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月小脸很白，有点儿站不稳了，下意识说：

“陛下？”

林清回冷笑一声，眼底的嫌弃展露无遗。

别人这么侮辱他，他会直接动手。

楚毓这样误会他，他心里委屈得紧，只想对着秦婉月直接开骂：

“朕从来就没让你留下来过，让你滚你不滚，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朕何时让你近身了？何时又跟你聊天了？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贴金的。”

一席话他说得行云流水，说得秦婉月的脸色越来越灰白。

他说完还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楚毓。

林清回半句都没有说谎，纵使如此，他家皇后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神色漫不经心的。

他心里一凉，怕她不信，随即她头上的金框就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呃，错怪他了？不对，就算是错怪他了，他为什么不按剧本来……

无论喷秦婉月还是吐槽他，居然一点都没降好感？”

天知道楚毓已经快放弃撮合他们了，她现在只想让林清回讨厌自己，再怂恿怂恿她爹谋反就成。

可林清回还是不按剧本走，这剧情她实在无力吐槽了。

林清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晶莹的眼泪从秦婉月的眼眶中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强作镇定：

“是，都是婉月的错，婉月这就走……”

她低垂着眼帘，藏起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与楚毓擦肩而过时，听到林清回小心翼翼的声音：

“你做了粥？可能凉了，给你热热好不好？”

她心下一疼，注意到身边那盅凉了下来的河鲜粥，竟然想也不想就抬手打翻了它。

“啪啦”一声，瓷盅摔成了一片一片的，浓稠的河鲜粥肆无忌惮地在地上流淌。

她带着快意看了地上的河鲜粥一眼，好像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自从陛下对她突然格外冷淡起来，她成日里就失魂落魄的。

不为人知的阴暗也在心底不断滋长，让她慢慢选择了另一条或许更适合现在的她的道路。

她想尽力把林清回夺回来，如果不行，那就干脆毁掉他们的关系。

秦婉月不出意料看到了楚毓肉疼的神色。

楚毓如何能够不心疼。

作为一个标准厨房杀手，她从每逢下厨房必会炸厨房，再到认清现实摆烂一日三餐点外卖，再到在古代混吃混喝，最后好不容易跟着青荷学会了河鲜粥的做法。

河鲜粥算是她初次做得还算可以的粥，她没舍得自己喝就算了，还让人打翻了！

如果林清回不在场，她会让秦婉月一点一点地舔干净。

让她知道什么是“粒粒皆辛苦”。

楚毓皱着眉蹲下身来，试图捡起地上的碎片。

见她这么在意，秦婉月看得很爽，阴阳怪气地说：

“哎呀，皇后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婉月不是故意的。反正这粥看起来品相也不甚好，不如改天婉月送娘娘一盅好粥，来赔娘娘这粥如何？”

楚毓听着她阴阳怪气，一直忍着，直到听到秦婉月说“品相不甚好”，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怒而抓住她的肩膀：

“品相不甚好？”

秦婉月还不知道她对做饭的怨念，茶里茶气地说：

“啊，不是么？这粥看起来就让人没食欲，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是小厨房新来的厨子做的。”

楚毓钳制着她肩膀的手攥紧了。

秦婉月可以侮辱她的脾气，不可以侮辱她的厨艺！

楚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冷，她一字一句地道：

“给本宫打扫干净！”

皇后让她做下人的活计，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秦婉月脸色黑了：“皇后娘娘让下人处理就是了，轮不到本小姐吧！”

此时从外面回来的苏公公正将盆栽搬回屋内，怕发生冲突赶紧说：

“秦小姐放着，就让奴才来吧！”

苏公公说着俯身捡碎片，不料顶头又传来陛下的声音：

“你给朕住手！”

苏公公不明所以，林清回淡淡对他道：

“就让她收拾。”

苏公公手指一顿，又不敢抗拒陛下的命令，只好退出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秦婉月还想拒绝，林清回的语气更不容置疑：

“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察觉到楚毓的注视，她很不爽，又没办法，只能默默蹲下身，把地上的碎片拢到了一起。

余光中她看见林清回把楚毓带回身边，慢条斯理地检查她的手指：

“别弄伤了。”

秦婉月气得快吐血了，她闭了闭眼睛，干脆用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手指。

“哎呀——”

她一声娇呼，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林清回不满地看过来：“又怎么了？”

秦婉月泪眼朦胧：“陛下，好疼！”

林清回皱眉，他实在不想再看到秦婉月一眼了。

他额头青筋暴起，道：“苏德谨，带她走！”

楚毓都察觉到他的无语了。

看来林清回真的对秦婉月不感冒。

当她明白自己错怪了林清回的时候，心里的情绪很微妙。

“粥也没了，陛下就让臣妾走吧。”

林清回挑了挑眉，不放她走：“朕为你重新做一碗。”

楚毓觉得好笑：

“重新做一碗？陛下会做什么？大米粥还是小米粥？”

她心中不以为意：“又不是所有的林清回都会做饭的。”

林清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么晚了吃得油腻不好，朕就给你做一碗小米粥又何妨？”

——“呵，什么油腻不油腻的。男人不会烹饪的借口罢了。”

“如果是小米粥，臣妾还是回臣妾的寝宫吧。”

楚毓一脸无趣，作势要离开，没想到他又挡在面前，不依不饶，“你就莫让我一个人留守空房了。”

他凤眸微扬，大有她不愿意就不放她走的样子。

苏公公也在此时走了过来：“陛下，奴才这就去通知御厨们。”

林清回摆摆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半夜叫人起来工作的暴君一样：

“不用，朕带皇后去一探究竟。”

他笑起来眉眼飞扬，不像是一个冷峻的帝王，倒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鬼使神差的，楚毓跟着他来到了御膳房前。

苏公公为他们打开门，点燃灯，悄无声息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