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时间一到,都衡就兀自走出了工作间。
来来往往的人对他侧目而视,都衡见怪不怪。
“哎,不好意思!”
迎面匆匆跑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差些撞上之前,她将将避开了都衡。
都衡抬眸一扫,嘴角习惯性染上温柔的笑意,用手挡了一下:
“请等等。”
姜眠这才发现自己误打误撞又碰上了都衡,想起楚毓的劝告,她为难地后退一步。
都衡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他依然温和地说:
“姜眠,或许这么说有些唐突——你有没有空教一下我怎么用缝纫机?”
“嗯?”
姜眠看着面前的都衡,微微失神。
他笑容温雅,即便穿着简简单单的工作服,依然鹤立鸡群、气质卓然。
不好,她的颜控基因又要觉醒了!
“可不可以?”
察觉到她的失神,都衡嘴角的笑意不变,他略带无奈地低下头,向她解释:
“我刚刚调过来这边,对缝纫一窍不通。如果你能帮我,我会想办法回报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如同一泓清流淌在山涧,引得路过的女工都纷纷朝他投来有温度的目光。
就因为这么一张帅绝人寰的脸,姜眠的心不可避免地动摇了。
她知道,都衡被沈琦看上了,她也知道,如果和他走得近一点,免不了被那些长舌妇误会。
但是,他是都衡,绝世美少年都衡啊!
就像是她跟楚毓交朋友,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漂亮又孤傲一样。
她不得承认,对长得好看的人,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她们颜狗是这样的!
姜眠犹疑着,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发觉一道阴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姜眠用余光瞥一眼,发现那人好巧不巧就是沈琦。
此刻,沈琦靠在墙上,拿眼睛睨着两人,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被她发挥出了两米的气势。
楚毓的忠告犹在耳侧,姜眠微微咬唇,一脸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也不擅长操作缝纫机,你还是问别人吧。”
“哼——”
她话音刚落,沈琦就故意发出一声冷哼,懒懒地换了个姿势,继续观察着这边。
都衡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他似是失落地叹了口气:“真的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沈琦为了你,都找到姜眠头上来,让人不要再接近你了。你说可以不可以?”
都衡再次听到了楚毓的心声,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搭在姜眠肩膀上。
“姜眠,你去哪儿了,我正找你呢,”她全程都没给都衡一个眼神,“走吧。”
都衡的眼神微微一沉。
沈琦为了他,威胁姜眠?
姜眠知道楚毓在为她找后路,连忙对着都衡抱歉地一笑:
“不好意思,你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走,我们回去吧。”
楚毓揽过姜眠的肩膀,横眸警惕性地扫了都衡一眼,才转身离开。
那双金光灿灿的棕瞳里再也没有了梦中的澄澈,只有满满的警告。
与此同时,都衡看到了她头顶的金框:
——“黑心莲,别想拿她当枪使,你和沈琦都最好离她远点!”
他站在原地,一时间心绪莫名其妙地低沉下来。
在楚毓眼里,他就是这么不堪的形象么?
如果说,他若是早知道沈琦会为了他干出这种行径,是根本不可能再理会她的呢?
纤长的睫毛轻轻地垂下来,都衡陷入了一种莫名的、难言的不悦。
凭什么在她眼里,林清回就那么“高洁”,他就是个什么所谓的黑心莲?
见都衡一个人失落地伫立在那边,沈琦怀揣着激动,小步跑了过去。
“都衡,我会用缝纫机,让我来帮你吧。”
她冲着他歪了歪头,笑得甜美可人,等待着他的答复。
“让开。”
都衡只抛下两个简短的字,听得沈琦浑身一凉。
趁着她浑身僵硬的一瞬间,都衡与她擦肩而过。
“我不行吗?”沈琦不甘心,跺了跺脚追了上去,皱着眉,娇蛮地拦在他面前,“都衡,姜眠不愿意帮你,可是我愿意帮你!”
她对面的人垂眸,用没有感情的眼神凝视着她。
这种冰冷,她几乎从未在都衡的脸看到过。
“让开!”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锐利的碎石凿破了沈琦的心。
沈琦咬紧牙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委屈又愤恨,硬是说什么也不肯让路。
都衡也不跟她客气,直接用力撞开了她的肩膀,无视了一个趔趄向地上倒去的沈琦,径直走向工作间。
不,都衡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他为什么突然冷淡得仿佛不认识她了?
沈琦扶着墙站定,心里的怨念像是蔓生的毒草一样,纠缠着长了上来,瞬间缠绕满了她的心尖。
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是不是姜眠告了状?
沈琦扶着墙的手瞬间攥紧了,她恨不得给姜眠一巴掌,让她好好看看,搬弄她的是非,到底是什么下场!
此时,都衡已经进入了工作间,下一轮的工作即将开始。
他坐在靠窗台的位置,殷红的唇瓣抿着,明澈的乌色双眸里透着无奈。
他拍了拍那半新不旧的缝纫机,还是找不到地方下手。
只能叹了口气,虚心请教身边的女工:
“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衣服?”
那女工受宠若惊,羞涩地瞟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她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
这是意料之外的答复。
都衡一愣,复而看向她的内心框:
“传说中大帅哥真是货真价实的帅啊!
不过我可不敢招惹沈琦的男人。
要是她生气了,我就没法混下去了!”
都衡脸色一沉,又试探性问了问周围的其他人,得到的答复都如出一辙。
她们都不愿意。
如果说刚开始都衡只是反感沈琦,现在已经开始厌恶她了。
他俊美的容颜上阴云密布,连带着手上操纵缝纫机的动作都变得重了不少。
“都衡,你到底是在用缝纫机,还是在毁坏缝纫机?”