丹药驱寒即可，诊完病，扶伤道人匆匆告辞，想要离开，不料门前两位供奉并未离开，而是守在此地，一言不发，但是不让扶伤道人离开。

无奈之下，扶伤道人只能退回了崔氏贵妃的寝宫之中。

崔氏贵妃善解人意，看出了扶伤道人的不安，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扶伤道人有些犹豫，不愿将无关人等牵扯进来，可是眼下能帮她的人只有崔贵妃，“能否请贵妃帮我送一封信，到碧柳峰林默的手中？”

崔贵妃听到林默两个人，脸色有些异样，“你说的林默，可是与大将军府交好的那少年？”

扶伤道人有些讶异，她知道嫔妃不能参政议政，没想到崔贵妃居然知道林默与大将军府交好这件事情。崔贵妃看着扶伤道人惊讶的表情，柔美一笑，轻声低语，“我那儿子叫严忱，和林默是很好的朋友。”

说罢，她便起身唤来笔墨，让扶伤道人将要说的话写下，她让严忱亲自送到林默的手上，此行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闻言，扶伤道人一愣，她此时才知道，原来进入深渊的人忙哦个弟子中，居然有严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