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晟成办公室出来，温良本想直奔东楼电信组，可稍稍侧身，却发现周晟成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无奈，温良只好开车出了保密局大院儿，才出门口，手机就响了。

是方明。

“我在你对面，白色越野车，你跟上，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方明语速很快，没等温良应声便挂断了电话。

挂掉电话，温良跟着白色越野车绕着保密局大院兜了一圈儿，最后，方明把车停在了西京市锻造厂门口。西京市锻造厂曾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军工企业，主要生产高精度枪械配件，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名噪一时，后来因城市规划需要，锻造厂整体搬迁到郊区，而这片厂区也随之废弃，土地批给了生科院，原本规划是要建造生物实验室，可不知为什么一直也没动工，就这么一直晾在这里。

方明好像对这里很熟，下了车，二话不说翻墙而入，温良跟在他身后，一路跟进了锻造厂西南角的冷却塔前。

老式的冷却塔都是红砖的外立面，像根大烟囱似的，突兀地耸立着。这冷却塔废弃已久，塔身爬满了青藤，温良打量一眼，愣是没找到入口在哪儿，正纳闷的时候，方明示意他转到塔后，一把扯开密布如织的青藤，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出现在两人眼前。大门上缠着锁链，但锁头已被破坏，从锁扣处整齐的横断面来看，明显是被人用工具切断的。

“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温良问方明。

“不，这应该是那个求救者的杰作。”

“求救者，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要救的人是谁！”

“方才真正的受伤者，被困在西楼四楼的人。”方明转过头来看着温良说道，“你应该注意到了吧，段老头的伤是他自己刻意弄的，而他身下的那滩黑血应该属于另一个人。”

“但我们刚才在四楼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别人。”

“我们没发现，不代表那人不在四楼。你记不记得上一次，你顺着脚印追到四楼，脚印却突然消失了。”

“你的意思，西楼的四楼有夹层？”

“这个我还不清楚，但刚才我从楼梯间的监控视频中听到了两个叫喊声，第一声是个极为陌生的声音，而第二个才是段老头的叫声。很显然，段老头的出现是为了掩饰那个人的存在。而且，据监控视频显示，在我们走后，四楼走廊的灯突然亮了，一开一关，速度很快，往复了三次。这是侦察大队常用的求援信号，我猜四楼一直有人在，而且，跟我们一样，是出身于部队侦察大队的人。”

“那他这个信号是发给谁的呢？”

方明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温良一眼，分析道，“保密局的东楼、西楼南北走向，两栋楼隔空相对，看着距离不远，可院子内水杉松柏高大茂盛，用四楼走廊的灯来发信号，能看见的人并不多，从位置上看，只有位于东楼最南头的办公室视野最好，能避开树木遮挡，直接看到四楼。但东楼一楼的窗户有新张贴的宣传标语遮蔽，所以，能看见四楼走廊的，也只剩下二楼的机要科档案室了。”

“你的意思，这人的信号是发给我的？”温良不禁苦笑，心说，难怪方明如此急切地叫他出来。

方明倒也不否认，“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从你出保密局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那人要通知的不是你。”

“怎么说？”

“从西楼出来到出了大门，自始至终，你都没有看四楼一眼。而且，档案室是你才接手的，在陌生环境中接收信号，这与你的谨慎性子不符。”方明说着，勾了勾嘴角，“看来，我们今天是要有所收获了。”

沿着冷却塔的旋转楼梯盘旋而上，密闭的空间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温良猛然张嘴呼吸，尘土糊住口鼻，更是难受得紧。

在大概十几米高的位置，方明停了下来，指了指冷却塔侧壁上的排气口。排气口处用的是早年间的铁网窗，长方形的铁网，半人多高，多年不用，铁网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方明沿着壁沿侧身走到窗前，用力顶开了铁丝网，一时间尘土漫天。

待尘埃稍落，温良顺着窗口望了出去，没想到，这排气口正对着的竟然是保密局东楼的北墙，排气口高度正好与四楼平齐。冷却塔与东楼之间隔着两个单位的院墙，墙体宽厚，高度比四楼稍矮，大概在三楼半的位置。

“这也是我今天才发现的，从这里到东楼四楼，直线距离不过四米，而且中间又有高墙借力，若是提前规划好路线，很容易从这里进入保密局四楼。”方明说道。

“你的意思，那个被困在四楼的人就是这么进去的？”

“有这种可能，至少，冷却塔大门的锁十有八九是那人打开的，而四楼那扇开着的窗户也是那人的所为。”方明指了指东楼四楼北墙上那扇大开的窗子。

“看来，那人是在等我们。”说完，方明大跨一步跳到高墙之上，随后飞身一跃扑向东楼四楼。

早在部队的时候，方明的身手就是数一数二的，如今看来，比着当年毫不逊色，看他飞跃四楼的身姿，实在不像是个保密局电信组的组长，更像是什么特种大队的队员。

确认安全后，方明冲温良打了个手势，温良依照方明先前的路线，也跟着翻进了东楼。

这时间，天阴了不少，走廊里极为昏暗，三米之内还能辨别出个形状样貌，五米以外便是浑然一片，如同黑洞。

起风了，暖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入，吹在人身上暖烘烘的，温良正想提醒方明把窗户关上，可才一回身，却发现走廊尽头的窗户已经被关紧了。

看着被关紧的窗子，温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方才两人是从那扇窗子进来的，而且没有关闭，就在前一秒还有暖风吹进来，可就在一回头的功夫儿，那窗子被关紧了，但他们却没有听到关窗户的声音。

这走廊里还有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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