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辰从住院部打听到了顾长发所在的病房，病房楼七楼的神经内科３１号。

温良本想让白洛辰先回去，自己去探顾长发的底，可看着白洛辰没有要走的意思，温良也就没再说什么。

顾长发住的是个双人病房，因着另一个床位的病人已经出院了，所以这病房里只有他自己，温良和白洛辰进病房的时候，他正站在窗户前闭目养神。

“顾科长。”温良轻声唤了一句。

多日未见，顾长发消瘦不少，尤其是脸上，两腮凹陷，颧骨凸出，这让温良着实一惊。虽说顾长发原本就不胖，但五官方正，好歹也带着几分福相，可如今的顾长发面无血色，面部肌肉松弛不说，五官都瘦的有些扭曲了。

难道是真病了吗？

温良想着，又叫了一声顾长发。

“顾科长，没打扰你吧。”

顾长发似是没听到，依旧站在远处，双目微闭，手脚内扣摆出一副别扭的姿势，像是被分筋错骨一般。

温良疑惑，迈步上前，正要伸手去拍顾长发的肩膀，有人从被拉住了他。

“别吵他，他是睡着了。”一个护士模样的小姑娘对温良说道。

“睡着了，站着睡？”

“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别说是站着，就是走着也能睡过去。”护士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长发，眸子里带着几分疼惜。

“那就让他这么站着么，不用抱上床去？”白洛辰对护士问道。

“站着还能睡一会儿，一躺上床就肯定会醒，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真够折磨人的。对了，你们是他什么人，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也——”护士打量了温良和白洛辰一眼，大概是想说这两人看病号怎么也不带点儿东西来，可对上白洛辰那张寒霜般的脸，护士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温良见护士面带疑色，忙解释道，“我们是顾科长的同事，今天顺便路过疗养院，所以就来看看他，来得匆忙，也没顾上别的。”

大概是被温良看羞了，又或是被温良这温柔的声音催动了芳心，护士的脸颊骤然泛起一片红晕，细声细气儿地说道，“你们能来看他就是好的了，顾先生住院这几天，来看他的人，加上你俩也就三个，我看着顾先生也不像是没朋友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人来。”

“三个？那另一个你也见过？”温良问护士。

“五分钟前才走，你们要是早来一步，兴许能碰上呢，一个戴眼镜儿的年轻人，也说是顾先生的同事。”护士说道。

温良立刻想到了徐恒宇，心说，原来徐恒宇来疗养院不是为了自己看病，而是来探望顾长发的，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不知是不是被说话声吵到了，顾长发突然醒了过来，使劲伸了个懒腰。

“诶，温良啊，你怎么来了？”看到温良的顾长发欣喜非常，笑着迎到了温良身前。

“刚好路过疗养院，顺便来看看你。”

“哦，这位是——”

“这是机要科新来的同事白洛辰。”温良给顾长发介绍道。

顾长发稍稍顿了顿，脸上的笑纹僵了几秒很快又松弛下来。

“哦，是叶科长带来的吧，欢迎欢迎，机要科有了你们的加入，真是蓬荜生辉啊。”顾长发客套着，宛如自己还是机要科科长一般，自带一种主人欢迎客人的架势。

“顾科长客气了，很高兴见到你。”白洛辰清然一笑。

“来来来，坐。”顾长发笑着，把温良和白洛辰让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落座。

“我走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机要科里怎么样了，住在这疗养院里消息闭塞，真是心急如焚呐。”才一落座，顾长发就向温良打探起机要科的近况来。

顾长发主动谈到机要科，这倒是正合温良新意，让温良省事儿了不少。

温良急忙答道，“保密局出了段老头的案子，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加上段老头的死又跟咱机要科档案室有关联，所以——”

没等温良说完，顾长发抢断了话问道，“跟咱机要科档案室有关联？怎么回事儿，难道段老头儿是死在档案室里吗？”

“二楼走廊有血迹，一直延伸到档案室门口，所以警队的人推断段老头的第一死亡现场是在档案室里，愣是逼着我们把档案室打开让他们搜查。”温良说一半留一半，有意试探顾长发。

“搜查档案室，这怎么可能呢，档案室的档案事关机密，哪儿能是随便让人搜查的。再说了，当时钥匙在我身上，你们大可以把这事儿推到我这里来。”顾长发义愤填膺，没说几句，身子就气得发抖。

可温良总觉得顾长发是在演戏，而且用力过猛，表演痕迹明显，极不自然。

他对顾长发说，“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说的，可警队的人不听啊，竟还把机要科包围了，不让大伙儿出门。而且，他们一早就知道机要科的人都有钥匙，怎么也不肯罢休。”说完，温良抬头看了看顾长发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点儿诡诈的意味，可没想到顾长发一连茫然，就像是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一般。

“这怎么可能呢，档案室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我这儿，一把给了你，其他人怎么会有呢！”

“可管姐那儿不是还有一把备份吗。”温良说道。

管佳说过，钥匙是顾长发亲手交给她的，这应该不会有假，可顾长发为什么说只有两把呢，是他自己忘了，还是说，欲盖弥彰？

温良有些看不懂这个顾长发了。

顾长发迟疑片刻，骤而连连点头，“哦，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是留给了管佳一把钥匙，也是怕你自己管理档案室忙不过来，有她在还能帮帮你。我这脑子，也就是没几天的事儿，这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果然这休息不好是不行的。”段长发说着，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脖颈子。

看着穷于应付的顾长发，对于顾长发留下钥匙一事，温良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顾科长，你这失眠的病是很久了吗？”

“失眠，不是失眠，我这是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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