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桑晚眼底浮现温琢天真懵懂,却乖巧热烈的模样。
“小桑晚,我不怕疼的,让他们欺负我好了。”
“小桑晚,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的。”
“小桑晚,别怕,温小琢在呢。”
“小桑晚,快跑!”
温琢啊,什么都不懂。
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疼痛悲苦,对她来说都不值得一提。
可她死了。
因为她,因为秦家,死在了那所炼狱里。
她想,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不受报应呢。
在得知温琢死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她知道王姨怜惜她。
所以她借了王姨的手机,打通了那通报警电话。
她无声的陈说着。
“警方查过,那场火是个意外,那两个受秦家指使的护士已经死在了火里。”周逾白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脸,目光带着些许怜悯的意味:“桑晚,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不报警,结果也是一样的。”
可是。
她想,不一样的。
有些人即便死,都该腐烂入骨。
温琢不该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生前的痛苦无人得知。
她低垂着眸,眼底的纯澈清冷,却如天上月。
她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化动,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周逾白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
“胆子挺大。”周逾白轻嗤了声:“只是,桑晚,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报警,意味着她必须自证是完全行为能力人,一切才会有效。
如果这样做,那么她曾踏入精神病院的消息会传入整个南宁。
一个哪怕是曾经成为精神病的女人,名声也彻底毁了。
桑晚抬眸,缓缓在他的掌心落下一句笃定的话。
“你得护着我。”
她手心一点点收紧,眼底的凉意淹没在潋滟的眸波里,仿若无声无息。
护着我,报仇雪恨。
一点点夺回属于桑家的一切。
“小未婚妻。”周逾白松开手,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可真懂顺杆爬。”
桑晚垂下眸,想,这也许也算夸奖。
周逾白离开后,没一会,助理取来了那份结婚协议书。
“桑小姐,这是先生给您的。”
当初,妈妈和哥哥希望她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后来,她遇到了徐晟。
再后来,她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桑晚望着这份文件,隔了一会,缓缓签下。
好风凭借力。
她牺牲了婚姻,借着周逾白这股力,总是要蓬勃重生的。
……
因为桑晚还在修养,加上精神病院火灾的情况需要再调查。
警方并未找上桑晚。
昨夜一场阴雨连绵,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外出。
桑晚修养两日,虽然身体依旧孱弱,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桑晚不想把时间耽搁在床上,用过饭,她朝王姨比了比手语:
“我想四处走走。”
王姨对她原本就充满怜惜,顿时没二话想带着她四处逛了逛。
周家占地面积极广,各种房间琳琅满目。
就连小花园的风景都别有洞天。
比之当初的桑家,也胜出些许。
小花园里,几个纨绔正在举行烧烤,笑嘻嘻地说起桑晚。
“听说小嫂子和白哥要成了?”
“那可不,小嫂子那副模样,谁看了能不喜欢?”
沈野却目光闪了闪,笑着看向周逾白:“我还以为你不大喜欢小菟丝花。”
“她可不是什么菟丝花。”
周逾白掠过女孩的模样,轻笑着应了句。
她,食人花差不多。
不过,倒是挺有趣的。
沈野挑挑眉,有些意外:“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不比菟丝花好多少。”
“百合看上去也清纯,从根都茎都是有毒。”
周逾白随手修剪着花枝,眼底的兴味使然。
这趟小聚人并不少。
桑晚绕过花丛,无意间闯入时,女人不悦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响起。
“逾白哥不会真的要娶那个桑晚小哑巴吧?我听说她好像还进过精神病院!”
“谁知道我哥怎么想的?”女人身侧稍幼一些的女孩烦躁地抓抓头:“就算不是精神病,她也不过是桑家的养女,更何况现在桑家早就玩完了!”
周逾白要娶桑晚的消息渐渐传出来。
不少人都不大满意这桩婚事,就连周逾白的堂妹周棠都不大乐意。
原本今天她挑了个时间,准备好好瞧瞧那小贱人到底什么样,却不想却被人拦了下来。
女人见周棠不喜,心里更加得意了。
当初桑家还在时,她家与桑家倒也算亲近,她打骨子里厌烦桑晚那副对谁都冷冷清清的模样。
偏,桑家几兄弟都十分疼爱桑晚。
哪怕桑敏回到桑家,也不例外。
如今,桑晚却成了哑巴!
她巴不得桑晚更加凄惨,却不想她竟然搭上了周逾白!
“谁说不是呢,桑家一家人都死绝了了,如今还来祸害逾白哥,那贱人没准是个克星,以后可说不准克得周家出什么事……”
她话音未落,余光却扫见女人抿着唇,神色平静地朝她走过来。
她愣了下,“……桑晚?”
“啪!”
清脆的耳光声落下。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桑晚,气急败坏地怒骂道:“你竟然敢打我?!你还真把自己当周夫人了不成?桑晚,桑家都被你害死了,你也不过是个哑巴,你以为你是谁?!”
她恨恨地扬起巴掌,想要回击。
巴掌却被身旁的王姨挡下。
王姨是周逾白的人,在周家多少有点地位。
女人手腕被攥的生疼,脸上又惊又惧。
“我是未来的周夫人。”
桑晚抬眸,安静地看着女人,在手写板上打下一句话。
“你要想清楚,在周家的地盘欺负周逾白的女人,会是什么后果。”
桑晚一向能忍。
秦家当初如何欺辱,外界如何冷嘲。
她都忍了过来。
可是言及父母和哥哥,她没办法忍。
她的眼眸干净冷淡,精致漂亮的脸上没什么情绪。
可想到周逾白,女人莫名胆寒。
谁都知道,周逾白手段极狠。
惹怒了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桑晚看向一旁的王姨,用手语比了一句话,随后从容优雅地扬长而去。
一旁的周棠早就看傻了眼:“她刚才说的什么?”
王姨笑了下,“桑小姐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位小姐诅咒周家,心思恶毒,先生看到了会碍眼的。”
女人顿时脸色一白。
没一会,就有下人客气地将她请离。
沈野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喃喃道:“确实不像菟丝花,她这性子倒和久久挺像的。”
咔嚓一声。
花枝猝不及防地被折断。
沈野顿时噤声。
周逾白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有些可惜地看着折损的枝桠。
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不已。
“沈野,你要是不想活,我可以送你去太平洋喂鱼。”
沈野心头一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险些忘了,这么多年,周逾白斯文浪荡,可骨子里却凉薄冷漠惯了。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宴久久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